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没有拒绝公主的要求,或许是因为白天见到了公主的美貌,或许是想起来小时候温馨的回忆。他留了下来,站在房门口,隔着纱帐陪公主絮絮叨叨的聊了一夜。直到五更前后,宫里巡夜的侍卫该换班了,卢俊义才提着赃物告辞了公主,从御花园南侧的福宁殿走了出来。
经过一夜的畅聊,卢俊义感觉他与公主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从这此畅谈中他也知道,原来公主在这富丽宫中生活的如此寂寞,他也能理李太妃为了保护公主所付出的艰辛。
看见徐宁走过来,卢俊义赶紧甩了甩脑袋,将脑子里刚才的想法清除掉。
“你这大半夜都跑到哪里去了?到处找不到你人。”徐宁问。
“哦,我追了那贼一夜,都追到北门去了。这不,才追回赃物。”卢俊义随口说出早已相好的托词。
“那贼呢?”
“跑了。那厮轻松十分了得,让他逃脱了。”
徐宁因此不疑。他也曾追过那盗贼几次,最后都被他给甩掉,逃脱了。卢俊义第一次入宫当差就能追回赃物,已经是不错了。
将赃物交到御前司,领了赏钱,卢俊义便疲惫的回到家中。简单的吃了点早饭,进屋倒头就睡。
一直到太阳偏西,卢俊义才被从睡梦中吵醒。
师娘把卢俊义叫起来,说丐帮有人来拜访他。卢俊义一听丐帮,立马起床收拾了一番,穿好衣服就出去见客。
来的原来是卢俊义在丐帮京师分舵见到的那个干净小厮,此时小厮正安静的等在会客厅里。
小厮告诉卢俊义,就在昨天,汾州丐帮分舵又有八名丐帮弟子被杀,其中还有两位五袋长老。
卢俊义的第一反应就是史文恭疯了。他为了自己的安全已经无所顾忌,然而他越是这样肆无忌惮的杀戮靠近他的丐帮弟子,反而越是暴漏了他的位置。
史文恭早在离开江陵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丐帮在帮着周侗满天下的搜寻他了。偌大的宋朝,躲在哪里都是不安全的,丐帮弟子满天下,只要在大宋境内自己早晚有一天被他们找到。因此,想要躲避丐帮的追踪,只有躲到一个没有丐帮足迹踏足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存在吗?是的!它是存在的,在那极北的苦寒之地,金人驰聘的大草原上是没有丐帮乞丐的。即使曾经有,也早已被金人的骑兵斩杀干净了。
这一时期金国还是一个相对较小的部落,不时收到强大的辽国的武力威胁,但是金人狼主完颜刻里钵却是一个不甘平庸的家伙。他统帅着金人部族经过连年与辽国的对抗,使得这支数量不多的金人武装上下万众一心,战力极强。
经受住辽国的武力摧残,完颜刻里钵站稳脚跟后,便将眼光放得更加长远。他像只隐忍待发的猛虎一样,潜伏在北地的草丛中,积蓄力量,等待全力发起攻击的那一刻。他的目标不光是他南边的邻居辽国,就连更南一点的宋国也是他计划中的肥肉。
当然想要一举吃掉这两个庞然大物,就要做足充分的准备。自己部族人数的稀少是一个硬伤,这需要时间的积累;同时广泛收集辽国和宋国的情报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
于是,为了金人部族繁荣强大,完颜刻里钵制定了一个宏大的计划,作为这个计划中的一部分,阿里奇和阿里山兄弟积极的参与了进来。
在完颜刻里钵的大帐内聚集了金人部族所有的骁勇战士,当完颜刻里钵问他的族人兄弟们,谁愿作为先遣使者前往宋国打探消失的时候,阿里奇作为完颜刻里钵的亲兵队长,金国第二勇士,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应声愿往。
完颜刻里钵大喜,当即给了阿里奇丰厚的奖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人部族的其他年轻人也纷纷站了出来,表示愿为了部族的强大而效力。于是,二十支间谍队伍就此形成,十支被派往辽国,十支被派往北宋。
阿里奇的这支队伍有十几个真正的战士,除了他还有大哥阿里山、侄儿阿丘涂,以及金国狼主亲自挑选的军中勇士扮城的家丁,再剩下就是大哥的家眷和老弱妇孺。
大哥阿里山十几年来一直浸淫于宋国的汉文化,算不上学富五车,也称得上是博学多才。因为有大哥做后盾,所以当狼主问及谁人敢去宋国的时候,阿里奇才有底气第一个站出来。
要去宋国做奸细,就要进行一番充分的准备。在大哥阿里山的精心安排下,一行人不但换上了宋装,还改了宋人的名字,自己叫做曾长生,大哥叫做曾长者,侄子叫做曾涂,尚在襁褓里的小侄子叫做曾密,还有家里的其他人,也都有了汉人的名字。除了说话外,他们已经非常的接近真正的宋人了,这令“曾长生”十分满意。
他们离开部族的草原,一路南下,平安无事的经过辽国,来到大宋境内。
到了宋朝的境内后,由于当初没有选定地方,所以“曾长生”他们只能一路南下,准备随走随停,即时落脚找一个安家的地方。
就在一行人到了宋朝北地汾州境内,在永安县城外的荒草坡遇到了一个劫道少年。
看着眼前骑在马上的那个瘦弱身影,曾长生笑了,在部族的草原上,除了二王子完颜阿骨打自己从未输给过任何人。这么弱不禁风的少年人也敢出来劫道,相信自己用不了两锤就可以将他砸成肉酱。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被丐帮追的走投无路的史文恭。为了躲避丐帮的追踪,他散尽了钱财,藏匿了数十个地方,期间还杀了十几个乞丐。这不但没能摆脱丐帮的追踪,反而惹下了丐帮这个大仇家。
于是当史文恭准备劫些钱财,继续北上逃亡的时候,遇到了南下宋朝的曾家一行。看着一队华丽的马车从眼前经过,饿红了眼的史文恭毫无顾忌的闯了出来,拦住了去路。
当对方那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舞动着两柄鎏金大锤冲过来的时候,史文恭也毫无惧色的迎了上去。
两下里交上手之后,曾长生才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武艺这么高强,那一条方天戟舞动的像毒蛇一样,神出鬼没。
两个缠斗了四十余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曾长生虚晃一锤,卖个破绽退出圈外,喝声道:“且住!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史文恭一听对方的口音就知道不是中原人,当下心中一喜,暗道:莫不是天助我也。
于是大声说道:“在下史文恭,特地去北地投奔新主,你是何人?”由于摸不清对方是辽人还是金人,所以史文恭只说是去北地投主。
曾长者在后面听的清楚,驱马来到近前,操着流利的东京话问道:“不知公子欲到北地投奔何人为主?”
史文恭狐疑的看了一眼曾长者,心说:难道不是北地来的?
曾长者像是看出了史文恭的疑问,立马笑了笑,说道:“在下金国使者曾长者,特携家眷来宋地做些买卖,这是舍弟曾长生。”
那个时代,往周边邻国派遣探子,无不是打着做买卖的旗号去的,曾在京师禁军中厮混过的史文恭深喑此道。
当下滚鞍下马,纳头便拜,曾长者慌忙下马还礼。双方经过一番了解,两家正是各求所需,皆大欢喜。
有了曾家的财力支持和掩护,史文恭再次如鱼得水,混迹江湖。
当曾长者问及宋朝何处适合安家的时候,史文毫不犹豫的说出江陵。曾在江陵吃过甜头的史文恭,忘不了那里的繁华与奢靡。
一众几十人在史文恭的带领下,再次来到永安县,准备休整两天,继续南下江陵。
这天中午,当史文恭他们收拾好东西,启程向江陵进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后又跟上了尾巴,而且不止一个人。
出了永安县城,行至一大片庄家地的时候,史文恭与曾长生、曾涂密语了几句,便独自一人策马离去。
六名丐帮弟子在两位五袋长老的带领下,快速的接近曾家的车队,企图确认当中有史文恭的存在。没想到就在他们快要接上前面的队伍,准备观察的时候,突然队伍里闯出两匹马,马上的人手持武器向他们杀来,两位五袋长老一看势头不好,立马准备带领几个弟子逃跑,但是史文恭却突然从他们后方杀了出来。
在这片开阔地带,人的奔跑速度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马的奔跑速度的,所以,六名丐帮中人,很快就被绞杀在马蹄之下。
借着浓密庄稼的掩护,史文恭一行人快速的消失在田野的尽头。两天后,当丐帮弟子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史文恭他们早已在百里之外。
当卢俊义和王旭风驰电掣般的扑到永安县,却连史文恭的影子都没有见到。看着一具具帮中弟子的尸体,王旭气急败坏的将汾州分舵的舵主大骂一通,然后便发出了帮主令。这个丐帮中最高,也是最危急的时候才会动用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出史文恭的下落。
帮主令像天牛散花一样,从永安县城向全国各地四散开来,本就热闹的江湖更加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