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这个寒假过完,颜小饭很快就能离开学校去实习了。她想想就很开心,到时候就能亲眼见到贺,还能天天跟他待在一起。
颜小饭巴不得这个春节过完就能离开学校。可惜按照学校的规定,寒假后还得回去读两个月。通常大专学校只有两年半的课程,也就是说大三下学期就能离开学校去实习。春节走亲访友的时候,她打听到也有些同学跟她一样,节后还不能马上去实习。不过别人可没像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更多人是很害怕离开学校走向社会,去面对残酷的现实和竞争。
颜小饭自己越心急,就越觉得贺也是与她一样等不及。于是,她每倒数一天就通知他一次。
还没倒数完,贺却又一次消失了。颜小饭的世界瞬间轰然倒塌,她以为如此接近幸福,可他这一次消失得彻彻底底。一个多月的时间,贺没有再回来。
颜小饭该何去何从?
实习正式开始了。颜小饭对父母说,她想去广州找工作。父母听了,愣是吃惊了好半天。因为,颜小饭上大学期间,已经不止一次说过毕业后想去厦门。这两三年,父母已经认定她将来走的是厦门路。突然间做的这个改变,颜大同可以说是无法接受。他不敢相信,从小胆小如鼠的女儿,怎么会突然胆子这么大,想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广州。
颜大同问女儿,“还有其他同学一起去吗?”
颜小饭直摇头,“没有。”
她仔细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有一个学姐在那边。”
颜大同稍微放松,继续问,“那你到了广州,是跟她住一起吗?她会帮你找工作吗?”
颜小饭摆摆手,“爸,你开什么玩笑。现在什么年代了,大学生多如牛毛,国家都没办法给我们这些大专毕业生分配工作了,我的学姐怎么可能给我找工作。”
颜小饭的妈妈高雪英听不下去,打断他们父女的谈话。她质问女儿,“那既然这样,你凭什么去广州?”
颜小饭郑重地回答,“就凭我想好好做一回自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那位学姐虽然没能帮我找工作,但她告诉我,广州是个机会很多的一线城市,我们读的三流大专已经是输在起跑线,所以我们要比别人跑得更奋力。我不甘心留在厦门,我想去广州试试。”
颜小饭再怎么努力劝说,她父母还是不肯同意她去广州。眼看同学一个个开始打包行李,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学校。她急得又给贺打了好几个电话。她多么想,贺就在广州那头等着她。她搭上去往广州的大巴,一路颠簸之后,贺敞开宽大的臂弯迎接她,让她不用面对陌生、无助。
只不过任她再异想天开,贺一如既往地失踪着。
颜小饭无奈之下,把银行卡里余下的几百块钱取了出来。她花了180元,在泉州长途客车站买了一张4月8号上午9点40分去广州的车票。
颜小饭拽着车票,跟宿舍里最后一拨离开的同学一起收拾行李。与她关系最要好的同学齐思思对她此行甚是担忧,她虽然不全明白颜小饭的心思,但她猜测颜小饭去广州一定是为了那个神秘的男人。
于是,齐思思给颜小饭的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颜小饭已经铁下心去广州。
眼见着自己女儿决心如此之大,颜大同夫妇俩最终选择了相信她。颜大同有个堂叔姓李,他儿子才十几岁就背井离乡去了广州打工,十几年间从一个打工仔摇身变成大老板。据说他儿子赚了很多钱,不仅开宝马车,还买了一套豪宅。现在李叔全家常年住广州,颜大同问了很多人才要到李叔的电话号码。李叔挺热心,他答应让颜小饭先暂时住在他家。
2006年4月8号。大地复苏,冬天的余寒已经基本解除。在这样生机勃勃的季节,颜小饭毅然启程奔赴广州。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大巴车终于缓缓驶进广州天河客运站。
颜小饭以为亲眼见到广州的时候会很激动,但她不仅没有,相反的很平静。已是夜幕时分,她静静地看着这座城市。
下了大巴车。颜小饭这才有一种时空穿越的感觉。她踩着这方土地,感觉很不真实。广州,她终于来了。
过了一会儿,李叔派来接她的人找到了她。他们对上号,她仔细分辨,才认出这个眼熟的小青年正是她的老乡乔木明。他们俩小时候在一起玩过,他很早就辍学外出打工,原来是跟着李叔的儿子做事。
多年不见,乔木明看着老成不少。
乔木明笑嘻嘻地指着颜小饭,说,“颜小饭,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颜小饭本来刚从心底冒出了悲伤情绪,她想到自己跟贺的约定。她来广州,可是答应了贺的。可是,来接她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她听乔木明这么一说,也笑起来了,“木明,你的变化更夸张,你连脸型都变了。”她打趣道,“原来男大三十六变呢。”
乔木明突然把嘴巴凑到颜小饭耳边,她立刻下意识地扭过头。乔木明大笑,“颜小饭,你怎么还是这么害羞!放心吧,我有女朋友了,我不是要吃你豆腐。来,来,哥哥只是想跟你说句悄悄话。”
颜小饭这才放松了下来,说,“也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是我老乡,我不信你信谁呢。”
乔木明连忙说,“no,no,你忘了还有一句‘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颜小饭不以为然地反问,“难道你试过插老乡一刀?”
乔木明故作神秘地一笑,“商业机密。”然后,他在颜小饭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不过有件事我不用保密,那就是我整过容了,微整哦。”
颜小饭吃惊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