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卢俊义几个师兄弟有了各自的兵器和战马之后,每日都辛勤的操练,都希望自己的功夫能早日大成。
几个师兄弟中,卢俊义的功夫一直都是最拔尖的,况且手中兵器又沉重,所以每次过招的时候,几个师弟都躲得他远远的,不敢与之相抗,这令他烦恼不已。
不觉光阴迅速,时光荏苒,转眼间到五月份。
这一日,卢俊义几个师兄弟正在御拳馆内同几个御林军的军官比试武艺。几个师兄弟精赤着上身,在院中辗转腾挪,枪法一点都不在御林军军官之下。
较量了半天,双方都已累的大汗淋漓,坐下来休息。
御林军玄武营的千夫长薛用摸了一把汗水,赞赏的看着卢俊义说道:“枪乃兵器之王,艺中之霸。周教师武功卓绝,调教出来的徒弟也是深的其精髓啊。尤其是卢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薛爷过奖了,我的武艺与师父想比,乃是萤火与太阳争辉,差得远了。”卢俊义握着周列的梅花枪,谦虚的说道。
“哈哈哈哈,周教师的徒弟果然文武双全,说话都这么好听。”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军官附和道。
几人正在说笑,忽然从门外闯进来来一个衣衫破烂的汉子。这汉子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见到卢俊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叫了声“少爷”便已泣不成声。卢俊义一愣,仔细眼一瞧,不禁大吃一惊,这人不正是卢家的护卫梁振吗?
卢俊义赶紧上前将梁振扶起来,问道:“梁振,你怎么到东京来了?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梁振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少爷,梁振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卢俊义听梁振这么说,大吃了一惊,赶紧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少爷,家里倒是没有什么事,就是您离家都八年了,老夫人想您了,想让您回家,给您过个十六岁生日。”
“那你怎么会弄成这幅模样?”
“少爷,这两年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各地盗贼蜂拥,我一路从大名府赶来,不知道遇到多少拦路抢劫的盗匪。马被抢了、盘缠被抢了、包裹也被抢了,我是逃荒要饭才来到东京的。”说完了又大哭起来。
听到家中没事,卢俊义的心便放下来,松了一口气。看着像大姑娘一样哭的稀里哗啦的梁振,不禁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你不是也有功夫在身吗,跟刘三学了这么多年,怎么连个盗匪也对付不了?”
梁振登时停止了哭声,委屈地说:“少爷你有所不知,从大名府来的这一路上,盗匪多如牛毛,其中有好些人都是绿林高手,以我的本事对付一般的小毛贼还行,但是遇到高强的大盗,我还不只有逃跑的份。”
卢俊义想想也是,梁振在家学武时便仗着小聪明偷奸耍滑,不怎么用心,如今真遇上绿林中的高强之人,能自保小命就不错了。
看着面黄肌瘦的梁振,卢俊义不禁心里一软,想起小时候那个身强体壮的梁振,如今为了给自己带个信,竟然沦落到这个模样,顿时觉得有些愧疚。
卢俊义对梁振说:“看你这样子,肯定是饥饿几天了吧。走,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见我师父吧。”说完卢俊义给众人打了声招呼,便拉着梁振出了御拳馆。
在一家面馆,梁振一连吃了五大碗牛肉面,看着肚子都凸的不像话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卢俊义看着梁振恶鬼投生一般的样子,就知道他的确是饿了很久才这个样子。
这时候卢俊义这才问起家里的事情:“梁振,家里一切都安好?”
“恩,都好,都好,老爷夫人身子都壮实,就连老夫人身子也硬朗。只是少年您这一离家就是八年,家里人都惦记着您呐。”
“对了,你师父刘三怎么没来,平时不都是他来给我送生活费的吗?”卢俊义问。
“哦,我师父在家护院呢。去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今年百姓们都还没缓过来,到处都是流民,他们四处抢掠富户,所以家里得有个镇得住的人守着。因此老爷就让我师父在家护院,派我来了。”
“那家里……”
…………
俩人又聊了半天,卢俊义便拉着梁振回到御拳馆,向师父禀明想要回家的意图,周侗沉吟片刻便答应了。
当晚,在周府为卢俊义办了一桌酒席践行,一家人宿醉方休。
第二天一早,周侗带着几个徒弟给卢俊义送行,一直送出城门。临别前,周侗将一本《相扑术》送给了卢俊义。
周侗说:“这相扑各地都有人在练,但这本《相扑术》却是你师祖传下来的,其中尽得相扑的精髓,比之瓦肆勾栏里的相扑,实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好生参悟,日后近身搏杀方显威力。”
卢俊义道:“是,徒儿谨记。”伸手接过,贴身收起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上路吧。”
卢俊义跪下,给周侗磕了三个头,起身对着周烈等几人道:“师弟们,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好生照顾师父,好好练功,不可出去闯祸!”
“师兄你放心去吧,师父有我们呢。”林冲回道。
“师父,师弟们,保重!”说罢,卢俊义和梁振跨上马,背着玄铁枪,取路向大名府赶去。
二人在路上行了五六日,但见一路上饿殍遍野,盗匪横行,若不是卢俊义武艺高强,此时怕早已被杀了十几回了。
这一日,卢俊义主仆两个来到安阳县境内,但见前方一座恶山,植被茂盛,草木丛杂,山势十分险恶。此山名作安阳山,乃是安阳县境内第一座大山。
梁振看了看前方的山势,对卢俊义说道:“少爷,我们还是走官道吧,这里山势险恶,怕是有强人出没。”
“走官道?那不是要多绕几十里地去?强人怕什么,这一路上我们打退的强人还少吗?不用怕,就从这走!”
“可是……”梁振还想说什么,卢俊义已经打马当先向前跑去。
梁振无奈,只好跟上,自己这位少爷年少轻狂,早晚会吃苦头的。
卢俊义马快,早已远远的将梁振甩在后边,梁振怕卢俊义有个闪失,赶紧催马一鞭赶上去。
卢俊义正行之间,就听见树林深处一声铜锣响,地下突然扯起一根绊马索。亏的追风是匹不凡的宝马,立即腾身一跃,越过了绊马索。
卢俊义扯住缰绳,刚想回身提醒梁振,突然一阵劲风向自己脑后袭来,他低头伏身躲过,就看见一把飞刀“铮”的一声,钉在身前的树上。卢俊义立马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若不是自己躲得快,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卢俊义调转马头,一把绰枪在手,警惕的看着四周,此时梁振也已赶到了。
“少爷,有山匪!”梁振大叫了一声,喊声未绝,就被绊马索给绊倒了。
此时,从附近草丛里钻出来的几十人,抓着刀冲过去将梁振制住了。卢俊义心里冷笑一声,看来又要大开杀戒了。
几十个小喽啰身后走出一个大汉。那汉左侧手臂颓然的垂着,右手还捏着一把飞刀。他来到卢俊义前方不远处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卢俊义,笑道:“哈哈,等着这许多日,终于等到一个有钱的主儿了,这马儿也不错,都留下吧。”
两个小喽啰怪笑着走上前来,就要牵卢俊义的马,不防备卢俊义掌中枪一个横扫,枪锋从两个小喽啰脖颈处抹过,鲜血飞溅,两具尸体颓然倒下。
这一手,让所有山匪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这少年枪法如此之快。为首的那大汉也是一惊,内心暗道:好身手。但他气势不减,恶狠狠的道:“小子,你敢杀我兄弟?识相的留下马匹和财物,赶紧滚蛋,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卢俊义忽然记起了在哪里见过这个大汉。这汉子不正是八年前,师父带自己去东京的时候,在坯山遇到的山匪吗?当时师父废掉了他的左手,打断了他右侧的锁骨,整个人算是废了,怎么今天他的右手反倒又能用了?
原来当年,这孙云龙被周侗废掉左手和右侧的锁骨之后,坯山明月寨大当家郭明便把他赶了出来,土匪窝里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当时无依无靠的孙云龙便下山乞讨为生,天幸机缘,让他遇到了当时正在悬壶济世的名医孙奇。这孙奇乃是当世神医孙兆之弟,经过孙奇的一番妙手回春,将孙云龙的右手给救了回来。
伤愈之后,孙云龙为一雪前耻,从此发奋练习飞刀技艺,八年的时间倒也将飞刀练就出不小的成就。此后,便来到安阳山,占山为王,坐起了大当家。
“少爷,救我。我……”梁振本想说,我的马就是被他们抢走的,但是看了看形势,就没敢说出口。
卢俊义喝道:“闭嘴!待我先解决了他们,再来救你!一会儿让你看我本事!”
接着,卢俊义又对着孙云龙道:“大王,你有所不知,我师父不让我随便把财物给别人。八年前我曾跟我师父经过坯山,有个不长眼的家伙要劫我们的财物,结果那家伙被我师父废去了双臂,不知大王可认识这人?”
孙云龙不听便罢,听了之后,不禁怒火万丈,大叫道:“啊——呔!天幸怜我,让你撞到我手里,今日若不杀你,如何出得了我这口恶气!”
说罢,手里飞刀连连出手,刀刀奔卢俊义的要害而去。卢俊义舞动手里玄铁枪,将飞刀一一挑开,然后枪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凌空跳起,一跃来到孙云龙面前,蓦地长枪出手,枪尖像一条毒蛇一样,洞穿了孙云龙的身体。
孙云龙不相信的看着扎在自己胸口的长枪,嘴里汩汩流着血水,想要说些什么,终归没有说出来,最后无力的垂下脑袋。
卢俊义一脚踢倒孙云龙的尸身,拔出长枪,立在地上,大叫一声:“哪个不怕死的,尽管上前来!”
此时的小喽啰们早已吓得三魂荡荡,七魄悠悠,轰的一声四散逃去,连滚带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看到自己少爷如此英勇,梁振喜不自胜,跑过来直拍卢俊义马屁。
卢俊义一巴掌抽在梁振后脑勺上,“你个胆小鬼,刚才不是要吓尿裤子了吗?现在怎么又来精神了?”
“嗨,少爷,我哪知道您这么英雄无敌啊,早知道我还怕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小毛贼干什么……”
俩人正在那说着,卢俊义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梁振顿时又紧张起来。
卢俊义挺着长枪,慢慢的向那丛青草走去,刚才那里的异动,让他确信里边躲着个人。来到近前,卢俊义拨开草丛,刚想一枪扎下去,却不禁愣住了。此时草丛里一个八九岁的惊慌的小男孩,手里勿自拿着一个排弩,正对着他。
“来,不要怕小弟弟,我们不是土匪,土匪都被我们杀了。”卢俊义温和的说。
小男孩半信半疑的走出草丛,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排弩,看到远处孙云龙的尸体,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两位恩公,小子愿做牛做马报答二位恩公。”
看到这孩子小小年纪,说出这样的话,卢俊义不禁好奇的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