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82年4月29日下午两点,云南巍山。
突然,一声巨响,大地颤动了一下。。就像局部地震,但是仅仅持续了3秒钟就被恣肆回响在大山里的春风遮盖了,呜呜的声音翻动着树枝、吹扬起沙尘,拍打在人脸上,很容易让人轻度眩晕,这一切足以吞没刚才的异常。
第二天上午,县公安局五印乡派出所的大门外,围了上百人,院子里,一层迭一层又围了好几十人,人们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在那个刚把无序恢复的年代,聚集是需要勇气的,而人们用行动表明,这里有非比寻常的事发生。
一个穿着制服的公安站在院落中央,手执话筒,周围还有几个公安围绕着,从他的所处的位置来看,应该是个领导。他振臂高挥,声嘶力竭,显然想要努力与周围的人们达成共识。
他就是巍山县五印乡派出所的所长,姓赵。
“乡亲们!大家不要挤!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赵所长说。
“你们要解释!怎么会这样!“、”交出儿子!”“交出我女儿!”
“乡亲们!我们也在找!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政府,相信我们的能力!”
”交出儿子!”“交出我女儿!”
“乡亲们啊!”
”交出儿子!”“交出我女儿!”
赵所长用喇叭喊了两三个小时,从政府的真诚讲到人性的光辉,从聚集的危害讲到人格的优缺点,人群似乎听出某种暗示的威慑和压力,尽管极不情愿,终于散去了。
两位公安同志护送他进了办公室,刚走进室内,来不及喝一口水,他就回身对其中一人说:“小刘,你到大门外边守着,再有人进来,就说我不在!去州里边汇报工作了,我要休息一会儿。”说这句话的时候,赵所长双眼通红,血丝缠绕,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最近四天,在他所管辖的区域内,连续有小孩失踪,非常离奇。
孩子们失踪的时间都集中在傍晚,都是在街道上玩耍时被人领走的。刚开始并没有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有家长甚至以为孩子窜门去了。等到街坊邻里互相打听,才发现竟然不止一个小孩失踪——而是有四个小孩连续失踪!并且很有规律,每天失踪一个!四个小孩的年龄分别为4岁、5岁、6岁、和7岁。领走小孩的人无可描述,而那些失踪的孩子居然在失踪前都曾向大人预言过被人领走的怪梦。
案件十分蹊跷,疑点重重,就连年龄的排列顺序都像是有人故意捉弄,赵所长考虑再三,这样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阶级敌人渗透。虽然历经十一届三中全会,全党全国的工作重心已经从阶级斗争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但并不能完全排除一些隐藏很深的敌对份子猖狂反扑,破坏我社会主义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赵所长再不迟疑,立即向县公安局汇报,县公安局马上向大理州公安局和州政府汇报。州政府立即责成州公安局迅速成立“巍山儿童失踪系列案”专案组,抽调最精干的公安民警和武警奔赴巍山。
同时,县公安局要求全体干警提高警惕,对辖区内所有8岁小孩的父母做出危险警告,要求大人必须在上学和放学中全程接送,不允许和陌生人靠近,遇到不认识的人打招呼立即向派出所报告等等。一时间,大街小巷密布穿着制服的公安及打扮各异的便衣,人们的心弦绷到顶点。
一波未平,一波一起。第四天下午,再次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这个消息从巍宝山乡派出所得到印证:该村的刘大爷头一天下午进山采药之后,一夜未归!
巍山民风淳朴,路不拾遗,此前从未发生过连续失踪案件,现在一下失踪五个,有老有小,顿时大街小巷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有人说天鬼下凡来吃小孩了,有人说人口贩子流窜作案了,也有人说是特务在搞破坏了,难怪派出所门口人越聚越多,人们希望得到官方的某种合理解释,那怕是心理的安慰也好。赵所长再三保证,一定限期破案,请大家稍安毋躁,并希望大家不要信谣传谣,相信党和政府。人们这才离开。
专案组连夜组织一个中队的武警前往老汉采药的山上进行拉网式搜寻,整整两天,一无所获,接着又走访县里的群众,寻找小孩失踪的信息,还是没有获得任何线索,一时间,信心几乎受到粉碎性打击。
就在人们以为这一系列怪事将成为无头悬案时,山重水复,失踪的刘老汉竟然在家门口自动出现了!据发现他的人描述,刘老汉在家门口又唱又跳,似乎受到强烈刺激。民警立刻赶过去,见刘老汉头上插着草,身上披着羽毛,脚上踩着花色奇怪的鞋子,仿佛时光穿梭。于是,立刻把刘老汉接到所里询问,可老汉的神采在派出所的栅栏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双目呆滞,四肢蜷缩,流着口水。
“你们别想威胁我!”他说,“我是天地,我是沙,我是来自这一方净土的大菩萨,你们可以束缚我的身体,可有人会回来救我,会带我去天上!带我去一个开满桃花的地方!哈哈!”
反复追问之下,他又补充道:“他们回来了!……我亲眼看见的!他们到处都是!披着黄金珠宝,带着天兵天将,回来救我们了!”
此后,老汉任凭风吹浪打,再无言语。为避免老汉受更大刺激,干警们只好先让其回家,并监视居住。
专案组根据他的描述初步推测,他可能在山上的某个地方发现了某种东西,也许是黄金之类的,便又派公安干警进山搜寻,并要求刘老汉带路,可老汉兜兜转转,这里指指那里戳戳,花了整整一个星期,仍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可就在所有人准备以刘老汉为突破口“要不惜一切代价”进一步深挖的时候,老汉却失踪了!就在人们眼皮底下,在两个警察镇守的屋宇内失踪,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个被限制在住所内的老人能采用何种方式“蒸发”呢?
这个问题令两个看守的干警百思不得其解,也让所有参与的人想不通,其中一个当班民警魏尔滕甚至为此而精神失常。
州公安局上报省公安厅,再次增派警力加入专案组,并在巍山蹲点两个多月,地毯式排查,拉网式搜捕,走访了县里大部分群众,还是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合理的推论是,“小孩失踪”和“老汉失踪”可能是同一伙人干的,可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绑架的目的是什么?一切都毫无头绪。苦于经费耗尽,专案组只好撤出,并把该案上报给公安部。有关领导多次批复限期破案,都因该案毫无头绪不了了之。最终,该案被转入国安系统,列为特案,秘密侦查,并由当地公安负责对家属进行后续安抚。为避免引发动荡,破坏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所有失踪家庭破例按最高规格补偿,政府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沉默。
过了几年,州公安局曾委托上层前去打听侦办情况,得到的回复是,案情复杂,州里无权过问。
花开花红,草绿莺飞,此案最终没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