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过这儿,我胳膊受伤了,顺便看看。”华飞度笑吟吟的看着夏如水,心平气和。
夏如水瞧都没正眼瞧一下华飞度,只是不怀好意地抬过华飞度的手臂,将袖子往上一捋,一看伤口,便不由皱眉,“你这也叫受伤,不就是擦破点皮吗?还专门跑过来包扎。”
说着夏如水手脚麻利的取过棉球醮上药水,往华飞度的伤口上使劲一擦。
华飞度忍不住“呃”了一声,条件反射般把手收回。
“你干嘛这样大呼小叫的,就是个棉球你也能怕成这样!?”夏如水恶作剧的讥讽道。
“轻点儿。”华飞度并不生气。
“伸过来。”夏如水许是察觉到自己出手过重了,一丝愧意划过心间,但她就是不愿意在华飞度面前低头,“来。”
华飞度复又把手臂伸出去。
出于对病人的负责,这回夏如水不敢那么放肆了,包扎的动作轻且柔。
尽管夏如水对他,一直假装态度很恶劣,但华飞度心里明白,夏如水的心地其实并不像她表面装出来的那样凶神恶煞。此时此刻,看她细细地给他敷药,那认真的模样,华飞度感觉心里暖融融的,仿佛有一股细细的暖流在心底熨烫。
“我今天来这儿,其实是想向你赔礼道歉的,我不是你说的那样,像个流氓一样,我是个书画家,在莱西城,我被人们称为画圣,画圣华飞度。”华飞度希望能改变自己在夏如水心目中的形象,重新赢得夏如水的好感。
“是破马车。”夏如水脱口而出。她口不留情,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那个太难听了。”华飞度欲笑不能。
“好了,破马车画圣,你的伤口包扎好了,可以走了。”伤口包扎好,夏如水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尽管华飞度很想跟夏如水多说几句话,如今见夏如水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样子,他一介书生,原本脸皮就薄,哪里还好意思强行逗留?伤口人家都给包扎好了,他还想赖着不走,他怕夏如水到时又要骂他流氓无赖了。
哎,凡事皆有因,谁叫自己当初赶个破马车差点撞了她呢。
看来,这事儿半点也急不得,听天由命吧。华飞度依依不舍地离开夏家山寨。
夏剑瑜在山腰上远远地看见华飞度策马离开,他便飞速下山,一边冲入医室一边叫嚷着,“如水!如水!”
“怎么了,哥哥?”见哥哥神色匆匆,又神经兮兮的,夏如水莫名其妙道。
“那个,那个,”夏剑瑜一个劲地打着手势。
“什么?”夏如水被搞糊涂了。
“呃,这儿。”夏剑瑜用手拍拍胳膊。
“哦!”夏如水忽然明白了,“你是说那个破马车?伤口给他包扎好了。”
“怎么样,他,还感到满意吗?”夏剑瑜脸上露出隐隐笑意,他热切地盼望华飞度能看上如水妹妹。像如水妹妹这么顽皮淘气的姑娘,除了像华飞度这样脾气性格温和的公子,谁能够消受得了?再说,无论是从人品,学识,名望,还是从哪方面来说,把如水妹妹托付给华飞度这样的公子,如水妹妹将来肯定不会受半点委屈的,他一心想撮合他们。只要华飞度能看上如水妹妹,他就会尽一切努力去作通如水妹妹的思想工作。
*
唐家医林御院。
蝶轻语轻轻叩响了唐寒山医室的珠帘。
“进来吧。”唐寒山伏在案前,头都没抬。
蝶轻语掀帘进来,婷婷立于唐寒山案前,“打扰了,师父,你找我?”
“哦,请坐吧。”抬头一看是蝶轻语,唐寒山立即从椅子上风度翩翩的站起来,眉目含笑,这是他对门生表示尊重的一种方式,也是他对蝶轻语表示倾慕的一种方式。
“呃,好的,你先坐。”蝶轻语莞尔一笑。
“哦,好。”唐寒山复又坐回椅子上。
蝶轻语亦在他案前的椅子上款款落坐,双眼平静地看着唐寒山,就像门生面对自己尊敬的师父一样,“师父找我,是有要事吗?”
“要事?”唐寒山把手往案台上一摊,露出迷人的笑容,“是的,从灾区回来我们还没见过面呢。”
“是的,您一直很忙,所以……”
“那倒是,你知道,在我们这里做事,基本上没有自己的时间,你没有,我也没有。”
“是的。”
“那你……,”唐寒山顿了顿,研究似的看着蝶轻语的眼睛,“有时间去我们家吗?”
唐寒山此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魅人的盅惑,若换了别的姑娘,也许已经意乱情迷了。可是蝶轻语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什么?”
“呵,”见蝶轻语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唐寒山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是这样,我没别的意思,我娘亲,设了家宴,想请大家过去高兴一下而已。”
蝶轻语平静地“哦”了一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我跟我娘,已经说起过你了。”唐寒山投石问路,他想进一步试探蝶轻语的反应。
“是吗,说我什么?”蝶轻语没有流露出唐寒山所期待的表情。
“啊,没说什么,就说我们一起去灾区的事,”唐寒山误以为蝶轻语只是因为含蓄矜持才这样的。他暗暗吸了口气,心想还是要淡定些,不能太性急了,蝶轻语与别的姑娘不一样,这事儿他得慢慢来,“对了,还说你会唱曲子、弹一手好筝。”
“是吗,说这个干嘛?”
“就因为,我娘也好这一口,她弹筝的水平跟蝶姑娘有得一拼,因此,对那些与她有相似爱好的姑娘,我娘特别感兴趣,要是你能来的话,那我可太高兴了,我娘也非常想跟你见上一面。”
“好,师父,”过几天就是她跟靖楚康王爷的订婚大典了,她哪里还有时间?蝶轻语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交了一封告假信。”
“啊!”唐寒山本想对她的告假忽略不提,他本来还盘算着,通过邀请蝶轻语到家里作客,说不定还能使她打消告假的念头,可她却对告假这事耿耿不忘,唐寒山哪里还好意思不准?一丝尴尬从唐寒山脸庞一闪而过,不过,他很快便能调整回来,“对,我看见了,那你就去吧,只是,你要去外地,还那么长时间,我想,呵,肯定有什么大事吧?”
“是的,师父,我要嫁人了。”
什么?她要嫁人?她告假,原来是要嫁人?
这个消息,对唐寒山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好不容易遇见了自己心仪的姑娘,曾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还有大把机会,没想到,他还是迟了。早知道,上次从灾区回来的路上跟她表白就好了,唐寒山心头那个悔啊。
她早晚会嫁给别人,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想起娘亲和夏剑瑜的劝告,唐寒山感觉到了一种从所未有过的痛,好像他万分珍重心爱的东西,被人生生拽了去一样。他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蝶轻语,而蝶轻语,却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