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犹如可以吞噬一切的巨口,这张巨口扫过之地便是一片废墟,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张君和张天池两人眼睁睁的看着大火把张家数代基业毁于一旦。
大火过后,狼烟四起,只要看到这一场景,就知道大宅内的人绝无生还可能,只有张君和张天池两人才知道,早在火起的时候,宅子里的人就已经身死魂消。
这个时候,身穿制服,戴着眼镜的人才赶到现场,只是一眼,张君就认出来此人叫文强。
张君心里苦笑,你一个山城的公安局副局长,竟然跨越几百公里赶到这里,这场阴谋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张天池心里疑惑的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此时的张家老大已被人举报,被控制起来,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根本就不知道张家已经灭亡。
看着文强侦察现场,明目张胆的毁灭他杀的罪证,张君和张天池没有任何行动。如此明显的阴谋,他们不能现身,不说张天池能不能保证,就凭张君这几年所犯下的累累血案,足够他被枪毙好几个轮回。
趁着文强带队清理现场的空隙,张君带着张天池潜入安乐山,锋芒已过,再留在原地只能徒添悲伤,作为在外闯荡数年的张君,现在要教会张天池尽可能多的生存技能等等。
安乐山中,两叔侄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六个小时,吃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张天池的领悟力本就惊人,张君又是惯犯,那些野外生存技能,枪械使用,以及反侦察经验,都源源不断的注入张天池身体里。
1998年年底,张君把张天池一个人扔在山里,独自外出。
1999年1月4日,张君带了几个人抢劫HB省WH市武汉广场黄金饰品柜,劫得人民币3万余元、黄金饰品价值人民币263。4万元。
张君再次回到安乐山时,见张天池活的很健康,从心里觉得很满意,当天就把张天池带到了酒城。
张君用抢劫来的黄金变现后,在酒城给张天池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安顿好一切好,张君打算走了。
“我要走了,以后就靠你一个人了,我注定见不得光,所以光复张家和报仇的事,只能靠你来完成,我能做的就只有为你打些底子。”两叔侄边喝酒,边淡淡的聊着。
张天池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从91年开始,三叔和四叔就在香江和内地掀起一阵阵风浪,三叔是贼王,四叔是悍匪,只怕这买房子的钱,也沾满鲜血,虽然四叔一直没告诉他。
“酒城这个地理位置很特殊,连接YN、GZ和山城,你以这里为起点,建立自己的人脉,等你成长到一定程度,再联系你爷爷的旧部,虽然哥老会现在名义上不在了,但却并没有消失,只有你有资格坐上哥老会的头排。“张君继续说着。
“你放心好了,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绝不含糊)。”张天池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不想让气氛太过压抑。
张君也淡然的笑笑:“我和你三叔虽然名声不好,但都注重信用,信用也是张家人立身的根本,你四叔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但是这一点你一定要做好,并且坚决贯彻。”
张天池郑重的点点头,张君接着说到:“我的性格是,君子报仇,从早到晚,性格上决定了我无法报隔夜仇,要不是你年纪太小,我早干了,现在你生存没问题,我也要去收点利息了。”
张君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高度白酒,起身出门。
张天池站起身来,弯腰鞠躬,并且一直保持弯腰的姿势,眼眶里始终旋转着泪水,恭送张君出门,张天池知道,这一别或许是永诀。
“张家靠你了!”张君人影早已不在,这句话却一直萦绕在张天池耳边,久久不散。
同年3月,张天池大伯上了军事法庭,从受审到判决,没有半点消息透露,张天池知道蓉城军区,再无张副司令这一号人物。
此时,张天池除了张君留下的房子和三万现金外,一无所有,年仅14岁,他需要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
通过假证贩子,张天池办理了新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正式在这个城市落户,虽然有人想要斩草除根,但他不能改了自己的姓氏,张姓是他的信念,也是他的家魂!
从假证贩子手中拿过办好的假证,张天池刚到家门口,就听见一阵哭声。
“爸爸……我没有爸爸了……”哭泣的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而法院的工作人员正在她家门上贴封条。
张天池不知道这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但同样的一无所有,让张天池感同身受。
看热闹的人不少,逼问女孩还债的人也不少,小姑娘眼里只有惶恐和无助,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任凭小姑娘如一叶浮萍般,随风飘摇。
在一众漠视的眼神中,小姑娘被推倒在地,一声声辱骂和追问,小姑娘反倒不哭了,默然流泪,忍受着一切从未忍受过的污言秽语,观看着一道道陌生的风景。
本打算转身就走的张天池停下了脚步,不久前,自己也是在一夜间一无所有。不久前,自己也是这样连哭泣都不能出声。
一只手,出现在小姑娘眼前,小姑娘终于抬起头,这只手的主人有着和古天乐同样的肤色,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那双眼睛深邃,充溢着伤感。
此刻,小姑娘认为,如果世界上有天使,那天使的皮肤一定也是这样黝黑。正是这只手,把她从地狱拉回人间。
张天池把小姑娘从地上拉起来,一句话没说,护在身后。
‘她是本地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城市。她经历过这件事后,心性一定会变得坚定,以后或许会对我有帮助。她被这么多人围逼,出身一定不简单。她……’短短瞬间,张天池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来帮助眼前这个小姑娘,始终否认着感同身受和同病相连这些事实。
小姑娘什么也没说,就像落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没想过眼前这人是什么来历,也没想过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小心翼翼的躲在张天池身后,安心和可靠的感觉布满身心。
围堵的人看到有人出头,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异常。
一群债权人可没惯着张天池,接连推了好几把,责论之声此起彼伏。
“哪儿来的小破孩儿啊,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她爸走了,我们不找她找谁?谁愿意自己的钱打水漂啊。”
人们的动作越来越粗鲁,张天池的眼神渐渐泛起精芒,暴喝一声:“你们逼死她,她现在也没钱。”
一群人听张天池这么一吼,更加不乐意了,他们又哪会不知道这钱很难要回来,都抱着能逼出一点算一点的心态,可张天池一句话把他们的希望彻底击碎。人在没到最后阶段,抱的希望总会比绝望多,现在这群人有些难以接受这份失望,更多的还有不甘心,于是张天池就成了他们的发泄点。
眼看着一群人要动粗,张天池说到:“她这事,我管了,你们把事实证据拿出来,钱不会少你们的,你们要是敢动手,我马上就走,你们继续逼他就是。”
众人一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纷纷安静下来,毕竟他们最终目的还是以得到钱为目的。
有人不放心的问到:“你年纪也不大,我们如何相信你?”这些人的语气客气了很多,生怕张天池转身走了,谁心里都明白,继续逼小姑娘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我就住在对面楼上,一套房子抵着,你还怕我跑啊?”张天池说到,
众人小声议论了两句,一人说到:“我们相信你,走吧,去你家里认认这些欠条。”谁都不是傻子,当然要去看看那房子是不是你小子的。
小姑娘刚想阻止张天池,却从他眼里看到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