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方野被叫到钱训的办公室对话，陈兵被叫到钱训的办公室谈话，赵磊被叫到钱训的办公室训话，还有数个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球童一一被叫到钱训的办公室训话。
又几天后，球会大中小领导在高遒的领导下开了半天的会议，钱训在会上说规章、谈制度、议人事、论球会，洋洒发言小半天，然后多数人也七嘴八舌说这说那，最后会议在高遒归纳式发言后结束，总结出一份人事公告，然后贴在球会宣传栏上。
宣传栏上的公告非常醒目，公告说最近球会出现不和谐的声音，个别球童无视球会规章制度，做出有违球会团结的恶劣行为，经过球会的深入调查以及开会讨论，为了重整球会和谐风气，现对个别行为恶劣的球童实施如下处罚：
A级球童赵磊，斗殴伤人，严重违纪，开除；
A级球童XX，……开除；
B级球童XX，……开除；
……
A球球童陈兵，拉扯行为，触犯纪律，严重警告，球童资格降为C级，待遇同降；
C级球童方野，拉帮结派，无视规章，口头警告，留场察看一年，一年内不得晋级；
……
早冬正午的阳光还有点力量，照得方野双眼有点不自在，用手揉了三次眼睛，眼内依然是赵磊被开除、陈兵降为C级的字眼，他的处分只是扫了一眼就不看了；赵磊陈兵站在方野身边，发出阵阵冷笑，不看自己的处分，眼神却紧紧盯着方野的处分上。
如何看都不会改变白纸黑字的杀伐味道，方野就不再揉眼睛了，声音低沉着对两人说：“磊哥、兵哥，我害了你俩！”
“什么害不害，”赵磊重重地拍了一下方野肩膀，一撇嘴角说，“方野，别说这些，我就是看不过眼那些混蛋、那些长舌婆，你看有六个A级三个B级球童一起陪老子滚蛋，这回大赚特赚了，妈的，老子心里爽得很。再说，老子也不想在这个是非不分的球会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反而觉得拖你下水了……”
“什么害不害，”陈兵也重重地拍了一下方野的肩膀，也一撇嘴角说，“方野，别说这些，我也和赵大嘴一样，对那些长舌婆我可是恨之入骨的，上次还歉动手轻……C级就C级，就有什么大不了，而且我觉得C级比那些挂着A级或者准金牌球童的家伙强多了，球会确实是非不分。说真的，方野，我也觉得拖你下水了……”
“别说了，两位老哥！”方野左右望了两人一眼，发现赵磊脸上不在乎，可是他眼里有留恋的忧伤；发现陈兵脸上不在乎，可是眼里有忧伤的不甘，于是低下头说，“没有什么拖下水不拖下水的，都是我处理事情不够妥当……”
“别说了，方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赵磊与陈兵一起打断方野的将要说的话，他们这时候就像同一颗心跳动、也像同一个嘴巴说话一样。
两人说完，又不约而同地重重拍了一下方野的肩膀，陈兵说：“方野，我现在去帮赵大嘴收拾东西，晚上我们到你家喝酒。”
“收拾东西？我也去。”方野冲着赵磊说。
“行了，我的东西就那么几件，很容易收拾，有陈兵一个人就够了。”赵磊望着方野，竟然挤眉弄眼起来，“你别来，你来了，他们看见了，又说你拉帮结派了。晚上去你家拉帮结派，谁也看不见。”
赵磊说完就拉着陈兵离开了。
看着赵磊陈兵的背影远去，两人背影分明留下留恋与不甘的味道，方野即使刚才不看两人的眼睛，就凭着所学的他心通，方野敏锐地觉察到两人的心神波动，就若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湖面一样，两人的内心不能平静，方野的内心也不能平静，而且方野的内心是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想了一会，方野心内蓦然掠过一张有名字有电话没有头衔的名片，名片上的私人电话方野牢牢记住，而且还存在手机里面，不知道这张名片算不算一张救人符，于是方野马上掏出电话，按了几个数字。
电话通了，电话那边静静地听了方野几句话，笑着说：“小子，过来我办公室说！”
于是，方野就来到一间办公室，对高遒滔滔不绝地说：“这次整风运动的祸源是我，可是结果却是我的处罚最轻，我依然可以留在球会；其它不相关的十个同事却最重，他们要离开球会，我心里过不了这一关。我留在球会以后会注意这类事件的了，我会好好处理客人与球童之间的笑话，会处理这些导致球童间不和谐的声音存在，我相信其它十个同事，经过这一次风波后，也会懂得维护球童之间的团结。高总，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我知道现在国内的球会对好事是闷在肚里，对个别丑事却是捕风捉影大肆宣传，这次开除十个同事的消息，昨天晚上就在中高网等论坛闹得纷纷扬扬，个别球友的看法就不说了，很多球会都赞同我们球会的做法，并表示这十个同事将列入大部份球会的黑名单，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球童来球会工作，这无异是断了十个同事的高球前途。”
方野继续说：“高总，我们球会新建的18洞正在动工，估计明年三月份就建好了，到时候又要招收一批新球童，一些跳槽过来的有经验的球童不说，就说一些从来没有接触过高球的应聘者，把他们招过来又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进行培训。俗话说，用老不用新，这十个球童的经验都有数年以上，而且对球会服务流程相当熟悉。高总，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高遒一直微笑着，甚至抽空抬起茶杯喝了两口茶，可就是不说话。
方野又继续说：“高总，十个球童的背景我都有相当的了解，个别球童的家庭环境好一点之外，大部份球童的家庭环境都不算好。就说有三年球童经验的A级球童赵磊吧，他是苏北农村的，他家的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巴，每个月他的工资与小费八成寄回家，同时今年初他的母亲还患了肝癌中期，动了一次大手术，把他家里的积蓄全用光了，把他的结婚本也用光了，还向他的各路亲戚借了好几W，现在他妈成了一个药罐子，每个月光吃药都要好几百块……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其它球童的家庭环境虽然比不上A级球童赵磊的凄凉，不过也差不多，这些球童都是他们家中的经济顶梁柱。高总，您就网开十面吧。”
“网开十面？呵呵，我说方野，你说客的本事是跟苏秦学的，还是跟华府的政客学的？”高遒笑得非常愉快，“我看你说得那么多，你不是分明在为那个赵磊说话吗？看来钱主管说你们拉帮结派确实是个事实嘛，兄弟有难，你就冒出来求情了。”
方野咬了咬嘴唇，半响才说：“高总，您说得不错，我是来为赵磊求情的，不过也为其它九个同事求情。高总，您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机会？方野，我问你一句话：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这件事？怎么处理这件事？你说说。”
方野又咬了咬嘴唇，半响松了嘴唇，过了半响又咬了嘴唇，然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高遒微笑地看着方野一会，又抬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地说：
“行了，你小子，你不为自己说话，倒为他们说话了。看在你第一次求我的份上，我就网开十面吧，呆会我挂电话给钱主管说说这事。不过，他们十个闹事鬼还要歇一歇，到明年三月份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