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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5、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法院认为,被告人林铮目无国法,多次要挟幼女许某发生性关系,给许某某的身体和心理造成了较大伤害,直接促成许某自杀身亡。其行为已构成强奸罪……”

坐在法院的听审席里,法官公布审判结果的时候,林木森什么都不恨,只恨自己是个五官健全的人,如果聋了或者是瞎了多好?那么他就可以不用面对眼前这一切荒唐又可悲的局面。

再次开庭,站在被告席上的秦空,脸色有些憔悴,但是依旧面无表情眼神淡漠,他的脸上没只是冷冷的听着律师陈述着他的罪行,好像律师说的不是他一样。

知道了,秦空你杀你的生父,你为民除害,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理直气壮?

林木森不想再在那里多呆一秒,他起身走出了庭审现场。

被仓皇地推进变故和伤害里的人,根本来不及去伤心难过失声痛哭。他空洞得像是一个被抽走灵魂的躯壳。林木森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疲惫的瘫坐在法院门口,炎热的阳光直直的照在他身上,莫名其妙!

林木森觉得眼前的这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捆泡了水的稻草,满心满眼的只剩下大片大片湿淋淋的烦躁。

事情发展太突然太荒诞,就像糟糠剩菜的食堂里突然摆出了满汉全席,林木森一时难以下咽。

不知道过了多久,法庭的大门被打开,人们陆续从里面走出来。

一个中年人说“那孩子判了八年呐”

“八年。”旁边的人说“那可是那孩子生命中最宝贵的一段时间啊”

“是啊,大好的青春年华……”

秦空你真是了不得,亲手了结了我们肮脏不堪的父亲。

罪孽深重的人自用有老天来收,你又何必亲自动手呢?愚蠢!

想起许伊人扯着他的袖子叫他“哥”的时候扬起美丽的笑脸,林木森觉得即使是林铮死了,那样的罪孽也没有办法偿还。

一夜之间,林家家破人亡。林奶奶常年在国外旅居,这件事暂时还没有传到她的耳中。

姑父伯母,七大姑八大姨,这个大伯,那个大叔……平日里受林家荫蔽的亲戚什么的全都避之不及。

原来世界是这样,要捧一个人的时候大家一起捧,要踩的时候就大家一起狠狠地踩。

在整理许伊人的遗物时,林木森的眼睛和心脏,终于被刺得血淋淋。

许伊人的课桌上,几本她喜欢的诗集下面压着的,是一打厚厚的稿件。林木森抽出来,每一篇稿子他都念过,稿子上的署名,每一篇都是——纸月亮

林木森想起什么,颤抖地打开许伊人的电脑,登录了邮箱。最新的一条往来邮件,是和他的。

18:11——“月亮啊,想请你帮我写首歌词。”

18:13“什么样的歌词呢?”

18:15——“表白用的。哈哈哈……我的真爱出现鸟!”

18:30“纸月亮

云朵触不到太阳的脸庞

星星讲不清天空的宽广

蝴蝶飞不过大海的苍茫

我,不能说出我早已爱上

可我希望

纸做的月亮一吹就靠近

弱化的太阳一碰是温凉

天空的宽广将星星拥抱

大海的苍茫迷失不了蝴蝶的方向

我能对你敞开心房

今夜月色真漂亮”

18:32——太棒了!15分钟就写好了,月亮你果然文采不凡。你什么时候露个面,我请你吃饭!

之后,再也没有回复了。

“云朵触不到太阳的脸庞

星星讲不清天空的宽广

蝴蝶飞不过大海的苍茫

我,不能说出我早已爱上

可我希望

纸做的月亮一吹就靠近

弱化的太阳一碰是温凉

天空的宽广将星星拥抱

大海的苍茫迷失不了蝴蝶的方向

我能对你敞开心房

今夜月色真漂亮”

为什么呢?

困惑仿佛粘在手心上的胶体,甩也甩不掉,在林木森的心里拽出来满满的汗。

那个傻姑娘为什么要在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坐在台灯下,为他绞尽脑汁写稿?

那个傻姑娘为什么在受尽他父亲的凌辱之后没有逃跑?

那个傻姑娘为什么满心苦楚的时候还是要对她微笑?

可是当这一切困惑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显而易见的答案,重重地朝林木森砸在林木森的心上。

林木森终像捅了口子的沙袋靠墙软软地滑到地上,失声痛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圣洁无声的爱,还没有倾吐,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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