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双耳不断的接受某个信号,身体会随之养成一种习惯。
在警报响起的那一刻,吕天逆一跃而起!他飞速拿起放在地上的弩弓弩箭别在背后,然后瞳孔紧缩身躯向后一折!一只箭擦过他的脸钉在地上,箭尾是五彩的羽毛。
吕天逆朝着箭来的方向冷笑了一声,对还待在原地的神漠怒喝道:“白痴吗你!匈奴来了不知道吗?还敢把修行气息放的那么张扬!找死!”
神漠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见他直接冲出庭院,几个腾跃消失在视野里。
吕天逆先冲到帐营,见有人大喊:“保护郡主!”那位有一面之缘的美貌女子脸色发白的被护在中间,想必夜晨曦也平安无事,当下心头微松。他不停歇地直冲到马场,放声吹了一声口哨,大黑马如疾风般冲了出来,吕天逆跃上马背,视野顿时开阔,只见不远处尘土滚滚,彩羽箭满天飞舞,他冷笑一声,抽刀斩落几只飞来的羽箭,双腿一夹马肚,大黑马便心有灵犀地冲了过去。
“聚集!”
洪将军大吼一声,拔出大刀跃上马背,丁将领等人也纷纷上马,东境的士兵反应迅速,不到半响就排列成方阵,洪将军吩咐道:“长空你守在这里,我们几个先去看看情况。”
东陵长空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洪将军不再多言,带着将领诸人冲向前方。
这时一个女声犹豫地响起:“要打仗了吗?”
东陵长空一怔,转头一看发现是夜晨曦,他对这位敢于和吕天逆接近的少女有不少好感,当下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太危险了,快回去。”
夜晨曦摇摇头:“是郡主要我来的。”
东陵长空一时间想到无数宫闺密事,那些尊贵的宫中女子如何草菅人命等等,最终望着少女瘦弱身体叹息一声道:“离我近些,别乱跑。”
夜晨曦抿住嘴唇道:“要打仗了吗?为什么你们的脸色看上去都这么不对劲?打仗不是早晚的事吗?”
“是的,但不应该是在现在,刚好卡在这个时候,三月之前刚刚爆发过一场大的****,东境死伤无数,只剩八千多人,可以说是东境史上最弱的时期,而且很不巧的是匈奴的左帐刚刚合并了两个部落,所以说以人数而言他们起码是我们的十倍,而且..我们的援兵和粮草都还在路上。”
“最不幸的是,他们如果知道了我们是这样的情况,一定会不惜代价的彻底除掉我们,这也是朝中下定决心的原因之一。”
“只是,还是被先下手为强了。”
少女的脸色逐渐变白,东陵长空望着远方喃喃道:“还有三天..距援军到来起码还有三天..这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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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上身,头发被彩石羽毛高高扎起的匈奴坐在马背上,用匈奴语兴奋地交流着,他们粗野地践踏过安好的营帐,将一旁已经死透的看门小卒流血的身体丢在一旁。
这时,一个正兴奋地哈哈大笑的匈奴忽然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的胸口,一只黑色的箭从他的胸口优雅而精准地深深扎了进去,穿了个透心凉。
旁边几个匈奴察觉了异状,停下交谈朝他看过来,下一秒就看到同伴高大的身体从马背上倒下,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扬起了满天尘土。
匈奴集体安静了一片刻。
下一秒,他们也无法安静了,因为无数只同样漆黑的箭朝他们射来,精准地瞄准向他们的要害,猝不及防之下又有数人被射死于马背上,剩下的匈奴慌乱起来,四处寻找射箭的人,在寻找之时又不断死去,活着的人越发惊恐,他们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们已经上了马背开始奔跑起来,那些箭还能准确地命中马上的他们?
一个狼狈倒在地上的匈奴侥幸逃过了一命,他一抬头,看到某处大惊失色道:“在那里!”
吕天逆坐在大黑马上,手稳稳搭着弩弓,射出一波波恐怖的箭雨。
如果当晚那个中年人在,他就会理解那一手宛如流星般的箭法是如何命中以迅速出名的匈奴的。
再快还能有掉下来的靶子快?再难射还能有在空中改变一只射出去的箭的轨道难?
而且,当晚做到这一切的吕天逆,始终闭着眼睛。
只凭双耳,听声断位。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笑意里又含着一丝仇恨,仿佛那些被杀死的匈奴人让他很是解气。但他的动作始终精准完美到了极致,行云流水地像某种运动,显现出一种别样的美感,美好的像一副画卷。
而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倒下的匈奴们,也为这画卷提供了许多残酷的色彩。
匈奴显然不是善于之辈,在发现对方位置后迅速组织起来,上百只羽箭织成一张密集的网铺天盖地的袭来,吕天逆眉眼不眨,大黑马狂嘶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跃而开,箭雨被它灵活的躲开,吕天逆反手抽出腰侧长刀,向空中划出一刀,刀气形成一个诡异的圆弧,把羽箭纷纷隔离在外。
这时,匈奴已经杀到他面前,为首的一名匈奴狂吼一声,双目因为同伴的死亡而赤红,他拔出大刀狠狠砍向吕天逆,吕天逆一夹马肚,大黑马曲膝向后一跃!在拉开距离的那一瞬间一只黑箭脱弦而出!正中那名匈奴的左胸,他像他刚刚死去的无数兄弟一样从马上跌落了下来,死不瞑目地望着天空。
“白痴,不会吼就不要吼,老大都吼的比你大声。”吕天逆冷淡评价了一句,拔刀迎向那些已经冲过来的匈奴,黑刀在他手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度,伴随着一颗颗人头悄然无声地落下,又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声响,好像一颗颗西瓜落在田里,迸发出血红的汁液。
远处观望的夜晨曦已经看的目瞪口呆,闻讯而来的神漠表情终于不像之前那样轻蔑,他终于承认,这个小子有一手杀人的好本领。
洪将军终于赶到了吕天逆身边,他观望着远处沉声道:“如何?”
“大概来了一千多人,不过应该只是前锋。”吕天逆客观评价道:“以战力来看,派来的也都是精英战士。”
“能不能行?”
吕天逆扯了一下嘴角:“别问男人行不行,将军你可能不行了,我还年轻呢。”说完他就直接策马扬鞭向匈奴群中冲去,伴随着匈奴人的惨叫一路前进。
洪将军脸色漆黑,崔校尉笑道:“将军你别在意,天逆那小子见了匈奴就红了眼,不杀个干净是不会尽兴的,不过这样也好,总让有些人见识见识他的真正实力,免得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洪将军狠狠一扬马鞭,余怒未消道:“谁关心这个了?敢说老子不行,老子就让他知道行起来是什么滋味!还等什么?上啊!”
随着那道身影和他恐怖的黑色武器杀敌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名见多识广的老匈奴认了出来,他惊恐万分地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黑色死神!死神来了!快跑!快跑啊!”
这个名号在匈奴群中产生了极大的轰动,本来聚集在一起的匈奴们顿时四散而开,如同烟花一般四处乱窜。夜晨曦被这一幕所震惊,她怯生生地问东陵长空:“他们在说什么?什么黑色..死神?”
东陵长空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身影道:“天逆在这里很有名,军中低级军卒都称他为大人,将军都对他以礼相待,你以为是为什么?”
“因为他杀的匈奴最多。”
“可能半个东境杀的匈奴加起来,都没他杀的多。”
“他第一次上战场是八岁,上马跑了十步就杀了一个匈奴,马跑了一千里都没有停下。他当时用的刀质量很差,杀到最后刀刃开卷,他丢了,换一把,再坏,就用牙齿,当时的匈奴被那么小的孩子杀死,看着那孩子那样势不可挡,都以为自己看见了真正的死神。”
“又因他骑黑马,用黑器,杀人从不手下留情,心狠手辣到了极点,匈奴人传说他身体里的血都是黑色的,所以称他为黑色死神。”
“传言,死神所到之处,与他为敌者,助他敌者,必亡。”
夜晨曦听得怔怔,神漠冷笑道:“无稽之谈。”
东陵长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被他杀的人在死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神漠讽刺道:“你以为我会输给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
东陵长空道:“我以为你应该明白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神漠沉默不语,竟是承认了这个说法。夜晨曦望着远处那道如闪电般迅速的身影,想着大周最尊贵的颜色也是黑色,天子龙袍更是全黑,不由为这个有趣的巧合噗嗤笑出声来。却不知东陵长空也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思这姑娘何等来历,居然看了这等血腥场面也面不改色,还懂匈奴语,这哪里是一个郡主侍女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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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吕天逆已经记不得他到底杀了多少人,他杀出了水平,杀出了艺术,全身的血液都被杀得沸腾起来。他手握那把不断滴血的黑色长刀,感觉越用越顺手,心想皇帝总算做了点好事。
在最初的慌乱后,东境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把一千匈奴斩杀至尽,但吕天逆不会天真的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他已经明确,这些匈奴不过是用来拖延时间的弃子。
果不其然,几乎在下一秒,一阵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风吹树倒,与此同时响起的还要瞭望台上的小卒凄厉尖锐的声音:“他们来了修行者——!匈奴的修行者——!其中有一位好像是左贤王本人!”
闻得左贤王三字,吕天逆握紧了刀柄,目光冰冷地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