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卢俊义和燕青来到西京洛阳已是傍晚,二人找到曾经住过的客栈住了下来。但是打开房间的门之后,发现房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
卢俊义一眼就认出了中年人身后的谭辉,便断定坐在桌子边的就是谭辉的师父鬼手神偷叶胜。
叶胜见卢俊义认出了自己,便有说道:“你听说过老夫?”
“何止是听说过,前辈在江湖上早已名声在外,晚辈也是如雷贯耳啊。只是见过前辈的人却没有几个,晚辈这算是有幸了。”卢俊义恭谦地回答。
“哦?你听说过老夫的事迹?”叶胜很玩味的问道。
“听说过。想当年前辈北盗辽国皇帝的手珠,南窃大理皇帝的头冠,西取西夏国相的大印,这些都已是江湖传说,晚辈怎能没听说过呢。”卢俊义列举了几个叶胜最轰动盗窃案,当然也有些拍马屁的嫌疑。
果然,叶胜听了之后很是受用。自己曾经做下的几桩轰动天下的大案,至今都无人与之比肩。别的不说,光看他盗窃的手笔就知道,这几次行窃难道系数相当高。
辽国皇帝的手珠,大理皇帝的头冠,西夏国相的大印,这些都是随身携带之物,叶胜竟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其盗走,可见其偷盗技术之高超。
“恩。”叶胜用干枯如鸡爪子一样的手捋了捋胡须,接着说:“据说你是‘铁壁铜膀’周侗的弟子,想必功夫不错吧?”
卢俊义听出叶胜话里的火药味,于是不卑不亢的说:“承蒙江湖朋友抬爱,家师的确是‘铁壁铜膀’周侗,晚辈功夫粗浅,尚不及师父的十分之一,不敢称之为不错。”
啪!叶胜一拍桌子,口气一冷,说道:“功夫粗浅也敢欺负我的弟子,是不是你们师徒眼中已经无人了?”
卢俊义立马明白了叶胜的来意。一年前,他在皇宫内将谭辉擒获,还将他打成重伤,虽然没有将他交给刑部衙门,此事除了公主也再无第四个人知道,但是在谭辉看来他还是丢了手艺,这在他的师门不可原谅的。今天,叶胜就是为徒弟来找场子的。
其实,卢俊义不知道的是,在几年前,谭辉曾在周侗手里栽过一次,当时卢俊义还小,并不知情。这就是为什么叶胜说‘你们师徒’。
想到这里,卢俊义明白对方今天是来者不善。因此也挺起了脊背,神色自若的说:“前辈严重了。家师常教导我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因此,我们断然不敢眼中无人。只是当初晚辈奉家师之命,替师弟到宫里应差,发现有人行窃也不能不管吧,毕竟职责所在。当日伤了令徒,还望前辈能够体谅。”
“哼!说的好听。今日我若是伤了你,也去跟你师父说,本想试试你的功夫,不小心下手太重,请他体谅,可好?”
“前辈,你……你这样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吧?”卢俊义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
“老夫今天就不讲理了!”说完,叶胜手一扬,两道黑色的寒光直奔卢俊义胸膛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好在卢俊义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快速弯腰抓起燕青闪过一旁,还未来得及站稳,叶胜的又一手飞针就到了。
七根细长的钢针准确的扎在卢俊义身上的七处穴位,卢俊义只觉得浑身一麻,再也汇聚不起一丝力气,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燕青一看卢俊义倒下了,顿时大惊,使出吃奶的力气吼了一声:“主人”。然后举起胳膊,就要用袖箭射叶胜。
卢俊义及时喝止住了他,气息微弱的说:“小乙,没用的,别自讨苦吃。我没事,也前辈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现在受制于人,卢俊义不得不服软。
其实,若是明刀明枪的打一场,两个叶胜加一起也不是卢俊义的对手,但行走江湖多年的叶胜自有一手保命和制敌取胜的本事,那就是他的一手暗器。他的暗器已使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很多高手就是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着了叶胜的道。
卢俊义跟叶胜相比,毕竟还是江湖经验浅薄。在叶胜打出第一手飞针的时候,就没指望能伤到卢俊义,他的目的是卢俊义躲过第一手飞针后,立足未稳的时候,将七根钢针打进卢俊义的穴道,使其力气不能汇聚。
听着卢俊义语气里有服软的意思,叶胜似乎觉得还不满意。他来到卢俊义的近前,燕青立马将自己的小身体护在卢俊义的身前。
叶胜飞速的出手戳了燕青两下,然后就将他扒拉到一边,不动了。卢俊义知道燕青是被叶胜点了穴道。
叶胜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细长的尖刀,伸到卢俊义面前,阴笑道:“我当周侗的徒弟有多大本事,就这么点能耐也敢欺负我的弟子。今日先废了你一直胳膊,让你长点记性。”
谭辉在叶胜身后幸灾乐祸的说:“师父,何不干脆把他给杀了?让徒儿出了这口恶气!”
叶胜回身把眼一瞪,谭辉立马闭嘴。叶胜没好气的说:“你还有脸说!学艺不精,做下这么丢脸的事,为师没把你的锁骨打断算你便宜。”
谭辉不敢再开口。叶胜回身,抓起卢俊义的左手,趁势就要下刀。
“等等!”卢俊义赶紧虚弱的喝止道,“前辈你不能废了我的手,我还有心愿未了。给我三个月时间,待我了却心愿,自会回来请前辈处置。”
“哦?你还心愿未了,跟你的手有什么关系?莫不是想暂时逃过这次,去找你师父救命吧?”老江湖的叶胜不吃卢俊义这一套。
“前辈,前辈听我说。我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没有完成,我的手不能废啊。”
“手不能废,那把脚废了总成吧?”
“不,前辈你不明白,我不能废去手脚任何一样。我还要……还要……”
“还要怎么样?说,你要是能说出个可信的理由来,我到时可以考虑。”叶胜一副完全不相信卢俊义的样子。
卢俊义思虑再三,还是将要去西夏刺杀国相之子梁乙辰的目的说了出来。
叶胜和谭辉听后,半天惊的说不出话来。
西夏国相之子?别开玩笑了,卢俊义他们两个,一个少年,一个稚子,即使到了西夏兴庆府又能成的了什么事。别说这一路上言语不通,到了西夏境内只要开口说话,就会被当成宋朝的探子给抓起来;即便是到了兴庆府国相府宅,任凭卢俊义的功夫再高,又能奈何的了高手如云的国相府?
所以叶胜和谭辉一致断定:卢俊义在信口开河!一种被忽悠的感觉涌上心头,叶胜不容分说的抓起卢俊义的手臂就要下刀。
“慢!慢着,前辈,我所说的都是实情。”卢俊义不得已,又将他和已故四公主赵瑞的事情说了一遍。
叶胜听后,这才觉得有几分可信。接着又问了些问题,直到他得知燕青会说羌语后,才完全信服。
给卢俊义取下穴道上的钢针,又解了燕青的穴道。让他们俩坐到桌子边说话。
在卢俊义和燕青趴在桌子上恢复体力的时间内,叶胜的脑子已经转了几圈,又是他又多了一个主意。
待卢俊义能直起身子的时候,叶胜对他说:“虽然你说的理由有几分可信,老夫也可以暂记放过你。但是老夫怎么能保证你日后不食言呢?”
卢俊义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西夏刺杀梁乙辰,听叶胜这么一问,笑了笑:“前辈是对我不放心?”
“恩,没错。”
“那依前辈的意思……”
“依着我好说,你要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发你二人西去。如何?”
“前辈请讲。”
“只要你能答应将梁乙辰成功刺杀,然后将他的耳朵带给我,我不但答应放你二人西去,还可以考虑饶你了左手。”
“师父!”谭辉一听师父是要饶了卢俊义的意思,顿时有些不愿意。
“闭嘴!”叶胜喝止了一声,转头问卢俊义:“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卢俊义想了想,慎重的说道:“前辈,实不相瞒,晚辈此去凶多吉少,怕是很难回来。前辈这个要求,恐怕……”
“哈哈哈哈,好小子!够诚实!但是我的要求说出来就不会改变,这是我规矩,至于你怎么去做到,那是你的事。你只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吧?”
卢俊义思索了片刻,方才明白了叶胜的用心。于是郑重的答道:“晚辈一定尽力!”
“好!”叶胜一拍大腿,赞赏的道:“周侗的名号誉满江湖,其弟子也不差。只要你能记住你的承诺,并且能做到,那就不算辱没了师门。”
说完,叶胜便带着谭辉离开了。
路上谭辉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叶胜,但是叶胜脚步很快,始终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到了东城门,灯火通明的好运酒楼,找了张桌子坐下之后,谭辉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是不是有话要问啊?”叶胜脸不红、气不喘的问不争气的弟子。
缓了好一阵,谭辉才开口说道:“师父您脚步太快了,一点也不想快五十岁的人。师父,您干嘛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卢俊义那小子,我在他们师徒手里栽了跟头,您也不帮着我?”
“哼!小子,你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难道你日后行走江湖,遇到任何麻烦都要为师给你解决吗?”
“可是……”
“可是什么!同样是一辈人,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卢俊义,你就不感到羞愧?姜老头说的没错,周侗是个人物,他的弟子也错不了。鉴于你功夫不长进,为师决定带你走一趟西夏。”
“啊?师父你不是说笑吧?”
“少废话!赶紧叫东西吃,吃饱了,我们连夜就赶路。一路上筹集点盘缠,明天下午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