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夏皇帝驾崩,内政混乱,国力山河日下,短时间内再也不能对宋朝构成威胁。可惜好景不长,入冬以后,英宗皇帝却也一病不起。虽然御医们整日陪护在福宁殿,却最终也没能留住英宗皇帝。终于治平四年正月初八,一个年味还未退尽的日子里,年仅三十六岁的英宗皇帝溘然长逝。
随后神宗即位。这是一位比较有理想抱负的皇帝。在即位之前,他已经对大宋积贫积弱的局面非常不满。即位之后,他便启用了一批同样有志于改变现状的大臣,掀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
这一时期,许多名臣应世而出,比如王安石就是其中一位。他带领一批有志于改革的大臣,走过了起起伏伏的八年改革,使宋朝国立明显有了增强。
然而有革新,定然也会有阻力。当改革触动了一些大贵族的利益之后,他们反弹回来的力量,几次令王安石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熙宁七年的那场大旱,反对派们用它做足了文章,给改革造成了空前的阻力。恰好这一时期,因为干旱,全国各地盗匪蜂拥,暴动频繁。
神宗皇帝对于王安石的安排也是几次任用几次罢免,如今朝堂上反对王安石的声音依然此起彼伏。
对于卢俊义来说,朝堂上的事离他太遥远,他目前所苦恼的是自己没有一匹像样的好马。
如今已跟随师父学艺八年。八年来师父倾囊相授了自己的所有,经史子集、武艺兵法、权益计谋、做人之道,无所不包。对于卢俊义他们来说,周侗俨然已经成为一个父亲一样的存在。
但眼下最困惑他的却是练习马上功夫的时候,没有一匹像样的战马。
师父有一匹宝马良驹,名曰越影,就是师父常骑的那匹大黑马。那是当年狄青将军征讨侬智高的时候,送给师父的,是师父的最爱,他是不会让自己拿来练习的。
经常来御拳馆的那些御林军官们倒也有一些好马,但这些骄傲的军官也不肯让别人拿来自己的战马来练习。
因此卢俊义他们只能用周侗家里饲养的几匹劣马来练习马上功夫。因为劣马本身质量就差,经过剧烈的奔跑,再加上马鞍上的人左摇右摆的练习武艺,因此没有几个回合那些劣马就承受不住,口吐白沫累到在地了。
“师父,这马太不经折腾了,我才跑了三个回合它就趴在地上了。这样我怎么才能练好马上的功夫?”史文恭不满的对周侗抱怨道。
“师父,不如我们去马看看吧,说不定近期会有北地贩来的好马呢。”卢俊义也跟着帮腔。
“别想了!从北地贩来的好马,经过边廷的时候,就被那些驻军将领挑走了,等来到东京就剩一些劣马了,即使买了来也比你们现在骑的马强不了多少,你们就凑合着用吧。”周侗无奈的说。
此前,他也曾带着几个徒弟逛了好几次马市,每次在马市上看到的那些马都比自己家里的劣马强不到哪里去,因此自己便打消了在马市买马的想法。
就在卢俊义几人等待那些躺在地上的马恢复体力的时候,就看见林怀正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向他们走来。林冲一眼就看中了这匹雄壮的黄色大膘马,高兴的向他爹跑去。
“爹,这……这马……”林冲就这毛病,一激动就结巴。
“嗯,给你的!整天光想着练马上功夫,没有一匹像样的好马也不像话。”林怀正乐呵呵的说。
“谢谢爹!”林冲高兴的将缰绳接在手里。
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林怀正很是满足。自从他将儿子交给周侗调教之后,就没有过问过,他相信一个高明的师父是不允许别人插手自己教徒弟的。
“林教师,哪里来的马?”此时周侗看见林怀正牵着的马,也是眼睛一亮,走上前来打招呼。
“哦,周教师,我今天听说马市上来了一批新马,因此便到马市上看了看,顺便想给冲儿买匹好马,整天拿着劣马练习也不是个事。没想到,还真让我买着了,瞧瞧,这马不错吧?”
周侗围着那匹黄骠马前后左右相了一遍,点头说道:“的确不错,是一匹好马。”
林冲听师父如此说,心里美滋滋的,不禁得意的朝卢俊义他们看了一眼。卢俊义此时眼馋林冲的黄骠马,心里痒痒的难受,便也想到马市上买一匹。
于是卢俊义来到师父跟前说道:“师父,我们也去马市上瞧瞧吧,或许还有好马,我们也买一匹回来。”
“对对对,现在马市还没有结束,去看看兴许能捡个漏也说不定。”林怀正也说道。
周侗知道,现在去马市能买到像样的好马机会不大,因为一旦有新马来到东京,第一时间就会被长年蹲守在马市的本地马贩将好马抢购一空。
林怀正肯定也是几天前就得到消息,早就守候在马市,今早一开市就进去抢马,也只有这才能买像样的马。周侗看着徒弟们热切的眼神,不忍心打击他们的希望,只好带他们去马市再走一遭。
周侗带着卢俊义、周烈和史文恭来到西郊马市,此时的马市果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几个外地的马贩了,正依着栏杆打瞌睡。对于剩下的这些劣马,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卖掉,这一趟已经赚的钵满盆溢,至于剩下的这些马能处理掉最好,处理不掉就作为回去路上的口粮吧。
因此看到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来到马市的时候,这些马贩子也没有多少热情,该干嘛的干嘛,打瞌睡的依旧打瞌睡,聊天的依旧聊天。
周侗带着三个徒弟在马市里转了两圈,就失望的对卢俊义他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来晚了,回去吧,下次再有马贩来东京的时候,师父一定提前打探好消息,给你们每人买一匹好马。”
说完就率先向外走去,卢俊义他们听师父这么说,也非常丧气,无奈的跟在周侗身后,一步一挪的向外走去。
就在卢俊义即将离开的马市的时候,从远处的马群里传来一声嘹亮的马嘶声。在嘈杂的马市里,一声马嘶实在太平常不过了,但是周侗和卢俊义却同时停住了脚步,转身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处。
卢俊义在听到这声马嘶时,心里猛然一动,感觉那匹马像是在呼唤自己。而周侗听到这声马嘶,则认为这是一种类似“越影”发出的嘶鸣,雄浑嘹亮,全然不像在场的这些劣马能发出的声音。
卢俊义和周侗循声望去,目光落脚处,一匹满身污泥,瘦骨嶙峋的马夹杂在五六匹病恹恹的瘦马当中,远远看去这马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只有一双眼睛还略显灵气。
周侗当先大步朝那群马走去,卢俊义紧跟在身后,周烈和史文恭不解的看着俩人转身又回到马场,于是也跟在身后。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周侗以五两银子买下了这匹在马贩眼里一钱不值的瘦马。成交之后,周侗并未急着离去。吩咐卢俊义去打一桶水,好好洗洗这匹马,然后就跟马贩聊起了这匹马的来历。
“这匹马呀,这是我们在经过天山的时候捕捉到的。当时我们赶着马群经过天山,不想遇到了一群受惊的野马,野马冲进我们的马群引起了一阵骚乱之后,就加入了我们的马群。于是我们的马群立刻就壮大了起来,当时我们兄弟还以为这次发财了呢。结果离开天山境内的时候,那些野马们却又离开了马群,只剩下这一匹瘦马不肯离去。不过这也是匹劣马,从不合群,也不让人碰,我们曾试图给它清洗污泥,它却连踢带咬,不让靠近。我们索性就将它放置在马群里没去理会。”
从马贩的一席话中,周侗初步确立了自己的判断,接着又问:“这马是离开天山之后,才慢慢瘦下来吧?”
“对,没错!这马刚离开天山的时候还是蛮有马膘的,但是离开天山后不久,它却不肯吃东西了,每日只是喝点清水,于是一路来到东京就瘦成了这样。”
周侗又了解了一些其他的信息,进一步确立了自己的判断。
此时卢俊义也打来了一桶水,来到那匹马近前,想要给那匹马洗刷一番。
不料那马贩却大惊失色,责怪周侗怎么能让一个孩子靠近那么危险的马。周侗却呵呵一笑,表示不要紧。
然后在马贩震惊的表情中,卢俊义拿着刷子给那匹马清洗身上的污泥。那马不但不焦躁,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经过一番彻头彻尾的清洗后,那马原本的面貌就展露在世人面前。饶是周侗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马的真身时,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早已遇见这事一匹上等的好马,但是没想到能好到这种程度,唯一的不足,就是腹部很腿上有很多的伤痕,但这也证明这马好战的本性。
周侗此刻却想考一考卢俊义。走到卢俊义跟前,问道:“你可识的此马?”
“师父,虽然我不知道这马是什么品种,但是我却知道这是一匹绝世好马。”卢俊义自信的回答道。
“哦,那你说说看。”
这时曾被师父责罚洗刷了几个月的战马,所学到的关于马的知识就派上了用场。卢俊义有意在众人面前卖弄,于是便清了清嗓子,来到那匹马的近前,说出了他的一番见解。
“这马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背高八尺,可以看此马骨架宽大强健。另外此马全身雪练似的白,并无一根杂毛,但脑门上却有一撮红毛,夹杂在白毛之下,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这叫头上生角;再看马的两侧腹部,各有几簇旋壮白毛,这叫肚下生鳞;再往下看马的蹄子,四蹄微微弯曲似钩状,这叫蹄下生爪。这马虽然瘦弱,但叫声却雄浑有力,所以徒儿断定这定时一匹宝马良驹。”
周侗听了卢俊义的一番见解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刚才说的,这马头上生角,肚下生鳞,蹄下生爪,这都是龙马的征兆,但你却不知道这马出自哪里?”
卢俊义一听这话的意思是,师父肯定知道这马出自哪里,于是赶紧摆出一副求教的表情来,眼巴巴的望着周侗。
周侗看着卢俊义,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于是接着说:“这是一匹来自天山的天马,天马之中又好出龙驹,这是有史料记载的,当年的汉朝猛将霍去病和唐朝大将薛仁贵所骑的都是这种天马龙驹。这马出产的极少,百万匹中也难得见到一匹,并且这马极其高傲,一旦出现在世上,便会出现马挑人,不会出现人挑马的现象,而且在找到合适的主人之前,这马便会不吃不喝,直至见到令它满意的人才会进食,因此有许多的龙驹最后都是因为见不到合适主人活活饿死的。”
周侗想起卢俊义听到这马的叫声时,反应比自己还快,便断定这马非卢俊义莫属,看着卢俊义给马洗刷时,这马没有丝毫的反抗,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此时在一边听了这师徒俩一番解说的马贩,肠子都悔青了,没想到自己的马群中竟然还藏了一匹龙马,并且才卖了十五两银子。事到如今又想反悔,但是看了看周侗身上的官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唉!都怪自己有眼无珠,只好自认倒霉吧。
在周烈和史文恭妒忌的眼光中,卢俊义给马套上笼头,牵着它高兴的走出马市。
虽然这马现在瘦的厉害,但是卢俊义相信,只要好好喂养,假以时日,这马肯定会展现出它原来威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