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凤凰台,宫里最高的地方便是望月楼。
此刻,黑夜是这世界的主宰,一道黑影站在高高的楼阁之上,夜风撩起她的裙裾,长发飞舞,一双清冷的眸子在黑暗中散发着冷觉的光,她仿若无边黑暗中走来的妖孽。
蔚然静静站在女子身后,顺着她的目光远远望去,那个方向,承乾宫。
隐隐感觉到,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公主的心思,她是越发难懂了,下午在御花园里见的人会是谁?
静谧的黑夜,她凝望的地方忽然亮起点点火光,伴随着阵阵嘈杂声,尖叫声,刀剑交接的铮铮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刺耳,一片混乱之后,渐渐趋于平静,火光黯淡,回到最初的安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蔚然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公主一直在等,刚才那个喧闹的位置不就是承乾宫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公主显然早就知道。
慕容沁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晦暗的笑容比这漆黑的夜还要幽深。
清晨,婉嫔私通侍卫,被捉奸在床的消息不胫而走,像长了翅膀一样飞满皇宫每处角落。
蔚然正帮慕容沁兰梳妆,夏荷便将这则消息禀告给她,昨夜,袁慕寒驾临承乾宫时,婉嫔正与一个侍卫相拥在床,两人赤身裸体,床榻凌乱,任谁一眼就能看出发生过什么事,袁慕寒震怒,那侍卫见奸情败露,自知无法脱罪,便擒住婉嫔,胁迫袁慕寒放他出宫,被御前侍卫楚濂南一剑刺穿心脏,当场毙命,袁慕寒当即下令将婉嫔软禁在承乾宫,任何人不得探视,也不得为其求情。
听完之后,慕容沁兰轻轻一笑,“蔚然,你去准备些酒菜,本宫要去冷宫探望华贵妃。”
“是。”蔚然心中不解,这几日公主常常去冷宫,每次都将她支开,公主怎会与华贵妃走在一起的,她们之间都谈论了些什么?
不一会功夫,慕容沁兰便到了冷宫,华雪在院子里打扫庭院,见她到来,便放下手中扫帚,迎了上来。
慕容沁兰笑道,“怎么干起这些粗活来了,云裳那丫头在偷懒吗?”
华雪捻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闲着也是闲着,是我自己要做的。”
蔚然将带来的几道小菜摆在石桌上,识趣的退了下去。
“会喝酒么?”慕容沁兰拉着华雪在桌边相邻而坐,将两人面前的白玉杯中倒满琥珀色液体,顿时,一阵浓烈的酒香便飘荡开来。
“喝酒?不太会呢!”华雪闻着酒味,头就有些晕了,她是滴酒不沾的。
慕容沁兰莞尔一笑,端起酒杯,“这杯酒一定要喝,庆祝我们的计划达成了一半。”
华雪一愣,两眼放光,惊喜道,“你是说……”
慕容沁兰点点头,“婉嫔私通侍卫,惑乱宫闱,捉奸在床,罪名确立,如今已被软禁。”
“真的?”华雪有些难以相信,激动的捧起酒杯,“的确值得庆祝,我先干为敬。”说完仰头一饮而尽,随即放下酒杯,猛烈的咳嗽。
慕容沁兰也举杯饮尽,然后放下酒杯,又将两人酒杯斟满,“可是,离我原先的预想还是差了很多。”
华雪咽了咽口水,喉咙里有些刺刺的疼,这酒很烈,却也顾不得了,问,“此话怎讲?”
慕容沁兰眉头轻蹙,沉沉说:“与人**,惑乱宫闱这样的罪名在后宫当是重罪,即便罪不至死,至少也该罢其妃位,逐出皇宫,而皇上仅仅是将她软禁在承乾宫,并无其他更重的惩治,这不符合惯例。”
华雪想了想,“你的意思是,皇上有意包庇她?”
慕容沁兰微微点头,华雪又道,“难道是顾忌她腹中的孩子?”
“或许是,又或许另有原因,既然她与侍卫**,那她腹中的孩子不见得是皇上的,无论是因为什么他不将婉嫔治罪,婉嫔对我们都是一大威胁,万一被皇上找到我们嫁祸婉嫔的证据,结果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要速战速决。”她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悲壮的杀意。
华雪垂头沉思了一会,“你说的没错,也许皇上已经怀疑此事另有蹊跷,他不将婉嫔治罪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找出证据,若真是如此,我们的处境确实很危险。”
慕容沁兰捏起酒杯,狠狠灌入腹中,重重放下酒杯,看着华雪,“此事一定要华丞相出手相助才行,上次你给他的信中或许未能阐明此刻的情形有多危急,未免夜长梦多,你必须再修书一封给华丞相,向他言明此事的迫在眉睫,让他务必动用所有关系促成此事。”
华雪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端起酒杯,浇入喉咙,似壮胆一般,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