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匈奴左贤王。
这个名字在东境如雷贯耳,远胜那位远在西境的右贤王。那个男人亲自下达的命令让东境每年都会失去一批最新鲜的血液,他是东境人最恨的匈奴,第二就是他的军师。
吕天逆也恨那个男人,恨的呕心沥血,恨的刻骨铭心。
因为老将军就是死在那个男人手上。
所以他必须偿命。
少年头发微动,却没有轻举妄动,他望着远处的那几名匈奴修行者,在巨大的气流中稳住了身体。
左贤王站在那几名匈奴修行者中间,微笑着望向不远处的东境军营,想着那道防线之后如猪羊般任人宰割的大周百姓和肥沃土地,面上笑容更甚。他下巴微抬,身旁一名匈奴修行者立刻会意地上前数步,他把双手高高抬起,一柄小剑浮在双手之中,随着天地元气的一阵剧烈波动,小剑如炮仗般冲向军营之中!在近军营一尺时猛然炸开!飞出无数针状小剑,那剑竟是母子剑!
数枚小剑刺入将士脑中然后炸开,一朵朵血花在军营方阵中盛开,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将领们脸色齐齐变色,洪将军,崔校尉,丁将领一同上前一步。
吕天逆没有动作,继续死死地注视那几名匈奴。匈奴体质特殊,较中原人更难修行,但一旦能够修行,他们的实力也会远超同境界的中原人。吕天逆根据自己之前杀过匈奴修行者的经验判断,刚刚那个出手的匈奴修行者起码是渡化上境。
只是一名副将就有这样的实力,东境最强的左贤王又有多强?吕天逆不知道,也不在乎,他注视着男人****的上身上那道几乎看不出的巨大疤痕,露出了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
“尔等蛮夷!不知死活!”洪将军身上的气息一阵流动!他竟然也是名修行者!
他怒喝一声,大刀在他手中好像变得有千斤重,重的他拿起都有些吃力,但他握起了大刀,用力抛向空中,直至那名匈奴修行者。沉重的大刀在空中忽然变得极为轻巧,一瞬间就到达了匈奴修行者的面前,然后狠狠砍下!
匈奴修行者猝不及防,急急向后退去,他的一名同伴立刻朝他冲来,这时崔校尉和丁将领同时拔刀,气息猛涌!
叮的一声,左贤王挑了一下眉。
匈奴修行者大口吐血,胸上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划痕,接他的同伴跪在地上,左腿少了一半,但,还活着。
大刀沉重地插在离他们三寸的位置,已经与洪将军失去了那种玄妙联系,崔校尉和丁将领脸色微白,显然伤了内里。
第一回合交手,胜负已分。
洪将军失去了爱刀,重创了两名匈奴修行者,代价是他和崔校尉丁将领有一段时间不能强力战斗,然而他们是东境唯三的修行者,对方最强的左贤王还没有加入战斗。
左贤王再挑了一下眉,他身旁剩下的一名修行者沉默不语地上前走到那两名伤员前,双手抚过他们的伤口,一道生命气息出现在天地之中,那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洪将军瞳孔紧缩,那匈奴修行者竟是用了某种秘法强行促使伤口加快愈合,这种秘法代价极大,被痊愈者和施术者在战斗后往往会缩短寿命,但无论是治疗者还是受治疗者都一脸平静,好像早就接受了这个结局。
匈奴修行者胸口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这时左贤王忽然双眉微挑,伸手一指指向某处,一道强大气息席卷而去!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一道刀气在空中划出诡异的气旋,和那道气息直直撞到一起,同归于尽。与此同时三只黑色羽箭破风而出!射向地上三名匈奴修行者!
施术的那名修行者最先反应过来,迅速往后退了数步,躲过了那枚黑箭,但剩下两名修行者没有那么好运,刚刚鲜活起来的生命气息再一次虚弱下去至消失殆尽,他们被射死当场!
射箭那人还不满足,又一只箭射向那位侥幸逃脱的匈奴修行者,眼看就要命中,一道恐怖的拳风轰然而至,把那箭捏成了粉末!
左贤王捏碎了箭,看着黑色粉末从指缝间流下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东境只有一个兔崽子会用这种箭,你怎么还不出来?”
“你要我出来我就出来,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左贤王挑眉笑道:“本王肯见你,就是天大的面子。”
随着几声不耐烦的马鸣,吕天逆居然真的从藏身地走出,出现在了左贤王前。
左贤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笑道:“长高了,也结实了。”
吕天逆微笑道:“托你的福。”
“想当年我当着你面杀死那杨鸣那老头时你才只有八岁,这些年你也长进不少,我在帐中都时常能听到你的名声。虽然有些夸张但也有点意思,这次主动出来见我,是想向我投降求个死缓?”
吕天逆笑了笑道:“王爷,你的战士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
左贤王感兴趣道:“这从何说起?”
“你刚刚融合了两个部落,听上去人是很多,但是我之前就有所耳闻,那两个部落的首领并非忠臣良将,部落会被你合并的原因就是因为贪图美酒美人耽于享乐导致部落实力大降,换句话说,你真正得用的还是只有你以前的部下。”
“很不巧的是,三月前我们刚刚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且我们还赢了,你最得力的战士死了不少吧,其中应该包括几个修行者?”
“所以就在这短短的三月里,去除那些老弱病残,你真正能调动的将士..有三万吗?”
望着左贤王微沉脸色吕天逆笑了笑,又补上了最后一刀:
“更不巧的是朝廷已经给我们派来了增援,和你一样是个修行者,也是立地境上境,当然我知道你可能不把同境界的修行者放在眼里,可关键是..王爷你数年前受的那道伤..愈合了吗?”
吕天逆的疑问非常诚恳,他的目光凝聚在左贤王胸前那道巨大伤口,仿佛看到了老将军当年拼死抢出的最后一刀。
以命换命。
左贤王沉默良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惊起无数鸟雀,闻讯而来的将领们脸色微变,他看着吕天逆赞赏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大周这种百姓温顺如羊的地方竟然会有你这样毒的一条蛇,实在是让本王诧异万分。”
“实际上我并不是毒蛇,天下哪里有比你的军师更毒的蛇呢?”吕天逆真心实意道。
左贤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所以你告诉本王这些,是想说明什么?”
“王爷,你的实力我们现在也清楚了,想要凭着这种实力灭亡大周并不可能,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谈谈呢?两族本是天道的子民,为何要苦苦自相残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王爷。难道你的心中没有一丝爱和犹豫吗?”
少年的话铿锵有力,充满感情。但他身后的东境将领表情都非常微妙,脸皮不厚者更是无比惭愧地低下头,左贤王身旁那名刚刚差点被杀死的匈奴修行者神色精彩至极,心道竟然有人能无耻到如此地步!
什么同根生,什么何太急,左帐匈奴和东境军营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不说那些年杀过彼此的无数日子,就说你刚刚射下的满地尸体和补上的那两箭,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左贤王也不恼:“你很无耻。”
“噫我说的是真心话。”吕天逆非常认真:“难道你没有感受到我对你们深深的爱吗?”
你的爱就是杀出黑色死神的名号吗?想着那些镀成名号养分的匈奴尸体,在场人竟无言以对。
“说的很好本王都差点相信了。”左贤王笑着拍了拍手:“不过本王很欣赏你这种打不过就要谈感情的无耻作风,有本王当年的风范,不过这也没有用,因为你应该比本王更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在这时候进攻。”
吕天逆心下一沉,面上却是一副天真无邪白痴样:“哦?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再不杀你们,等援兵一到,就是大周皇帝来杀我们了。为了避免被杀死,我们只好先杀死你们,这的确很危险甚至只有一线生机,但如果不进攻,连一线生机都没有。”
吕天逆听到此言,知道装疯卖傻已经失去了意义,他的神情彻底冷淡下来,盯着左贤王道:“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是在拖延时间。”
左贤王微笑点头道:“因为本王也在拖延时间..而且不幸的是,本王要拖延的时间..比你少的多。”
众将领神情同时一变,齐齐盯着远处山坡上逐渐靠近的一群小黑点,左贤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难看神情,微笑道:“你猜的很准,本王的三万战士..已经要到了。”
吕天逆冷冷道:“看上去好像没有三万。”
左贤王微笑道:“因为我总得留下些人手去拦截援军,顺便截杀一些你们军中的妇儒。”
他这句话让在场之人齐齐变色,吕天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军师的主意,这种歹毒到了极点的计谋只有那条毒蛇才干的出来。
他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凭着这些人就可以攻破东境?”
左贤王望了望他身后的军队,身上结实的肌肉如波浪般涌动起来,他不再戴着那张貌似亲切伪善的面具,面上终于露出了狰狞之色。
“不是攻破,是全灭!”
下一秒,他握起拳头,恐怖的拳风瞬间降临到吕天逆前!
左贤王,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