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金家有礼
第二日,神清气爽。
吕天逆从新宅中醒来,盯着天花板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也算是有房人士了,不由嘴角一咧,他出房间和东陵长空打了个照面,因为昨夜喝酒喝的太过尽兴,今日两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狈,在一番洗漱后,坐在大厅的圆桌上喝街外买的小粥,实在是人生幸事。
吕天逆撕着油条问:“你今天不上朝?”
东陵长空没好气道:“喝成那样上什么上,告假了。”
“你之前租的那间屋还要租下去吗?”
“肯定......”东陵长空一顿道:“其实你不必在意,陛下早就知道我与你交好,想要迁怒早就迁怒,也不差什么。”
他们谈论的是早就争论过的问题,大宅里当然有东陵长空的房间,但是吕天逆却不愿意让他住进来,原因就是那位陛下的态度,想要对吕天逆下手的人总会波及到东陵长空。
“何况,你现在是流水先生的弟子。”东陵长空盯着吕天逆,平静骄傲道:“想要伤你的人总要顾忌到流水先生的面子。”
提及那个便宜老师吕天逆还有些不自然,他挠挠头发道:“有这么厉害?”
“他确实很厉害,我也是才知道。”东陵长空顿了顿道:“打伤督主的人就是他。”
想到李睿那天的话,吕天逆默然了。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督主?”
“我觉得他并不会乐意被看到这样的一面。”
“......说的也是。”
远在东厂的某人睁开眼睛,望着缠满绷带的脚,面无表情地捏碎了一块坚硬的玉石。
......
“改日我们便把你搬了新家的事情告诉洪将军他们,自从那日朝廷之后他们便对你太过愧疚以至不敢和你会面,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
“好。”
“之后我们要去赴乌木小姐的约,那天你可以带些问题去,她应该很乐意解答。”
“行。”
“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拜访公主府?晨曦姑娘应该很想你。”
“......再说吧。”
如此这般对话一番,吕天逆咽下最后两块油条,逃一般地匆匆出门上了马车朝符屋而去。东陵长空看着他背影摇摇头道:“到底还是太年轻。”
说完这句他忽然神情微妙,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
......
马车很快便到了符屋那间破烂小巷前,吕天逆和车夫定好以后每日都这个时候来接他,然后施施然走进了符屋。
一进门迎接他的便是木流水那张仿佛凝聚着狂风暴雨般的脸,他盯着吕天逆一字一句道:“昨日为何没有来?”
“......我写了信......”吕天逆看着对方脸色当机立断放弃为自己辩解,改口道:“我和金家那个老头战了一场。”
能把那打赌说成站了一场的,也只有他会这么无耻了......偏偏木流水很吃这一套,怒色微敛道:“如何?”
“我模拟出了过三阵叶舟阵和部分圆周阵,不过其他的阵法我还不大会。”吕天逆老实道:“解阵和布阵好像大不相同。”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人人都会布阵要阵师干什么?”木流水道:“金家那老不死不过一介废物竟然也能让你不来上课,实在是可笑至极。”
吕天逆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他认真伏身行了一礼道:“还请先生教我。”
木流水衣袖微扬,袍角飘落,他指着楼上道:“去练字。”
吕天逆一句话都不敢说,立刻上楼。
楼上做主的便是高山,他早早准备好了吕天逆的位置,拿起一大叠字帖对着他道:“你基础实在太差,必须赶快弥补才能赶上他人,先把这些练完再说。”
“......哦。”
于是某人便苦逼至极地坐在桌前,开始了从未有过的认真习字,他蘸好墨水,对着字帖第一个字描下。
那是一个一字。
就在吕天逆描下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墨水顺着笔尖,一滴一滴地滴那字帖上,染黑了雪白的宣纸。
冷汗从他的额头泌出。
屋内紧闭,没有一点风,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吕天逆忽然发现,那些坐在桌前习字的学生,除了写字转动的手腕外,身体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好像无数尊凝固的雕像,安静又沉默。
他再低头望着面前的字,忽然发现那个字在渐渐模糊,已经快要不见!
字在消失,他在固定。
一滴冷汗从他额头滴下,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痕迹。
“只有静下心,才能写好字。”高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旁边,面无表情道:“心不静,怎能写的出境?字哪里需要你睁眼看,心中有字,那便是字。”
吕天逆一顿,观察四周,忽然发现这里的学生都是闭着眼睛!
他意识到了什么,也闭上了眼睛。
随着这个动作,他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
汗水渐渐从他额头上消失。
呼吸亦慢慢平复下来。
在几个呼吸之间,他的气息越来越静,越来越静。
渐渐的,他也变成了一尊很安静的雕像,只有手腕在转动。
那个雪白的一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下意识调动了天地元气,元气丝丝缕缕缠绕在他的手腕之上。
吸气,抬笔,呼气,下笔。
待吕天逆再次睁开眼睛,那个一已经成型。
高山的眼中浮现出些细不可见的满意之色,他暗道:“能立刻将天地元气运用在书法中......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天赋,这样也好,以后他毕竟要继承阵符两道,这只是最简单的第一步。”
于是在某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未来的日子越发水深火热。两位先生已经决定了要好好打磨这块沾着泥巴的玉石,将他变成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人物。
对现在的他而言,一上午就在不断练习中渡过,待吕天逆揉着酸痛的手腕走出符屋后,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念力已经消耗一空,大脑里不断传来酸痛之感。而拿着高山布置的那厚厚一沓作业,他心中不由泪流成河,这又是要彻夜不休的节奏啊!
而待他有气无力地回到家中时,却发现东陵长空坐在桌前,紧皱着眉盯着眼前一个木盒。
看到吕天逆回来,东陵长空指着桌上那木盒道:“快看,金家的赔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