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卢俊义摔下悬崖之后,幸好有金丝软甲的保护,并未受到很严重的内伤。更幸运的是,被一个善于攀岩走避的采药人所救。
这采药人就生活在黄羊山脚下,姓贾名子良,原本也个隐居于野的清高之人。这一日,贾子良又与他那个漂亮的老婆大吵了一架,内心气恼,索性背起药框上山采药去。
当他经过雁荡崖的时候,刚好是兀颜光带着童贯等人离去的时候。贾子良目睹了雁荡崖半坡上遍野的尸体,内心大骇,但他并不是毫无见识的平民百姓,这些死去人身穿的衣服都是官家人的衣服,这个他还是认识的。
于是他摸了摸离他最近的卢俊义的颈脉,发现还有跳动,于是他又向上爬了一段,同样摸了摸其他人颈脉,却发现无一生还。
贾子良叹了口气,心想:这定是黄羊山上那伙无法无天的土匪所为,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不怕有一天朝廷派来天兵,将其一网打尽。
好在还有一个幸存者,先救活了他再说吧。
于是贾子良背起卢俊义,捡起他的玄铁枪,利用自己攀岩走壁的本事,一步一停的捱下山来。
回到家中,贾子良的妻子孟氏还在生嫌气。看见贾子良背了个陌生的人回来,就更加恼火。她叉腰拦在家门口,大声喝问道:“这是谁?为什么把他背到我的家里来?”
贾子良一改往日的懦弱,喝道:“让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人,这是官家的人,被土匪重伤,我特地救他回来。”
孟氏一看贾子良背上的卢俊义穿着的确是宋朝官家武士的服装,顿时收敛的许多,但嘴里依然不肯饶恕丈夫,骂骂咧咧的把路让开了。
贾子良没有理会妻子,他将卢俊义背进屋,安排在床上,又马不停蹄的跑去前村寻大夫。他上山采来的药材是有八九都是卖给村里的大夫,因此跟他很熟悉。
经过大夫的一番的诊断,发现卢俊义并无大碍,最重的伤是腹部的那几处兵器的伤。大夫给简单的处理了一番,便告辞了。
孟氏因见卢俊义生的白净漂亮,竟也没再追究丈夫从外边背回来“麻烦”,还主动担负起照顾卢俊义的义务。
三天以后的黄昏,卢俊义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入眼是陌生的环境,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阵,三天前发生的事情便如潮涌般记了起来。只是自己如何到了这里,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娇呼,一个倩影向门外奔去,“爹爹,爹爹,他醒了,他醒了。”
不大一会儿,走进来一个穿月白衫的中年人,四十上下,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
卢俊义刚要坐起来,贾子良忙伸手阻拦,“别动,别动,你的伤还没好,不宜乱动。好好躺着吧。”
“敢问先生,我是如何到的这里?”卢俊义问。
于是贾子良将他如何上山采药,如何将他背下山,又如何请大夫救了他,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番。卢俊义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怪不得自己记忆缺失了一段。
当意识到是贾子良救了自己,他又要起来表达谢意。贾子良又阻止了他。
卢俊义与贾子良互道了名姓,卢俊义便改口换了称呼,“恩人,待卢某回到大名府或东京之后,定当有厚报。”
贾子良却淡然一笑,转移开话题。与卢俊义谈起来他们为何在雁荡崖受到袭击?
卢俊义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贾子良一五一十地说了经过。
贾子良听说卢俊义是出使辽国的使臣,顿时心生敬畏。他本是河北真定府的风流才子,年轻时也曾想过报效国家,驰聘疆场。但无奈天意弄人,让他在青楼里遇上了现在的妻子,从此这些理想抱负就离他远去了。
贾子良又与卢俊义谈论了一阵黄羊山上的那伙土匪,据他说,这伙土匪来到此处已安营扎寨二十几年了。村里的老人都猜测那些土匪极有可能是辽国人派来的,但是因为地势险要,加上这伙土匪实在彪悍,官军屡次围剿都功亏一篑。不过那也都是传闻,至于这些土匪到底是不是辽国人谁也说不准。如今看来,他们敢劫杀****的使臣,那便是确凿无疑了。
卢俊义此时伤未痊愈,保留了一些话没有尽说。这或许也是他城府进步的表现。
晚上,卢俊义已经能强撑着下地活动了,因此也就不想再让孟氏来伺候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孟氏这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看卢俊义的眼光总是火辣辣的,令卢俊义不敢再与她有所接触。
这样过了两天,卢俊义吃过午饭,走出屋子,想到院子里散散心。才迈步出屋,却看见院子中那一方花田里有个美艳的女子正与侍女在采花。卢俊义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佳人,在加上环境优美,竟一时间看得呆了。
直到那个侍女发现了卢俊义,才没好气的说:“哎~你看什么呢?”
卢俊义一时惊醒,自觉失态,不禁闹了个脸红。正待回避,却听那小姐说:“等等。”
卢俊义便站住脚,待在原地。那小姐轻移芳步,款款走来,卢俊义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甚至还低下了头。小姐倒是落落大方,走上前来,轻启朱唇,问道:“公子就是卢少爷?”
“少爷不敢当!卢某只是一介武夫,敢问小姐芳名?”卢俊义低着头说话。
“你这人好没礼貌,有你这样直接问人家名字的吗?”小姐旁边的侍女抢白卢俊义。
卢俊义越发手足无措。还是小姐仁厚,她喝止侍女:“栗儿,卢公子是客人,有你这么跟客人说话的吗?”
“小姐,他……”
“好了,你去把这束花插到我房间的花瓶里。”说着把手里的一束花寄给侍女栗儿,还催促道:“快去!”
等侍女栗儿走后,小姐才对卢俊义说:“公子不必和她一般见识,都是被我给惯坏了。”
卢俊义慌忙回答说:“岂敢,岂敢。是卢某唐突了,还忘小姐见谅。”
“不要小姐小姐的,奴家姓贾名秀莲,你就叫我秀莲好了。”
秀莲这般亲热,倒叫卢俊义有些错愕。在他的认知里,未出阁的女子大都是矜持异常,生人勿见,哪里会像她这般热情。本着这种好奇的心里,卢俊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秀莲,顿时大惊。
原来这秀莲和她娘亲孟氏长得一个模样,只是要年轻许多。卢俊义猛然间一看,竟以为是孟氏。待发觉不是,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秀莲的娘亲孟氏出身青楼,见惯了男女间的花样。这秀莲又在她的教导下生活了多年,因此耳濡目染的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就与平常女子有所不同。
她呵呵笑道:“卢公子你真是太风趣了。”这一笑,百媚娇生,再次令卢俊义魂不守舍。
当侍女栗儿从小姐的闺房回来的时候,卢俊义和秀莲已经熟络起来。俩人正在谈论着什么,看到栗儿回来,俩人才收止住那份热情。
这天晚上,贾子良和孟氏做了一个相同的梦。在梦中,一直身上散发着金光的麒麟兽闯进他们家中,将秀莲给叼走了。
待夫妻俩人从梦中醒来后,相互说了自己的梦境,发现惊人的相似,越发觉得奇怪。第二天醒来后,夫妻俩找到秀莲,说了自己的梦境。
不料,秀莲听后却奇怪的说了句:“难道应在此人身上?”
“此人是谁?”孟氏机警的问。
秀莲自觉失言,于是矢口否认。自此以后,秀莲的一颗心便系在了卢俊义身上,她觉得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就在卢俊义在贾家养伤的这段时间内,黄羊山上的黑虎寨内,童贯已经被兀颜光收服。在兀颜光的密谋之下,黑虎寨的小喽啰前去给河间府的府衙送信,索要赎金,不然就把宋朝的使臣全部杀光。
其实这只是给童贯一个能正常回到大宋的理由,不然这么多侍卫、文官被杀,唯独他们二人活了下来,是不好交代的。
小喽啰趁夜将信函射进府衙内,第二天一早,城门打开的时候,又混出城的商贩中离开了。当他回到黄羊山的时候,天已大亮。
行至半路,小喽啰突然动起了脑筋。心想: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就这么轻易回去似乎有点不甘。到哪里去找点乐子,或者去弄点钱花呢?哎,对了,那日大当家带着他们杀死了一些宋人,尸体就扔在雁荡崖半山坡上。当时情况紧急,未来多做处理,那些死人身上肯定有好多随身的财物还在,何不就今日去那死人身上找点钱花?
想到这里,小喽啰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向雁荡崖走去。
来到雁荡崖一看,那漫山的尸体果然还在那里,只是有几具尸体已经被狼啃食一部分,残缺不全了。小喽啰是个惯常杀人越货的角色,因此胆子很壮。他找了根结实的藤条,一端拴在崖顶,然后顺着藤条爬下山崖,到尸体上寻找财物。
连续翻找了十几具尸体才找到五十几两银子,他不禁有些泄气。直起腰来,擦了把汗,抬眼向崖底望去,这一望不要紧,将他吓了一跳。那崖底明明有个武艺高强的少年尸身,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是被狼吃了,那也不可能啊。狼不会吃的这么干净,连一点残骸都不剩吧?
那个少年可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大当家和朝中贵公子两人联手都没在他手里讨到便宜。若是他没死,又活了过来,会不会寻到山寨来报仇?一定会的!
想到这里,小喽啰立马爬上崖顶,飞速奔回山寨,向大当家报告这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