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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没吃药

白银之路依旧坎坷,王九迂连午饭都没吃奋斗到了傍晚。明明有些时候意识到果断该放大,可是手上总是慢几拍,与人头失之交臂。即使胜负对半开,他还是自我感觉挺满意的了……

经过不断努力终于脱离了意识差操作烂的菜鸟阶段,进化为一个操作烂的菜鸟……

门铃响了,王九迂想到应该是夏梦来了,立刻跑去开了门。

她还是戴着那只白色的针织帽,手里拎着一个笔记本包大小的银白色手提箱,她眼睛里好似没有常人那般等待时些许焦虑的感情,平静的眼神直接捕捉到王九迂的眼里。

“下午好。”

王九迂下意识低下脸,躲闪开目光,一瞬间许多复杂的念头都好似被消灭了。“下午好,你进来吧……”

合同签得很顺利,对面这安静的女孩完全没有任何疑问,这让王九迂产生了些许疑惑。

“身份证复印件带过来了么,我需要把它粘在合同背面。”鬼使神差地他又加了一句,“原件可以也给我看看么。”

王九迂接过夏梦从口袋里拿出的身份证和折在一起的A4纸,突然升起一种歉疚感。对美好事物的不信任和质疑吧,他自己这样理解。

这是一张崭新的二代身份证,上面的照片几乎完全和本人一样秀丽。王九迂偷偷瞄了一眼夏梦,感慨某部门的摄影师终于有了进步。再往下看,她也是南城人,只是89年出生看起来完全不像二十七八岁了。

“你是89年的?看起来很年轻啊,感觉比我还小的样子。”

“是的,1989年出生。”夏梦停顿了下,“今年28岁。”

王九迂猜她停了一下的时候应该是在算年龄,因为自己也总是这样记不住,表示理解。因为合同已经签好了,最少得和她低头不见抬头见地生活四个月,所以还得大致了解下她。

虽然很想细致了解,但是凡事总讲个循序渐进由浅入深不是?

“看你也是南城人,怎么到这边来租房子了,是因为在这里工作吗?”王九迂看到她家在通州,28岁应该不是在上学,便作了如此猜想。

可惜,完全不搭边。

完全是因为120世纪,能找到残留的关于21世纪左右的信息不多啊,只是刚好挑到南城而已……夏梦反复揣摩辅助程序编好的故事,准备尝试一件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谎言与欺骗。

“我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新西兰人,我在中国出生不就后移民到新西兰。2015年他们病逝了,所以我想回到出生的国家看看。”

细节越多,谎言越容易被戳破。JW5089总结后提醒夏梦。不过显然,她这种平淡陈述的方式并没有给这曲折的故事加分。

还好王九迂居然信了,他看了眼夏梦并没有在看自己,好像是在回忆过去,他于是又认真打量着她。

她的皮肤很白,不同于欧美的那种糙白,反而是用眼就能感觉到的细腻。她鼻梁高而端正,没有一点人工雕凿的痕迹。微眯着的眼睛里是浅蓝色的瞳,宁静而深邃,让人不自觉得就被吸引。

她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感觉本应如此协调。

王九迂越靠越近,他面前仿佛存在一个漩涡,无法让人抽身离去。

“可以不这样看着我么,这样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基因优化选择这项技术在她出生前就已经发展很久了,在121世纪所有新生的人类都是通过基因库择优选择的,在人类审美中再也没有不协调的形象出现。

可是古代人类并没有能力主动筛选基因,所以导致大量不协调的形象出现。偶尔有幸运的便成为人们口中的‘美女帅哥’受到他们追捧。

人造美为什么得不到人们认可,因为那只是在脸上动刀子,整容专家又不能改造你的基因链,无法从基因方面成为真正协调完美的存在。而基因的吸引是最致命的。

这样一种在夏梦看来很平常的事情,却没有事先料到会在21世纪成为麻烦,短短的一天她就感受到汇集在自己身上各种各样不同情绪的目光。可惜那顶帽子并没有自己预想的用处,回到一万年以前的第一次交易就以失败告终。它仅仅起到装饰作用。

夏梦觉得自己可以不用理会其他人的目光,但王九迂毕竟是她选择的房东,以后还将进行更多语言交流的人,这种提醒是有必要的。

王九迂没有说的出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堪,就像是一个猥琐的人在偷窥时被发现了一样。

“对不……”

“如果你要看得话,可以先告诉我,我可以允许在我同时看着你的时候你看着我。”看到王九迂脸色变得很差,夏梦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话导致的,自己并没有权利阻止他看自己,所以提出了一个绕口的平等的要求。

就差没有说自己是在偷窥了!王九迂被夏梦接下来的话直接噎回了道歉。

不就是长得好看么?不就是个混血么?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才不稀罕!王九迂内心不断咆哮。

“JW5089,他是因为我的话而产生愤怒么?”

“从行为逻辑上判断是的。”

“那该怎么让他平静下来。”夏梦看到王九迂已经紧紧抓着靠垫捏得变形了。

“以21世纪人类资料参考,可以尝试进行道歉。”

“可是并不是我的错,还有其他方法么?”

“21世纪道歉行为不代表承认自我错误,也可用于安慰他人,减轻他人负罪感。或者你可以使用物理手段打晕他,可以使他平静并不再愤怒。按照生命强度,他远远不及你,可以试行。”

夏梦在衡量中觉得JW5089在提供方法指导的时候越来越不靠谱了,无奈地准备选择道歉。

王九迂紧握的手慢慢松开,她好看又怎样、说话直接又怎样,她又没有错,不过是让自己生出了奢望又让自己认清而已。他叹了口气,张芸芸虽然没有她漂亮,但仍是妥妥的白富美啊自己都是把持住认清现实,怎么就……

“对不起,刚刚我失态了。”王九迂努力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把另一份合同和夏梦的证件递给了她。“这一份你收着,付三押一,如果四月还想住下去的话可以再续签,你要搬走的话押金就退给你。”

夏梦感觉到他是真心实意表达道歉的,在21世纪即使没有了意识网的存在,她也能判断出一个人的真实。

“嗯。”她接过来,折叠好放进口袋里。

“按照21世纪语言习惯,如果对方提出对不起,而你接受的话一般应回应没关系。”

“可是他没有错误,我并不需要接受。如果他有错误,我接受并回应‘没关系’,这不是暗示他‘错误’可以重新进行么?”

“这只是21世纪交流的…‘套话’…不具备逻辑参考意义。”

“好复杂……”

即使和辅助程序交流的时间很短,但在王九迂眼里夏梦她还是发了好一会儿呆,好像对自己的道歉无动于衷。

“没关系。”

她的语调很平淡,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反而是那种真实真诚令人信服的感觉,这让王九迂心中舒服了很多。他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了,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很可惜自己没有勇气和她对视,她淡蓝色的眼睛好像有看透人心的力量。

秘密,抗拒被发现。

入夜,王九迂身型萧索,他一个人走在路上。正和夏梦大眼瞪没眼无话可说的时候,顾明学来电话拯救了他,可惜好事不找你找你没好事,顾明学让自己晚上愉悦楼见,而且是他请!天晓得这么抠的老顾,莫名其妙居然请客吃饭?

好心提醒告知夏梦附近有商场可以购买被褥等日用品后,给了她两把钥匙就逃离似地出门了。

虽然心里有底,但这三堂会审的架势依旧让人胆战心惊……顾明学、顾明学他女朋友许乐以及张芸芸。

看到王九迂来了,他们集体停下筷子,微笑注视……王九迂都被看得心里发毛。

“哈!乐姐、芸芸你们都在啊!”王九迂挨着顾明学坐下,对面是许乐和张芸芸。

顾明学偷偷踢了他一脚,凑过来悄悄说,“张芸芸是许乐的学妹,她俩认识,小心应付。”

许乐看他俩鬼鬼祟祟地,咳了一声,顾明学就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简直气管炎病重无救,王九迂特不屑老顾这姿态。

“九迂啊,怕你俩年轻不好意思,我就做主把你和芸芸再约出来吃个饭,多交流交流。”顾明学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他刮目相看。

整顿饭就在一种长辈陪着晚辈相亲的奇异气氛中直到结束,期间,在两位‘长辈’的见证下交换了各种联系方式,并由男方郑重承诺不会伤害女方。

善于拒绝也是一种能力,王九迂显然没有具备,这也是他选择简单生活的原因之一。在许乐的强行介入下,张芸芸被强行安排进了他的生活。

大约九点,张芸芸送许乐回去了,只剩王九迂和顾明学走在路上。

“怎么,不开心?”

“不是。”

“张芸芸不好么?我觉得她挺适合你的。”

“她挺好,我不好。”

“放屁。”他思索了一下他认为的优点,“至少你还是个优秀的房东。”

“不想给任何承诺,我不想承担任何。”他又叹了口气,“没意思,太无聊。”

“呵呵呵……呵,小伙子你该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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