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卢俊义离开东京回乡探亲,已经一月有余。这期间正赶上辽国大兵来犯,父亲卢进原不忍心看着生灵涂炭,便同意他上战场杀敌。虽然卢俊义在在战场上小试牛刀,但也是一战成名,震惊了大名府上下军民。
直到打退了辽军,见到林冲托人带给他的一封信。他这才想起,自己已一个多月不曾收到京师的消息了。
看完信件,卢俊义顿时预感出了大事,不然怎么会是林冲师弟给自己写信呢?平时不都是由周烈来写的吗?再说信的内容怎会如此简短?
“陆世伯,不知我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到底出了何事,林师弟信上只说然我速速回京。”
陆志河看着卢俊义,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说:“唉~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有些事还是由你师门中人告诉你为好,总之你师门出了大事。”
听到陆志河如此说,卢俊义越发着急,他坚信师门中出了大事,但是到底出了什么大事,陆志河却有不肯说。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回京,只要回到京城就能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卢俊义一刻也不敢耽误,当即找到左丘成说明向他说明原因,左丘成准允,卢俊义立刻骑马回了卢家庄。
回家后,卢俊义向父亲、母亲和祖母禀明的情况,得到应允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当天便骑着追风马向东京赶去。
卢俊义在路上奔驰了三天三夜,每天在路上休息都不超过三个时辰,这一天在日落时分到达了辉县境内。卢俊义看看天色将晚,前方正好有一个酒店,门前挑出一望酒旗迎风飘扬。卢俊义心想:此去离京师不远了,肚内又饥又饿,正好歇上一宿,明日再赶路。
来到酒馆门前,卢俊义刚下马,一个胖胖的店小二就迎了出来,“客官,里边请!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既吃饭,也住店”。卢俊义把缰绳往店小二手里一扔,说:“好生照看我的马匹,一发算你草料钱。”
“好嘞!”小二吆喝一声,就欢快的忙去了。
店主见来了客人,立马热情的招呼道:“客官请上座,吃点什么?”
“先来二斤熟牛肉,一壶酒,外加一斤面饼,再收拾一间上好的房间。”卢俊义一边坐一边说。
“好咧,客官您稍坐,饭菜马上就来。”
不一时,酒菜齐备。卢俊义一边吃一边问:“店家,你们这里可有去东京的近道?”
“客官您这是要去东京啊?近道倒是有一条,但是要经过太行山一脉,那里经常有强人出没,时常伤害过往商客的性命,很不安全的。还是走官道比较稳妥些,不过就是路绕的远点。”
“不妨事,区区几个蟊贼本公子还不放在眼里,你只管指路与我。”卢俊义道。
“前边路口有棵大松树,见到大松树后左拐,那一条小道便是。”
…………
俩人又聊了一阵。卢俊义酒足饭饱之后,来到房间,倒头便睡。
第二天五更时分,卢俊义起床,吃了早饭,结算了房钱,便启程上路。纵马前行不久,果然见到一颗大松树。他一勒缰绳,奔左边的小道而去。
于路跑了三个时辰,便已来到太行山下。卢俊义抬眼观瞧,果见好一座恶山。卢俊义仔细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不禁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间他想起来:这里不是幼年师父带我进京时路过的地方吗?
正行之间,突然听到路边树林里一声铜锣响,涌出一伙强人。当先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大汉拦住去路,高声叫道:“呔!前面那小子,留下你的马和兵器,饶你不死!”
卢俊义正在着急赶路,没好气的说:“不想死的赶紧让开,不然莫怪小爷手里的枪无情!”
那汉子大怒:“好猖狂的小子!既然你想死,那就怨不得我了。瓶儿罐儿也有两只耳朵,须听说过爷爷‘震山虎’郭明的名号。”说罢,舞起手机的大杆刀就砍过来。
卢俊义也不客气,抡起掌中玄铁枪上前迎敌。一枪逼开郭明的大杆刀,顺势回枪一扫。那枪便像毒蛇一般,抹过了郭明的脖子。郭明的身子在马上摇晃了两下,尸首栽下马去。
众多小喽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没想到往日英勇无敌的大当家,在这个少年手下竟然走不过一招,个个面如土色。
卢俊义大吼一声:“让开!”然后打马驰去,小喽啰们无人敢上前阻拦。
这太行山明月寨上的土匪怎么也不会想到,八年前他们的二当家在周侗手里被废掉了,八年后他们的大当家又在周侗徒弟的手里被杀掉了。
卢俊义在路上又奔驰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天黑的时候,进了东京城。
当他来到周府时,是师弟周烈和林冲将他迎进门的,卢俊义心里还在想:怎么没见到史文恭呢?
进入内堂后,卢俊义看见师父周侗半躺在床上,左侧脸部高高肿起,还微微泛着黑色,他的心不禁咯噔一下,泪水顿时盈满眼眶。
卢俊义噗通跪倒在地,膝行至周侗床前,哭道:“师父,徒儿回来了,您,您这是怎么了?”
此时周侗一只眼睛肿的睁不开,只好用另一只眼睛看了看卢俊义,嘴唇微弱的动了动,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没有说一句话。
周烈上前将卢俊义扶起来道:“师兄不要担心,太医孙兆已经来看过了,爹爹的毒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一时间很难清除,太医们正在研究解药。”
卢俊义起身后,眼睛瞪着周烈和林冲质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我离开时嘱托你们好生照顾师父,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师父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一句话卢俊义几乎是吼出来的。
“师兄你路途劳顿,先休息一下,我们慢慢说给你听。”林冲道。
“我不累,快告诉我!”卢俊义气愤的说道。
周烈叹了口气,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一个月前,卢俊义师兄弟几个在东京城西肆市子里救了张贞娘,得罪了高家兄弟。这高家兄弟乃是东京城一霸,平时欺恶良善贯了,何曾受过一丁点委屈?不想这一回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不说,还挨了一顿打,回到家后竟然还遭到老太君责罚,这怎能不让高家兄弟怀恨在心?
于是高文全、高文昌兄弟两个便发动了他们所能调动的所有人手,在全城搜查卢俊义他们下落。高家毕竟是名门世家,关系网遍布东京城角角落落,没有十天就给他们查出了周烈、林冲他们的行踪,此时卢俊义已然离开了东京城。
高家两兄弟当中以高文全诡计最多,虽然他也一心想要报仇,但是考虑到周侗是当世名家,相交知己满天下,又得皇上宠信,急切间又不敢下手。但是狡猾的高文全并不死心,他很快就发现了报仇的契机。
高文全打听到周侗有个弟子叫史文恭,这人不但是个武痴,而且还贪恋钱财和美色。高文全还打听到他们曾调戏的那个姑娘,如今已许配给林冲,只是尚未完婚,并且那史文恭好像也对那个漂亮的张家姑娘有意。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史文恭有弱点,高家兄弟便攻其弱点。他们送给史文恭一本《高家枪谱》,给了他黄金五百两,想以此来拉拢史文恭。
没想到史文恭中招了。在枪谱和金钱的诱惑下,史文恭投向了高家兄弟的怀抱,最终一步一步地被高家兄弟所控制。
得了《高家枪谱》之后,史文恭便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的练习高家枪法,短短半月之间,枪法进步神速。
半个月后,高家兄弟又找到史文恭。此时他们认为报仇的时机已到,便又加大了筹码,当即送给史文恭一千两黄金。史文恭惊喜异常,对高家兄弟的指令无不遵从。
高家兄弟便让他夜里去张家将张贞娘偷出来,到时他们自会派人在外接应。
被利益冲昏头脑的史文恭没有考虑后果就答应了。当天晚上二更时分,史文恭跳过张家院墙,摸到张氏贞娘的房门外,没想到此时张贞娘还没有睡下。她正和丫鬟锦儿一起绣一个大红盖头,在橘黄的烛光下,贞娘用针轻轻梳理了几下头发,那动作浑然天成,美不胜收,史文恭一时竟看的呆了。
这时张教头正好半夜起来解手,推开房门正好看到一个黑影立在女儿贞娘的窗下。
“谁?!”张彦喝了一声。
史文恭这才回过神来,先是一惊,继而意识到事情败漏,立马逃跑。那张彦也是禁军教头,武艺不凡,两步跳到史文恭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史文恭不得已便对张彦出手,张彦也不示弱,两人立刻打斗起来。
若论功夫水平,张彦虽说成名已久,但却也敌不过史文恭。史文恭一拳打在张彦胸口,张彦一把扯掉了史文恭脸上的面纱。
借着微弱的月光,张彦依稀认出了对方。在林家和御拳馆内,张彦也曾与史文恭有数面之缘。
史文恭趁张彦口吐鲜血,倒地的刹那功夫,跳出院墙逃走了。
听到打斗声的张贞娘端着蜡烛出门观看,却发现张彦正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吓坏了的贞娘立刻和锦儿将张彦扶到屋里,连夜去请郎中。
再说史文恭逃走后,立刻去找高家兄弟,让他们帮忙想对策。没想到高家兄弟却一反常态,对史文恭避而不见,还说此事与他们无关。
这时史文恭才幡然醒悟,自己掉进了高家兄弟设下的陷阱,于是恼羞成怒的史文恭决定报复高家兄弟。但是高家戒备森严,他根本没机会下手。
当天夜里史文恭不敢回周府,便躲到御拳馆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史文恭惦记着报复高家兄弟,又惧怕师父知道,便早早出了门。
在御街上走了没多久,史文恭看见一个耍蛇卖艺的西域人刚铺开摊子,正在自己的摊位上摆放治疗蛇毒的膏药。史文恭灵机一动,上前问道:“壮士,你这里除了卖膏药还卖其他东西吗?”
卖艺人看了一眼史文恭,笑道:“不知小官人说的其他东西是指什么?”
史文恭眼珠一转,说道:“你这里可有蛇毒,我祖上是开药铺的,想买点来入药。”
卖艺人听说是用药,便说:“你算是找对人了,我这里刚好收集有西域的金环蛇的毒液,拿来用药最好,专治体寒。”
于是史文恭便买了一小包,藏在怀中,准备用来对付高家兄弟。然后又来到杂货铺,买了一把三寸银针,来到一个僻静地方,将每根银针都浸过毒药。
准备好一切之后,史文恭来到街上吃早饭。他准备吃过早饭之后,再去高府门外,寻找报仇的机会。当史文恭在一个卖豆花的铺子刚坐下,后脑勺就挨了一掌,昏了过去。然后一个汉子背起他送到御拳馆门前,便折身返回了高府。
史文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御拳馆的正厅内。正对面椅子上坐着周侗,身后站着周烈和林冲,周侗旁边坐着张彦,身后站着张氏贞娘。
史文恭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爬起来,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师父饶命,师父饶命,弟子知错了!弟子是被那高家兄弟陷害的!”
周侗铁青着脸,猛的冲过去,一脚将史文恭踢出一丈远,愤怒的骂道:“逆子!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史文恭吐了一口鲜血,只觉得五脏六腑像被火烧一般,他擦了一把嘴角的血,不敢置信的看着周侗,说:“师父,你要杀了徒儿吗?”
周侗大怒:“孽畜,留你何用?”说罢又要动手。
就在这一瞬间,史文恭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他猛然对周侗扬了扬手,一把银针射出。
不但是周侗,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史文恭竟然敢对自己的师父出手。周侗必竟是武术大家,急忙闪身躲避,但是仍有一根毒针扎在了他脸上。
史文恭趁众人惊愕的功夫,转身逃出了御拳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