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少爷不必挂心,你家这位小厮并无大碍,就是受惊过度以致昏迷,稍加修养便可。”一位年老的郎中说。
“如此,有劳冯大夫了。”
“哎~陆少爷客气了。卢员外对小人有救命之恩,卢少爷说这话就见外了。”
“既然小乙没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卢少爷慢走。”
冯大夫将卢俊义他们送出济慈堂,管家刘三抱着燕青放到马车上,一行人跳上马车,向冯大夫道了别,这才赶着马车回家。
回到家中,下人们忙着卸车上的东西。卢俊义将燕青抱进屋里,放到床上,命一个侍女小心照料这。吃过晚饭后,燕青从昏迷中醒过来,他来到卢俊义面前说:“少爷,白天那两人是我的大仇人,求少爷出手帮我杀了他们。”
卢俊义思索了片刻,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这两个恶贼合谋杀了我父亲和我哥哥,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燕青狠狠的说。
卢俊义又问:“那你想不想自己报仇?”
燕青:“我……”
卢俊义说:“是,你现在还小,也没什么本事,想杀他们根本不可能。我想让你知道的是这是你的血海深仇,如果由你自己动手的话,会不会更解恨一些。别多想,我只是想让你考虑清楚。如果要我去杀了这两个人也不难,即使那蔡荣杰身边侍卫保护森严,要杀他我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关键是你自己得考虑清楚。”
听了卢俊义的话,燕青陷入了沉思。
燕青年纪虽小,心智却比同龄孩子成熟许多。思考了良久,他抬起头来,眼睛里又是一片清明,坚定地说:“我知道了,少爷,刚才是我糊涂了,就当我没说。”
卢俊义点点头:“恩,练好你的功夫,赶快长大成人,这才是最重要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从此,燕青便格外刻苦练功,一有时间就会找卢俊义和刘三讨教不懂之处。对于卢俊义给他的那本《相扑术》,他早已记得烂熟于胸。只是现在年纪尚小,气力不足,展现不出相扑威力。
卢俊义过生日这天,大大热闹了一番。第二天卢俊义就想要回东京,但是老夫人和秦氏苦苦相留,要他务必在家多待些时日。
卢俊义是一个至孝之人,想着离家八年,未曾尽过多少孝道,又见奶奶和母亲苦苦挽留,不想伤了她们的心,于是同意留在家里一段时间。
这天清晨,卢俊义正在院子里教燕青和几个小厮练习相扑,就看见管家刘三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刘三边跑边喊:“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卢俊义奇怪,刘三向来稳重,什么事让他慌成这样,便问:“刘都管,出了何事?”
刘三说:“少爷,辽国起兵犯我大宋,如今已攻下河间府、真定府和德州,如今正在围困邢州,不日就要到大名府了。”
卢俊义一惊:“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是前几日发生的,邸报今日才传到大名府来。少爷,老爷到邢州信德府去访友,至今为归……”
卢俊义只感觉天旋地转,他爹卢进原前日离家去信德府访友了,如今邢州正被辽军围攻,他爹被困城内,一旦破城,他爹将性命难保。卢俊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禁急出一身汗。
“少爷,赶紧想想办法吧!”刘三着急道。
卢俊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此事先不要告诉我娘和奶奶,刘都管你挑两个身手好的伙计,跟我一起到信德府去。”
“少爷,我去就行了,您还是在家里照顾好夫人和老夫人要紧。再说老爷身边有梁振保护,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安慰卢俊义。
卢俊义说:“都这个时候了,我哪能在家里待得住啊!还是你待在家里,看护好庄院,我亲自去吧。好了,不要了说了,赶紧去准备吧。”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卢俊义对母亲说要去信德府看看父亲,秦氏没有疑心就答应了。于是卢俊义带着两个身手较好的伙计,绕过大名府,向信德府飞奔而去。
这大名府地处河南,河北,山东三省交界处,为棋盘格局中河北与中原交界处,道路四通八达,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更兼大名府西临太行山,北东南三面又有黄河、漳河、御河等河流,乃是军队、商贾、漕运的重要交通线,以山川险要凭侍,有江河水道阻隔,是‘山川都会’之地,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朝廷在大名府派了重兵把守,辽人轻易是攻不下大名府的,因此卢俊义才放心让刘三在家护院。
一行三人在路上奔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到了信德府城郊。筋疲力尽的三人坐在城外山丘上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恢复体力。
吃饱喝足的卢俊义刚想躺在树下睡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出于警惕,三人立刻跨上马准备应战。就看见一队约有十几人的辽人骑兵队,向他们飞奔而来,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这是一队辽军的哨探骑兵,现在信德府已被围困,辽人派出骑兵沿途查看地形,以便他们在攻破信德府,城内守军撤退的时候,提前做好埋伏,却不想正遇上了卢俊义他们几个。
这一带地形开阔,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能硬碰硬的打一仗了。卢俊义回身看了看两个伙计,两个伙计略微有些惧色。
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两个伙计平时只知道练功,并不曾真正的对敌厮杀过。
卢俊义知道要想让这两个伙计成为他的帮手,最好办法就是先给他们信心。于是他对两个伙计说:“不要怕,契丹人本事低微,不是我们的对手。你们且看我手段。”
说完,卢俊义紧了紧手中的玄铁枪,迎着飞奔而来的辽人骑兵就冲了上去。奔跑在最前边的一个辽兵小队长,挥舞着弯刀向卢俊义砍来。
卢俊义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手舞玄铁枪,寒光一闪,将那辽兵小队长刺于马下。剩下的十几个辽人骑兵一惊,顿时放慢了速度,纵马将卢俊义围困起来。一遍兜圈子,嘴里一遍高声怪叫着。
卢俊义远远的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羊膻味,看着面前这些膀大腰圆的辽国骑兵,个个生龙活虎,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血腥的寒光。卢俊义强忍着呕吐感,挥舞着长枪,就开始杀敌。
这是卢俊义第一次临阵对敌,他一下子就使出了平生才学,一条枪如毒蛇般在辽人骑兵中钻来钻去,不多时就已挑落对方五个人。
这时,在卢俊义身后的两个伙计见自家少爷如此英勇,顿时信心大增。他们相信了少爷说的话,这些契丹人本事低微,不是宋人的对手。于是二人也催动胯下战马,挥着朴刀杀了过来。
如此一来,卢俊义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他施展神威,再次将两个辽兵刺下马去。这些凶神恶煞的辽骑兵,本是骄傲的马上战士,自从攻入大宋以来,出了在边境上,他们还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此时这三个厉害的宋人是哪里蹦出来的?
剩下的五个辽人骑兵自知不敌,再战下去只有送命,其中一个辽兵打了一声呼哨,霎时,所有的辽兵跳出战圈,像风一般的向信德府撤去。
卢俊义他们也不追赶,奔驰了一日一夜,再加上一场混战,三人都已疲累到极点。此时三人躺倒山坡上,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卢俊义猛然惊醒过来,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卢俊义想起父亲还在信德府城内,如今生死不明,自己怎么在此睡觉呢!
于是卢俊义叫醒了其他二人,三人顾不得疲劳,又驰马向信德府冲去。
在路上又跑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信德府城外。此时城外黑压压的围了几层辽兵,还在不停的攻城。
卢俊义他们所处的位置,只能看到城东和城北围了厚厚几层辽兵,南门却只有稀稀拉拉很少的辽兵。
围三缺一。卢俊义看了一眼就断定,这肯定是辽人的诡计。他们肯定在南边的路上埋伏兵法,等待城内的守军撤退。此刻在城西侧虽然看不见,但肯定也是围着厚厚的几层辽兵。看来指挥攻打信德府的辽军将领也是懂得兵法之人。
兵法中,攻城时四面围定,急切攻打,城内守军自知突围无望,肯定会拼死相守,即使攻下了城池,伤亡也会很大。但如果留下一个活门,让城内守军看到希望,那么在求生的本能下,城内守军就会放弃城池,选择从生门逃走。
此时卢俊义心系城内的父亲,顾不得自身的疲劳,打马一鞭,直奔南城门而去,身后两个伙计一愣,也随即跟上。
负责攻打信德府南门的是辽军上将魏敬德,他带领三千人佯攻南门,军士并不积极。他的任务是阻止城内的信使出去求援,但若是城内大队人马突围,那他则会放行。
魏敬德正骑马在城下来回巡视,城上的守军显然也在犹豫,他们不确定南城门下这三千兵力是不是辽人布下的陷阱?后边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伏兵?魏敬德正在着急等待着城内大军突围,忽然见后军有些慌乱,一名小校前来报说有人闯营。
闯营?魏敬德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都这个时候了,城内的人出逃都来不急,竟然还有不知死活的要往城内闯?
魏敬德将手中的枣木槊一招,大喝道:“带我去看看。”
魏敬德来到后军,看到三骑人马正奋力的向信德府城内杀去。最前边那个少年,手中的黑色大枪好厉害,枪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
魏敬德看的心头火起,他想:要是让这少年闯入了信德城,那他的脸往哪搁?想到这里,魏敬德大喝一声,挺起枣木槊从斜刺里向卢俊义杀来。
卢俊义一惊,本能的招架住魏敬德。抬眼观看,才发现遇到了敌方将领了。卢俊义心想:来的正好!擒贼先擒王,斩了你再说!
当下卢俊义舞动玄铁枪与魏敬德站在一处。七个回合以后,卢俊义一枪刺向魏敬德的咽喉,魏敬德慌忙横槊拦架。卢俊义抓住枪尾一扫,枪尖便贴着魏敬德的咽喉划过。
魏敬德丢掉手里的枣木槊,用手捂住咽喉,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枪太快,快到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割断了咽喉。此时鲜血正顺着魏敬德的指缝间冒出来,他嗓子里咕噜两声,身体便颓然的倒在马下。
众多辽兵看到主将已死,顿时有些慌乱,纷纷避开卢俊义。卢俊义绕过魏敬德,继续催马向城门冲去,两个伙计紧跟其后。
此时南城墙上的守将林英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见卢俊义已杀到吊桥下,急忙大呼:“快开城门,接应这位壮士进城!”
于是南城门缓缓打开,卢俊义和两个伙计一路冲杀进去,城门又缓缓的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