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照片这事一波三折。还没等颜小饭去网吧收到邮件,贺就告诉她,说她注册的邮箱格式不对,他发送的照片被退回来了。
接下来又碰到期末考试,学校网吧暂停开放。颜小饭忙着考试,手机关机了。
贺找不到她,打电话到她宿舍。她睡在上铺,电话响的时候一般很少第一个去接电话。贺打过来的时候,是别的同学去接的。那时她正在温书,同学说有个姓贺的先生打电话找她。她激动得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大腿从床角擦过,划了一道红色的印痕。她顾不得疼,兴奋的接了他电话。正巧这时候,舍友从外面回来,喊着“组织行为学成绩出来了,颜小饭全系第一名,92分。”
贺听到了。他说,“你真的叫颜小饭,我以为你骗我的。小饭,你读书这么厉害,又是女大学生,追你的人肯定很多吧?”
颜小饭回答他,“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至今还没恋爱过呢。”
贺听了,哈哈大笑,“原来我这么好运啊。”
颜小饭似懂非懂地跟着笑了笑。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她,又是打到宿舍。她觉得很甜蜜,很有面子。因为舍友们都认为她在恋爱了,而且对象还是在繁华的广州。
暑假了。等颜小饭重新申请成功邮箱,又顺利看到贺的照片,已经是回到老家的时候。
他发了两张照片。一张穿白色衬衫,红色的背景,表情严肃,应该是他的证件照。另一张是生活照,照片里的风光看起来像在国外。
颜小饭第一眼看到照片的时候,很震惊,很失落。她浑身不停地发抖,甚至掉了眼泪。他看起来很老,起码大她十岁以上。虽然她猜到年龄不小,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她因为失望,决定不再跟他联系。他发了很多短信给她,她故意不看不回。
连着两天,颜小饭没有回复他任何短信。
她以为这样做,就能及时撤退,不再牵挂他。但她根本不知道,爱情太玄妙,一旦出发,根本停不下来。
接下来,见他连续两天没再与她联系,她自己倒蠢蠢欲动起来。最后,她心里难受得没办法了,主动服软给他发了信息。她问他怎么能两天没有跟她联系,都说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不可能超过24小时不联系。
贺问她是不是看到他照片很失望?
失去联系的这两天,颜小饭内心被折磨得半死,她早顾不得他长什么样了。因为害怕他再断了联系,她便撒谎还没看到他照片。他信了,叫她看完照片再联系他。
颜小饭又一次登陆邮箱看他照片,她一遍遍地琢磨着。从他头发、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她细细地看。越看越不觉得他老,越看越喜欢了。
不过在她这样青涩的年纪,她还是很惧怕妈妈的看法。所以,她总是想找机会问妈妈的意见。
有一天,妈妈正跟舅妈在聊天。她们在谈论村里有个女孩子嫁到城里,原本长得不漂亮的她变得很有气质。她便借机问,“妈,如果将来我结婚了,你能接受我找个比我大的人吗?”
妈妈不假思索地回答,“大两三岁可以,要是大太多,不是很老嘛。”
舅妈点点头,说“对啊,最多不能超过5岁。”
颜小饭把妈妈的想法告诉了贺。贺又是过了半天才回她,依然说“母亲养你不容易,你应该听话。”
她没能彻底明白他的意思,她只是一再跟他强调,说看过照片不觉得他老,而且她能为他牺牲。
他一再笑她老实、天真,但说就因为这样,他才这么喜欢她。
贺问颜小饭要照片。小饭从相册里挑了好多张照片,其中还有几张是她非常喜欢且珍藏的。那时候拍照是用傻瓜机,拍完拿去照相馆冲洗出来,不像现在用数码相机或者手机那么方便。
暑假结束后,颜小饭一回学校,就按他给的地址,往他广州的家庭地址寄了信和她的照片。在填写收件人姓名时,她问他该怎么写?他说就写“贺先生收”。这个傻姑娘,本来可以趁机追问他的名字,但她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只是单纯地高兴着攥紧他给的地址,似乎这样就能跟他靠得更牢。
贺收到颜小饭的信之后,难得地给她打了电话。他称赞她写字好看,夸她十分可爱可人,还说她比实际年龄要显得稚气。
颜小饭担心他自卑,便安慰他“男人四十一朵花”。他大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四十岁?如果我四十岁,你还能跟我在一起吗?”后面一句话,他问得很认真。
颜小饭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拿你的照片跟影视剧中的男主角,还有我身边的中年男人去比对,猜测你差不多三十多岁,肯定不超过四十岁。”
贺沉默良久,又笑了,说,“还是我的小饭聪明。”
这之后,贺让颜小饭申请了qq号。他们第一次网聊的时候,他的网名还是“海边人”。第二次网聊的时候,他就把网名改成“随缘”了。他的这一举动,令颜小饭觉得很暖心,但她又不想去捅破。所以,一直没问他为什么改这个网名。
就这样,颜小饭跟贺靠着手机和网络,从头到尾整整联系了大半年。
这半年以来,贺从没正式提出让颜小饭当女朋友。而她却开始像个女朋友一样,整天想着能为他做点什么。冬天到了,女生宿舍开始流行给男朋友织围巾。颜小饭从小就跟妈妈学了织毛衣的好手艺,于是她不仅给贺织了围巾,还给他织了件毛衣。
颜小饭没有告诉贺这件事情,想等圣诞节的时候寄给他。她一直想象着他收到毛衣和围巾时,那惊喜的样子。
但是,当她织完毛衣和围巾的时候,却突然联系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