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下午有咱们系和中文系的篮球赛。
安,毕业后我想去西部支教一年。一边教书,一边写生。
安,你很喜欢高更的画吗,我喜欢的第一幅画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微笑》,甚至在开始学画时我一直把那幅画的照片放在钱包里。
安,你认识夏悠雪吗,那个文学院的女孩。我喜欢她很多年。
安……
吴轩总是喜欢这样说很多话,像一种单方面的倾诉,与听者无关。我常诧异于他有如此平和的心灵,如此正常健康的生活。他会用很长的时间讲述一场球赛中的种种细节,语气中洋溢着血性的快乐。我喜欢看他说话的样子,并不用锐利的目光盯我眼睛,他只看着我画架一角高更作品的照片,眼睛弯成柔软的弧度,脸上总带着浅浅的笑意。
听他说话时我常感到颤栗,他浑身散发出生命的气息以及对生活的深爱,像是暖热的风一缕缕吹过我心底那些潮湿阴冷的植物,可以听到叶片在哗哗作响。
我在他所散发出的温煦的光芒里颤抖,惊慌地几乎想掉头逃离,却又沉迷于他与我分享的那个世界,无法自拔。
我喜欢着每一个在他的故事中被提起名字的人,他们参与他的生活,以各自不同的方法在他身上留下各自独特的烙印,成为围绕他的光环。他读到那些名字时随意的语气之下总流溢着不自知的深情厚谊,充满感激地,带着灵魂深处灼人的温度。
从未曾有人这样读过我的名字,无论安,还是安然。我也深知我尚未进入他的生活,我只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像是遥望星空般接受星光的恩泽。
然而我如此渴望自己的名字也能被他那样郑重读出。
我开始尝试与他交谈。和他沟通是如此简单,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相隔的,是一个无法逾越的世界。
吴轩。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转过头看我,脸上没有意外,只是自然的浅笑。
吴轩,可不可以在放学时,把夏悠雪指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