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分到的宫殿名唤落星宫,不大的几间房却装饰得异常精致,墙上挂满了绣着杜若的薄纱,随风轻扬。
他第一次来时,我刚得到娘抑郁而死的信,便当着他的面大哭大闹,将那些个杜若花扯下揉作一团,嚷道:“我最烦杜若。”
他柔声道,哄孩子般:“为什么呢?”
我拉他走到花园,指着水中小岛上的杜若花道:“你看,柔瓣细枝,风不能禁,喜欢这等花做什么?”
他从身边摘下一朵飞焰,这花有艳丽如火的花瓣,粗梗上无数小刺,不小心就会让人流血,微笑着簪在我发上,“原来我的郑旦是一朵飞焰花呀。”
第二次来我宫中,已是繁星满天,他与我坐在水边有一句没有一句地说着,我告诉他我曾经快乐的儿时,我那柔弱如水的母亲以及宠爱二娘的爹爹,向来不喜欢道己苦处的我,在他凝神的倾听中,竟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天明。
从此,他只来落星宫,令人拔去了一园的花草,只种飞焰,花开时,竟似着火一般。
那日,我还未起床,他竟又回来了,手里一朵飞焰花开得正艳,我偏头问他:“今日国中无事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他将那朵飞焰花放在我发上,笑道:“你说说是这花美还是你美,我竟觉得你比花还要美。”
我不语不笑,冷冷地看他道:“你是为了我回来的?”
他仍似不觉,柔声道:“正是,朝中的事自有臣子们料理,我上朝时一心惦着你,干脆回来了。”
见他一脸的爱意,竟不忍心说什么重话,只淡淡道:“下次不可。”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到后来,他竟然日日只守着我游园种花。
这不正是范蠡的用意,让我们使他荒废朝政,从此日夜笙歌,莫名地心中一紧,这个全心信赖我爱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到后来,他竟然日日只守着我游园种花。
这不正是范蠡的用意,让我们使他荒废朝政,从此日夜笙歌,莫名地心中一紧,这个全心信赖我爱我的男子,可知我就要将他拖入死亡。
三日三夜,闭门不见人,三日三夜,不饭不眠,我只是枯坐着,任他在门外说哑了嗓子,只是六个字,“你进来,我就死。”
再启门时,郑旦已不是那个柔情似水的郑旦,我只说:“这样不对。”“这样不好。”“我今日不舒服,大王请回。”“大王以朝政为重。”
看到他迷惘痛苦的眼神,我也同样心痛,却只能如此。
“莫怪我,只因我爱你,我唯一的亲人。”我在他的背影后低喃,屋中挥之不散的是他带来的浓浓酒味。
西施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机会靠近夫差的,我不知道,只记得,在一次不得不出席的宫宴上,内侍恭敬而冷淡地道:“娘娘请这边坐。”那是一个与夫差最远的位置。
轻歌曼舞中,他拥着西施慢慢走来,从我身边掠过,眼中却无一丝顾盼,西施着了身绣了杜若的轻纱,无力似地依在他怀中,柔若无骨,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