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路树却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安蓝沙微微停顿,结结巴巴地吐出两个抽离的字:“路,树。”
随即,路树标准地露出八颗牙齿对着安蓝沙笑着说:“是啊是啊,幸好你没有忘记我。”
幸好你没有忘记我。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使安蓝沙微微一怔。
他知道她为了高考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他为了不影响她的高考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她。他是期待了这么久的,等了这么久的。
幸好,她没有在繁重的学业中将他忘记。他想着,笑得像个孩子。
那天的黄昏,路树和安蓝沙两个人在通往郊外的路上一前一后地走着。路树说:“我带你去一个可以忘记一切烦恼的地方。”
安蓝沙只是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说话。
落日的金色余晖懒散地洒在路树的侧身,他挂在脖子上的黑色相机随着他的步子左右晃动着。在一个瞬间,晃了她的眼。
他们最后走到了一片海边。路树告诉安蓝沙,那片海叫做“亚萨海”。
他抓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走到靠水的地方。
“你看这沙子!”
她慢慢地垂下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密密麻麻的淡蓝色的沙子。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路树,嘴角不觉地微微上扬,“蓝色的沙子!”
——咔嚓
“你干什么?”
“我想记录你惊喜的样子。”
安蓝沙尽力忍住笑,“好了,别拍了。”
——咔嚓
——咔嚓
“叫你别拍了!”她装作生气的样子,伸出手来抢他的相机。
他不给,依旧“咔嚓咔嚓”地拍。
“啊!不要拍啦!”
她站在刚漫过脚裸的海边,脚来来回回地踩着水,溅起一道道涟漪,也溅在安蓝沙的米色长裙上。她的齐肩长发被海风吹到身后,随着海风的强弱起起伏伏......
路树手中的动作突然一顿,黑白分明的眼闪过丝丝笑意,嘴巴呢喃了一句,“安蓝沙......”
那么纯净美好的安蓝沙。
闹过之后,她光着脚丫做在海滩上,手指不断地来来回回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
“哎,你听说过亚萨海的传说吗?”路树的背靠着安蓝沙的背,他们的温度融在一起,随着这干涩的海风一起飘在这片海上。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叫亚萨的女孩就在这个地方等待这她的爱人,她不知道她的爱人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于是她就等啊等,听说她等了一百年呢。最后,她的身体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腐蚀,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把这片海的沙子染蓝了。”
“染蓝?怎么会染蓝呢?”安蓝沙很困惑,传说中的亚萨怎么偏偏把沙子染蓝了呢?
路树意识到自己快露馅了,于是搪塞道:“哎呀!传说就是这样讲的啦。”
这不是赤裸裸的忽悠嘛!
安蓝沙并非傻子,她当然能猜到这是他杜撰的,只是尽管那样,她还是很开心,开心有那么一个男生为了她而染蓝那一整片海滩。
那天的安蓝沙坐在蓝色的沙地里讲她这些日子的困惑,彷徨。
那天的路树坐在蓝色的沙地里静静地听着,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个夏天,恋爱的气息在他们的心里生根。
三
因为有了路树的陪伴,安蓝沙的那个盛夏正一天一天的灿烂起来。
录取通知书终究还是发下来了,安蓝沙考上了B城的一个二本大学,而路树考上了A城本地的一本大学。尽管两座城市相邻,可他们却不能够经常见面。
在安蓝沙去B城的前一个礼拜,她和路树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
看的是大S和彭于晏主演的《爱的发声练习》。
黑漆漆的电影院里,路树的右手紧握着旁边安蓝沙的左手。电影里的那个场景常在安蓝沙的脑海中回放。
——两个人相互倚靠坐着。
男孩偏过头来问女孩“等你长大了,你要做什么?”
女孩双手抱着膝盖,她用食指指向远方垫着昏暗灯光的小窗户说:“我想要那扇窗户里面,小小的幸福。”
“那我,可以做你的第一号家人吗?”
他们校服的衣摆随着风缓慢地在青色的草地上飘着,暗自妖娆。
那天夜晚,安蓝沙失眠了。
她握着手机,一直翻看着路树的名片夹,手移到拨通键又返回来。如此往往复复。
终于,在很黑很黑的夜晚,在很静很静的凌晨,她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边传来的是路树带有磁性的嗓音:“这么晚,不睡觉吗?”
“嗯,你也不是一样?”她****。
“呵呵......”安蓝沙不知道,路树天天如此,她更不知道,他面对睡着的恐惧,就像一个讨厌的魔鬼,随时可能带走他的脉搏,带走他的呼吸。也带走他与安蓝沙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
安蓝沙想说的,那小小的幸福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安静到安蓝沙可以听见他那边的虫鸣声。
“嘿,我们模拟一下那个片段吧,好不好?”是路树先开的口。
“嗯。”这么默契的,他们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等你长大了,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