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任凭Liria如何央求,陆文曦再没帮她约过叶鸥涵。同学关系本就冷淡,渐渐的,Liria也不再约她。
倒是与叶鸥涵的接触多了起来,他时常来她工作的咖啡馆喝下午茶,批复文件、电话会议,偶尔也与顾晨在电话里闲聊。若陆文曦下早班,两人会一起吃饭,聊风景、聊天气、聊生活小事。
但该发生的事总归是要发生,谁都无法阻挡它们的到来。
徐越的突然出击,让徐氏集团遭受重创。徐露珊动用一切力量阻拦,终是徒劳,反而惹祸上身,媒体恶意攻击,让徐露珊败在了风口浪尖,而徐越则趁势变本加厉,一时全城的焦点都围绕在了徐氏集团身上。
陆文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国内,局势的发展却俨然不在她的控制和想象之内。罗薇薇来接机,看见她的那一刻,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薇薇,徐叔的产业会不会败在我手上?”
“别急,总有解决的办法,”罗薇薇耐心安抚,“我们布局这么久,等的不就是他们相互撕杀吗?”
“可是,当矛盾真正被揭露在公众面前,我还是害怕,我怕事情会发展到我们无法控制的局面。”陆文曦面露难色。当初,即便洞悉了周围人都在觊觎徐氏的财产,可她仍然选择冷眼旁光,甚至不惜以身布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那群人一网打尽,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她却突然害怕了。她怕徐叔的产业败在她手上,她怕牵连无辜的人,她更怕……然而,害怕的事太多,终究是要她独自面对的。
未有任何商量,罗薇薇直接将陆文曦带去了酒店,夏安南住在那里,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住那里。
起初,两人对徐氏集团的内部经营起疑时,她们便不时奔走各处,表面是无头苍蝇瞎转悠,实则是聘请了国内外尖端人物调查事情始末。而正当工作进展到瓶颈期时,陆文曦又总能从叶鸥涵那里获得一些若有若无的提示,以使得调查继续下去。
那日,夏安南主动招供自己除了旅游和赛车,还喜欢研究电脑类的玩意。陆文曦便有意无意跟他提起徐氏的事,在确认了夏安南的爸爸并没有参与其中时,陆文曦终于全盘托出,她想掌握真正的实权。
那一刻,夏安南的眼底立马显现出一道金灿灿的光芒,他的才学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而他工作起来,也竟出人意料的尽心尽责。但凡察觉出事态的一丝丝端倪,他都要一探究竟。而现在,陆文曦手上掌握的证据中,多半都是夏安南的侵袭成果。
“徐越的手机上有一个经常登陆的邮箱,我查过那个IP地址,曾经的某一段时间,那个IP地址偶尔也显示美国,”夏安南已经迫不急待要跟陆文曦分享他的最新发现。
“美国?”罗薇薇率先反应过来,“前一段时间,徐莹不就在美国吗?”
“徐莹?”陆文曦若有所思,“薇薇,我记得曾经你告诉过我,徐越虽然是徐叔的侄子,但是最初推荐他进入集团的,好像是徐夫人。”
“没错,我后面还听说,初进公司的徐越什么都不懂,学历又不高,被很多人看不起,那段日子,他吃了不少苦。”
夏安南恍然大悟一般,“难怪徐莹这么嚣张,即便她母亲被判无期,她现在的小日子依然过得有滋有味,原来是有徐越这颗大树给她撑腰。看来,她表面的平静只是假相,她不是没想报仇,她只是在偷袭,一击即中,让你无力回击。”
“夏安南,帮我约一下你爸爸,”陆文曦拿出手机递给夏安南。
“我爸?”夏安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曦曦,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要从一个坑里跳出来又马上落进另一个坑里。”
“从利益的角度来讲,股东们的小心思是一样的,包括我。”陆文曦的态度很坚决,虽然她不懂如何经营一个企业,但她知道赚钱是每个投资人的最终目的。这一年的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她也学了不少。
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徐氏集团又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事。随着股东大会的顺利召开,徐露珊和徐越被迫上交权利,还将面临新一轮的经济调查,而集团空缺的CEO职位则从法国高薪聘请了Arcadio。据传,Arcadio名声在外,5年前集团就有意高薪挖角,却被对方拒绝。此时,却不知为何,对方竟突然答应。
一时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徐氏内讧,转眼间似乎又迎来了新的希望,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又在真实的发生着。传言,Arcadio和陆文曦是旧识,此次也是她亲自发出邀请,几次磋商后,对方才答应来中国。至于所谓的“旧识”发展到何种地步,无人得知,大家关注的焦点很快被有关徐露珊和徐越的调查结果所取代。徐露珊答应返还所有不法所得,法律给予了宽宏的处理。而徐越的无底洞却是无人填补,被判12年有期徒刑。
本以为这一切已经是结局。媒体却曝出徐露珊与叶鸥涵失和的新闻,当看见网络上的消息以后,陆文曦并没有第一时间致电双方当事人,而是打给了叶振涛。
接到陆文曦的电话,叶振涛并没有因为此前的事而影响半点对她的态度,倒是约了一起喝下午茶。
陆文曦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咖啡厅时,叶振涛已经到了,懒散的姿态仰躺着,看见她来,姿态半点没动,“好久不见。”
确实,他们已经半年未见。
陆文曦将Menu还给服务生以后,直接进入主题,“听说珊姨去俄罗斯了?”
“这个季节的莫斯科是最漂亮的,气候适宜,阳光充沛,也正好去看看我爸,”叶振涛说得随意。
“珊姨估计再也不想见我了,”陆文曦自嘲一笑。
“这个倒不自于,说到底,她也是徐氏集团的股东,你这么用心良苦的为他们赚钱,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你有偏见。”
陆文曦再没讲关于徐氏集团的事,不咸不淡的聊着自己前几个月在西班牙发生的事,因为她知道,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于叶振涛而言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毕竟这件事让他母亲颜面尽失。
委婉拒绝了与叶振涛一起用晚餐的提议,她倒是突然有几份闲情坐地铁回家。路上途经小吃街,肚子虽然不怎么饿,但并不影响她打包几份美食回家享用,顺便买了几听啤酒。
回到英丽庄园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而叶鸥涵早已在等候她的归来。看见她提着几个打包袋和啤酒,不免有些惊讶,他记得陆文曦不喜欢吃这样的垃圾食品。
“要一起吗?”陆文曦微笑着发出邀请,“烤串和啤酒是最配的。”
叶鸥涵未置可否,与对方一同进屋。
陆文曦回房间换衣服,叶鸥涵便提着食物在厨房装盘,最后两人在客厅席地而坐,聊最近新上映的电影,聊身边发生的趣事,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夏安南和未一的恋爱。
“那么,其实我也算是他们的谋人?”叶鸥涵面色如常,实则心底带着窃喜。当初,他真以为夏安南会是自己的情敌,虽然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他一定不会失去陆文曦,可心底的醋意泛滥成灾,他没有应战的经验,就怕一个闪失永远失去机会,才会那样幼稚的想用拳头解决一切问题。
“你打得他伤那么重,他一定不会承认的。”
“可是,我也被他打了,肋骨都骨折了,你也没来关心我,就见你天天照顾他了,”委屈的模样,想到那心酸的过往,心里就泛起丝丝难言的滋味。
陆文曦抛去一个白眼,“明明是你先动手的,还恶人先告状。”
叶鸥涵耸耸肩,不以为意,并不为自己先动手伤人而觉得有点半歉意。
“来,补偿你的,”说着递了烤串给他。
叶鸥涵并不爱吃这些食物,却仍然没拒绝。自从陆文曦回国,他也紧跟其后,虽然他也已经搬到英丽庄园,却还是这一个多月来两人第一次有机会这样闲适的坐在一起聊天,关于Arcadio的事他并不想知道,可有些事,他希望由自己亲口说出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参与徐氏的事,至于叶氏,除非某一天它由我执掌。”漫不经心的语调,是他给陆文曦的承诺。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决定,让他与徐露珊反目,甚至惊动远在美国的父母,不惜要回国亲自面谈。
陆文曦的反应倒是出乎叶鸥涵的意料,“五年前,你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吗?”痴痴的眼神望着叶鸥涵,期待对方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五年前,我在机场被你误认为是日本人,随后的几天,我在马约尔广场再次遇见你,而你早不记得我,然后我天天都在那里喝咖啡,终于有一天是你来为我点单,可你再次把我当成日本人,”叶鸥涵的眼神飘向远方,说话的语调真假难辩,“就是这样的开始,一个对我印象不怎么好的姑娘就这么住进我的心里,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
“我真的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叶鸥涵点点头,略显无奈,“除了上学和工作的时间,总喜欢一个人去普拉多博物馆,一待就是一整天,常常连午餐都忘记吃。而且,你似乎特别喜欢步行,能走着去的地方决不坐车,有些时候甚至为了去一个地方步行一两个小时。”
“我……我真的有这么自残?”陆文曦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好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参加了一场马拉松,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一样。”
叶鸥涵哈哈大笑起来,“难道不是有意为之的结果?”
“当然不是,我这种体格的人,特别不爱步行,累,”一本正经的模样。其实,她喜欢用脚步丈量这座城市的感觉,很踏实,而沿途的风景似有魔力一般,能扫去心中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