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空,此时却被一大片乌云遮挡了起来,天色顿时灰暗。慢慢的乌云越聚越多,看样子一场大雨就要来临了。
卢俊义看着眼前这群衣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慌忙把手里的玄铁枪横在身前,准备御敌。不想,孙奇却一把拦住了的他,摇了摇头,然后摆出一副完全放松的姿态,使得自己门户大开。
卢俊义不解的看着孙奇,就见他对着周围的乞丐拱了拱手,高声叫道:“五湖四海是一家,朋友相帮走天涯!故人来访,还请白眉长老出来相见!”
本想准备进攻的丐帮众人听了孙奇洪钟般的声音,俱是一顿,接着便有一位九袋长老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这位九袋长老生的面圆耳大,魁梧身躯,一脸络腮胡须,样貌倒和孙奇有几分相像。九袋长老对着孙奇一抱拳,说道:“原来是白眉的故人,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孙奇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九袋长老,客气的说道:“在下孙奇,不知白眉长老可在此地?”
九袋长老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孙神医,幸会幸会。”说完话锋陡然一转,道:“只是不知孙神医何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孙奇听后,先是一愣,然后猛地向九袋长老轰出一拳,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一变化来的太过突然。
九袋长老却也反映迅速,脚步急速后撤,挥掌迎接孙奇的拳头。而孙奇却并未跟九袋长老接触,双拳迅疾变幻,又打出四种古怪的招式,每一次都是在接触九袋长老之前就变幻完成,最后在未接触到九袋长老一根毫毛的情况下,收招去势,原地站定。
此时方才反应过来的丐帮众人,呐喊一声就要上前进攻。不想九袋长老却大吼一声:“住手!”然后对着孙奇再次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孙神医的五禽戏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许成梁,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孙神医勿怪!”
孙奇也赶紧还礼,说道:“哪里哪里,这话本该我说才是。”
接着,许成梁对着身后的众多丐帮弟子大声喊道:“一场误会,这位是孙神医,白眉长老的故人,大家都散了吧。”
数百名丐帮弟子听到九袋长老发话了,不多时都慢慢的散去。
待众人散尽了之后,孙奇向许成梁介绍卢俊义,两下又施了一回礼。
孙奇问许成梁,道:“不知白眉长老现在何处?”
许成梁叹息了一声,用手一指佛像前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说道:“那个就是。”
孙奇和卢俊义听了后一惊,异口同声的说道:“什么!?”
孙奇快步走到尸体旁边揭开白布,看了看白眉长老的遗体,只见他嘴唇青紫,面皮发黄,眼球微微向外凸起。孙奇疑惑道:“这是中了剧毒的症状。”
“不错,白眉长老一生善用毒,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毒上,因此这事十分蹊跷。”
“不知这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孙奇问道。
“就在昨天晚上。事发之后我们猜测白眉长老是遭人暗算,所以将他的遗体暂时停放在这里,秘不发丧,然后又连夜通知了身在外地帮主和其他几位主事长老,如今帮主和几位长老正在来的路上。赶巧今天你们又来打听白眉长老的下落,因此引起了帮中兄弟的警觉,所以才闹出了这样的误会。”
卢俊义看到地上躺着的慈眉善目的老人,确认白眉长老是真的死了,不免又有些失落。一则是因为师父身上的毒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除,二则也因为白眉长老是孙奇的朋友。
孙奇看出了卢俊义的失落,便又问许成梁:“不知凶手是冲着白眉长老来的?还是冲着丐帮来的?”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一切还要等帮主到了之后再商量。不过,白眉长老生前的一些信物倒是不见了。”许成梁说道。
“哦,不知道都丢了些什么东西?”
“其中白眉长老的‘九袋令牌’不见了,还有白眉长老心爱的那只百目毒蟾也不见了。”
“什么,百度毒蟾也没了?”卢俊义听说百目毒蟾没有了,不禁失望的叫了出来。
“怎么?这位小兄弟也知道白眉长老有百目毒蟾?”许成梁皱着眉头问卢俊义。
孙奇赶紧上前解释道:“哦,刚才忘了说了,这位小兄弟是京师御拳天字馆教师周侗的大弟子,此次随我来丐帮就是想借用百目毒蟾解毒的。”
“什么!你是周侗的弟子?”许成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哎呀,你为何不在早说?周大侠可是有恩于我们丐帮的,他的弟子当然也是没问题的了。对了,你们刚才说解毒,解什么毒?”
于是卢俊义便将周侗和自己身上中的蛇毒跟许成梁说了一遍,只是中间隐瞒了史文恭是周侗的弟子一事。
许成梁听后也是感到十分惋惜,说道:“按说周大侠需要帮忙,我们丐帮本来是义不容辞的,但是现在白眉张老的百目毒蟾……”
孙奇看了一眼失落的卢俊义,赶紧说道:“不要紧,我当时也只是猜测这百目毒蟾的蟾酥,或许能够化掉金环蛇的蛇毒,其实也没有确切的把握,不过不要紧,等到了京师太医院找那帮老不死的太医研究一下,应该能找出彻底清除蛇毒的方法。”
卢俊义知道孙奇这话是说给许成梁听的,如果太医院那些老不死的太医真的能够研制出彻底清除蛇毒的方法,孙兆也就不会写信给孙奇了。
卢俊义心里知道,但是嘴上却不好说什么,必定他们这次来是寻求人家丐帮帮忙的。
此时外面早已下起了大雨,地上的雨水汇成小溪,在河沟里欢快的向低处奔流着,不时间有几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便传来几声沉闷的雷鸣。
大雄宝殿内,许成梁正陪着卢俊义和孙奇围在一堆篝火旁喝酒,没人手里还抓着一只啃着叫花鸡。
花鸡是丐帮的一道名菜,卢俊义觉得味道出奇的好,就向许成梁请教。许成梁听到有人问起叫花鸡,一时兴起,便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相传,当年丐帮中一个叫花子,沿途乞讨流落到江苏平江府。一天他来到一个村落,讨到一只鸡,肚腹空空的乞丐恨不得将这鸡立马吃掉,但是他手头既没有炊具,也没有调料,唯有一小袋盐巴。
于是乞丐来到虞山脚下,在河边将鸡宰掉,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内脏,撒上盐巴,然后在鸡毛外面涂上和有柴草的黄泥,放到火堆中煨烤,熟了后剥去黄泥,鸡毛也随黄泥一起去掉了,剩下的便是鲜嫩可口的鸡肉。后来这一吃法便在丐帮中流传开来。
再后来经过丐帮几位美食家的改进,在调料上增加了几位草药和大酱,在黄泥外边又包了一层荷叶。结果成就了卢俊义现在手里拿的这只鸡,色泽枣红明亮,芳香扑鼻,美味鲜嫩异常。
在暖烘烘的篝火旁一边大口喝酒,一便大块朵颐,听着外边的风声、雨声、雷声,简直没有比这更享受的事情了。
一坛酒下肚,许成梁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此时他正眉飞色舞的给卢俊义讲述他们帮主以前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仁宗年间,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乞丐相对较少一些,因此这一时期也是朝廷对丐帮渗透最严重的时期。当时的丐帮名义上是天下第一大帮,但是内部却早已四分五裂,各地分舵的话事人都想独掌一方,不再听从总舵的号令,帮主形同虚设。
就在丐帮处在这内忧外患的时候,西夏大举进兵宋朝西部边陲,仁宗皇帝派枢密使狄青统军御敌。也就在这时,上一任丐帮帮主江元山看到了机会,他联合四大执事长老和两名护法长老发出号令,召集所有帮中弟子前去西陲抗击西夏,保家卫国。
其实,江元山真正的目的,是将那些不听号令的分舵话事人调离他们的地盘,然后趁机查出哪些是朝廷的坐探,再借西夏人的手将他们除掉。
起初这一计划十分顺利,江元山查出了大量的朝廷坐探,然后将他们派往西夏军营,让他们去刺杀西夏的高级将领。在守备森严的西夏军营里,即使能成功刺杀西夏将领,能活着回来的人也是微乎其微,当然这些活着回来的人也会被江元山和几位大长老下手剪除。
本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丐帮慢慢的开始变成铁板一块,但不想,却被一位帮内的八袋长老看出了端倪。这位八袋长老也是朝廷坐探,于是将这一情况紧急上报朝廷。
朝廷迅疾反应,派出两位顶尖的大内高手前去刺杀江元山。在八袋长老的精心“安排”下,江元山在一处枣树林外落了单,遭到朝廷两大高手的围攻。
江元山用尽了平生所学,终于以一根打狗棍杖毙了两大高手,但他自身也深受重伤,难以支撑着回到丐帮营地。
恰在这时,有两名士兵护送着一位被毒蛇咬伤的参将从此经过。原来这名参将正是押粮队统制官周侗帐下的王旭,他们刚刚扫灭了一十三山的强匪从此路过不久。
倒霉的王旭在路上被毒蛇咬伤,押粮队中又没有军医,周侗只好命两个兵卒护送他回西京疗养,不想这蛇毒十分厉害,走到枣树林时,王旭就已经全身浮肿,奄奄一息了。
丐帮帮主江元山看到王旭身长体大,一表人才,便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于是便将三人拦下,自报了家门,又上前探查了一番王旭的身体和脉搏,然后直接用嘴帮王旭吸允毒血。
毒血吸尽之后,又给他敷上丐帮特质的蛇毒药膏,没有两个时辰,王旭全身浮肿消退,面色开始恢复正常。
意外捡回一命的王旭欣喜异常,赶忙对江元山磕头谢恩。这时江元山才对王旭说出了救他的目的。
原来江元山自知内伤严重,恐怕命不久矣。于是便舍身帮王旭吸毒,救他一命,然后便想拜托王旭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能接受丐帮帮主之位,好让丐帮打狗棍能够传承下去,也让丐帮有个帮主,不至于群龙无首,导致丐帮大乱。
王旭本不想答应,但看着江元山在重伤和蛇毒的双重作用下,已经命在旦夕,又念在他救过自己一命,于是就只好违心的答应了。
江元山大喜,将丐帮中一些机密的事情都交代给了王旭,临终前,江元山咬着牙,强撑着身体,将打狗棒法和那根打狗棒一并传授给了王旭。
这王旭也算是重信重义。伤好以后,将打狗棒法练习的精熟,便带着那根打狗棒来到丐帮。
此时丐帮已经从西陲撤回中原,帮中因为帮主下落不明,加上朝廷坐探的肆意搅扰,双重打击下,丐帮此时已经处在了悬崖的边缘。
王旭在丐帮取得几位核心大长老的信任和支持之后,便带领着几大长老力挽狂澜,硬是将丐帮从悬崖边上勒了回来。排查坐探,清除异己,慢慢的,丐帮又变成一个号令四方,一呼百应的天下第一大帮。
后来,王旭帮主感念江帮主的救命之恩,便踏踏实实的留在丐帮。
听到这里,卢俊义不禁大呼过瘾,站起来说道:“这王旭帮主真是义薄云天,真乃是巨嬖英豪!”
“哈哈哈哈,是谁在夸我呢?”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卢俊义转眼望去,就看见一个中年大汉,浑身湿透,一手提着一个人头,正从门外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