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马德里之前,陆文曦决定先去暹粒,她不知道高棉的微笑如何延续千年,却毅然决定带着虔诚的心去礼拜。因为她丢失了笑容,需要去找回,很迫切。
谢谢。再见。
与叶鸥涵的离别赠言。言简意赅,她不想与这里有太多的牵扯,而那个被牵扯的男人丝毫不容对方忽视自己的存在。
未到登机时间,叶鸥涵已经冲到机场找到陆文曦。伸手夺过她的登机牌,撕得粉碎。
陆文曦自持是淡漠沉稳的性格,不轻易为一件事动容,偏偏这时看见地上被撕碎的机票,未经任何思考,她扬起手,狠狠一巴掌落在叶鸥涵的脸颊。对方不怒反笑,墨黑的眼凝视着她良久,才低声道,“我不准你走。”说罢,拉着她离开机场。
车子的速度早超过了限速,可叶鸥涵并没有减速的打算,反而一脚油门轰到底,任由它驰骋在高速路上,没有目的的疯狂前行。看着车窗外不断后移的景观,陆文曦显得有些疲惫,最后干脆闭着眼,沉沉睡去。一旁的叶鸥涵终于焦躁不安起来,却自觉慢下速度。在休息站停车加油时,走到车尾点燃烟猛吸。
几年前,他亲眼看见过父亲肝脏的CT,然后他和父亲约定一起戒烟。而每次,他都只是点燃一支,夹在指间,看它慢慢燃烧,最后化为灰烬。而此刻,他说服不了自己无视烟的存在,将它吸进肺中,深埋在心底。
“先生,加油站禁止吸烟。”
惊醒,然后将烟头掐灭。
“车上有水吗?”叶鸥涵刚上车,陆文曦已经醒了。
“我去买。”
咕噜咕噜……中间没停歇,一瓶水已经见底,然后又去拿第二瓶,“你要喝吗?”
“不用。”
“去哪?”
“不知道。”
“下个路口调头回去吧,天快黑了。”
回到别墅,已经深夜,对于白天的事,两人支字不谈。叶鸥涵没有扣留她的行李,安放在卧室的衣柜里才离开。在行李箱里拿换洗衣服时,护照从箱子里掉出来,陆文曦翻开扉页,仔细端详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
大概白天在车上睡得很足,导致夜晚失眠。最后摄手摄脚来到地下室,她记得那里有叶鸥涵存放的红酒。陆文曦虽然酒量不错,但对酒确实没什么研究,随便取了一瓶便回到屋里。享用美酒的时候自然不会忘记这里的主人。
她提着红酒和两个杯子去敲叶鸥涵的房门,“抱歉,未经主人允许。”
对方刚洗完澡,赤祼着上身,正拿毛巾擦着****的头发,见是她,嘴角扬起宠溺的笑,“去露台等我。”
断断续续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来露台的机会却很少,因为相比这里,她更喜欢天台的藤椅。而叶鸥涵的喜好似乎和她相反,只要人不在屋里,就一定是在露台。名贵的植被、小桥流水、木制家居,延续地中海式的装饰风格,尽管面积不大,仍让人叹为观止,原来露台也可以这般奢华与魔幻。
叶鸥涵换好衣服出来时,陆文曦已经倒好酒,邀对方席地而坐。
喝一口红酒,尽数咽下,“味道还不错。”
“傻瓜,这酒是要细细品的,”说着,抿一口酒到嘴里,慢慢品着。
陆文曦学着他的样子,抿一小口,然后在舌尖细细回味,最后给出结论,“馥郁芬芳,韵律优雅。”
叶鸥涵调笑,也不知是倜侃还是夸赞,“算你识货,没有埋没它的真正价值。”
想来能被叶鸥涵收藏到地下室的酒也不是一般的东西,可陆文曦对它的价值不感兴趣,她只关心这酒能不能让她醉,“好像是3年前吧,我在挪威的苏特兰待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是永夜,漫无天迹的黑暗,我不知道白天什么时候来临,奇怪的是内心一点也不期待,只想沉浸在黑暗之中……那天,一个俄罗斯男人邀请我喝酒,我们彻夜长谈,谈了什么其实早忘记了,只记得最后他哭了,而我并没有安慰他……三天后,旅馆的老板告诉我,那个俄罗斯男人死了,在房间里自杀,是忧郁症。”她端起酒抿一口,自嘲一笑,“自从去马德里留学,我已经利用假期去了很多地方,美其名是旅行,其实我知道自己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寻找一处适合安葬的地方……我课余时间打三份工,想赚更多的钱去世界各地看看,五年来,这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可是,叶鸥涵,你知道吗?我现在竟然觉得自己很傻,五年了,我为什么会为了这样的梦想而活着?”
“当母亲告诉我真相后,我……我……”她开始哽咽起来,眼角流下泪滴,“我竟然希望自己永远不知道这一切,那样……那样的话……我……”
“Regina,你不能再继续这样生活,”叶鸥涵伸手夺过她手上的酒杯,将她拥进怀中,“以后的日子,我陪着你。”坚定的语气,这是他的承诺,亦是他余生最想要做的事。
怀中的身体僵硬起来,可双臂却慢慢搂着他的腰,紧紧的,不愿有一点间隙。她的唇慢慢靠近他的颈,轻轻印上,缓缓上移,到下巴,胡子渣刺得嘴唇有些疼,麻麻的感觉,刚想退缩,叶鸥涵的唇已经附上来……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吻得温柔却又霸道,吻得缠绵却又小心翼翼,陆文曦不知道叶鸥涵这份幻得幻失的感情源于何处,可她明显先于他而坠落谷底。迷失理智之前,她的手不安份起来,十指掀开他的衣角,偷偷窜进去,未有其它动作之前,叶鸥涵捉往她的手,重新攀上他的肩,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走去。吻落下的地方,散发着拉菲特有的芬芳,情到深处,自然为这份美好迷失所有。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时,昨夜****遗留下的痕迹顿时展露无疑。可半裸着身子的男人显然不在意,********都用在逗乐怀里的女人身上。食指仔细描摹着面部轮廓,吹弹可破的皮肤,长长的睫毛微卷着,手指就那么不经意间抚上了唇角,“陆文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已久。”说罢,俯身附在她耳边喃呢着,“我知道你醒了。”
怀里的女人嘴角勾起笑,没有睁开眼,微微挪动着身体,往上提了提被子,“好累,还想睡。”
“乖,那你继续睡,我给你弄早餐,”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正当某人做着享用大餐的美梦时,叶鸥涵进来,浓浓的香味顿时在房间里飘散。
“叶鸥涵,你好讨厌!”低咒,然后不得不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均比平时快了不少,因为她知道米粉泡的时间太长,会没有原来的嚼劲。
叶鸥涵双臂环胸,身体斜倚着房门,嘴角含笑,“今天一定不能睡懒觉,不然会误了航班。”
陆文曦迷迷糊糊的听着,竟然忘记问所谓的“航班”是飞去哪里,直到拖着行李箱来到机场,她才彻底醒悟,自己这是要出游的节奏。
“去哪?”排队换取登机牌的时候,她扯着叶鸥涵的衣角问。
叶鸥涵摘掉墨镜,双眼注视着她,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博卡拉,继续我们未完成的旅程。”
相同的旅伴,相同的目地的,却有着不同的游览心情。当飞机降落在特里布万国际机场,未作任何停留,直接转机到博卡拉。他们住在外来游客聚集的湖滨区,到达酒店时,已近黄昏,从房间露台望去的正是费瓦湖,宁静而平和,五彩的船只停泊在岸边,勾勒出绝美的落日余晖。
叶鸥涵从浴室出来,便看见陆文曦站在露台,双臂环胸,面对费瓦湖宁静的湖面似在深思,他踱步上前,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在想什么?”
“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洗完澡,难道洁僻不是病?”
“爱干净一点也要遭你嫌弃?”语闭,恶作剧般在她颈间狠狠咬一口。
来到博卡拉便少不了品尝费瓦湖的鲢鱼,本以为会是不错的建议,结果整个用餐过程某人一言不发,埋头在一碗鱼肉里,用筷子挟来挟去。
陆文曦看不下去了,问“不喜欢吃鱼?”
叶鸥涵怔了怔,才低声答,“没有啊,我在剔刺。”
“难道你不知道鲢鱼没有刺?”
“没刺?”微抬头,面露囧色。结果没等某人取笑,他已经招来服务员,重新点了几道西式餐点。诡异的餐桌,一半中餐,一半西餐……最后陆文曦得出结论:叶鸥涵不喜欢吃鱼,因为怕刺。
饭后回酒店的路上,自然少不了在街上闲逛,陆文曦依然只在店铺外面望望,不进去。叶鸥涵从后面跟上来,一手揽了她的肩就往店里去,“你现在是富婆,得为博卡拉经济发展作出一点贡献。”
陆文曦听着对方的调侃,踱步到店里,还真仔细挑选起来。和加德满都比起来,这里没什么特别新鲜有趣的东西,索性只买了一些香料带回酒店,而购物期间发生了一件让叶鸥涵手足无措的事。
色彩鲜艳的手工织品店很快吸引陆文曦的注意,叶鸥涵紧跟其后进了店里,炫目的围巾让他略感惊讶,但也只当是陆文曦喜欢,才那么兴奋的开始挑选。
“叶鸥涵,你过来!”
这是陆文曦为数不多的几次直呼他全名,怔了怔,才慢慢走到她身边。
陆文曦微侧身,踮起脚,嘴角挂着笑,将手里的彩虹条纹围巾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两圈,“我的眼光果然不差,你戴彩色的围巾一定是最帅的!”
“给我买的?”
陆文曦点点头。
叶鸥涵承认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如此花哨的东西并不是他的喜好,可他不忍拒绝,于是心满意足的接受。
陆文曦转身开始与老板杀价,他无心成交价格是多少,只觉得看着眼前的女人与别人讨价还价也是一种幸福。回酒店的路上,叶鸥涵小心翼翼,“我放到冬天用它,可以吗?”
“难不成你想现在戴?”陆文曦一副“你离我远点”的眼神。
“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如果我说不行,你会在本应穿着T恤的季节围着一根彩色羊绒围巾出门吗?”
“不会,”叶先生很坚定。
陆文曦抛去一个白眼,倒也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