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凌云将他那玩味的眼神落到齐镇海脸上,他知道,自己给两个管事长老一点警告,他们必不敢将李子墨如何,而齐镇海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你真要干涉宗门之事?”齐镇海问道。
“来之前我可说过,谁若是不公平处置这事,我不会坐视不理,齐镇海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仇凌云冷笑。
“很好,既然你选择这般,我也不必给你留情面了,我会让人请来宗主,就看他会怎样处理你,如果处理不公,我第一个不服!”
“可笑!你不公平对待其他人,却要求其他人公平对待你,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齐镇海差点被仇凌云气的吐血。
“我什么我,堂堂大长老如此针对一名外门弟子,连解释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还有脸说将宗主请来,你是说我师兄同你一样白痴么?还有,我仇凌云的确害怕师兄,但我的这个怕中,敬畏占七分,你以为你拿我师兄来威胁我我就会怕?若我真发狠,别说你这白痴,就算师兄亲来,也拿我没任何办法。”
仇凌云冷酷笑着,眼神中尽是鄙视。
“到时候我会依照我之前所说,将他带出宗门,收为徒弟,你们就等着我们师徒的疯狂报复吧!”
齐镇海眼神阴冷到极致,但却也拿仇凌云没辙。
两名管事长老都快哭了,望了一眼仇凌云,又扭头瞧瞧自己的主子齐镇海,站在那里僵直,冷汗将背脊衣衫都浸透了。
“不用了,这样的宗门不入也罢!前辈,你收我为徒吧!”
李子墨扭头望向仇凌云,仇凌云一愣,然后大笑起来。
“好小子,我越看你越顺眼,跟着师傅走,有酒有肉有女人!”仇凌云嘿嘿笑着。
李子墨一脑门黑线,望着仇凌云那英俊的面庞,暗道,能有点高人风范行不?
“仇凌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说过的话你忘了!”
忽然间,门外气息震荡,一道高挑身影出现在偏殿之外。
仇凌云一愣,脸颊上忽然泛起诡异微笑。
“师兄!”
“谁是你师兄?你已被逐出门墙,再也不是我幻真阁之人,我们之间师兄弟名分,在你被逐出幻真阁那天就已经断了!”
偏殿之外,缓缓步入一人,英俊的令人嫉妒,眼神扫过一干长老,最终落在仇凌云脸上。
“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虽幻真阁不将我当门人,但我从未背弃宗门,师兄不将我当成师弟,但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兄!”
玩世不恭的仇凌云,似乎也只有面对林啸天的时候,才会收起自己那副游戏人间的心态,此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看的烈风和剑悲两人也是微微摇头叹气。
曾几何时,幻真阁光耀一时,宗门内出了两尊妖孽,林啸天、仇凌云,两人在风起云涌的那个时代,冠绝五大宗门,站在宗门之巅,若说能相提并论,恐怕也只有当年剑宗百年修剑天才剑无生能相提并论。
师兄弟二人让当年幻真阁的威风一时无两,可惜非宗门散修也群雄并起,无数妖孽,并且还有最耀眼那人,即便如此,两人当年依然是最顶尖的那群人之一,可惜,仇凌云一念之差,使得被逐出宗门,宗门二杰断其一,声势大减。
“不!我要退出幻真阁!”
就在此刻,一道声音清晰传进林啸天耳内。
林啸天扭头,眼眸中射出冰寒,凌厉气势从他身体内喷薄而出。看的周围长老也是心头寒意直冒。
什么时候,林啸天已经这么强了?
这是长老会所有成员内心的真实想法,而齐镇海心头也是震撼不已,林啸天再也不是那个愣头青了,深居简出的他如今愈发成熟,且身上的威势越来越强,已有凌驾整个宗门的态势。
在林啸天面前,齐镇海首次生出了低他一等的心态。气势上也不由减弱了不少。
“为何??”林啸天凛眸而问,震怒之意在脸颊上清晰浮现。
但林啸天不是齐镇海,没有那么嚣张霸道,他还是给机会李子墨解释。
“因为不公!”
“不公?”
“是的,不公!”李子墨坦然自信,望着林啸天的眼神没有半分退让,清淡自然,令林啸天也不由内心一颤,许久他未有见过这样清澈的眼神,林啸天低调,但不代表他弱,这百年幻真阁的确有不少妖孽出现,但真正能同他林啸天相提并论的,只有仇凌云而已。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李子墨让林啸天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仇凌云,对武道至极执着,心内干净清明,毫无杂念,第一次师尊将仇凌云带到林啸天面前的时候,仇凌云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已经许多年过去了,林啸天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这种眼神,甚至林啸天都有些绝望,习惯了尔虞尔诈,利益为上的这个世界,但今日李子墨出现,再次用这种眼神提醒林啸天,这世界是有例外的。
林啸天深深了解,具有这样眼神的人是怎样的性格,在他们的世界中,非黑即白永远没有灰色,是非对错在他们的思维中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有凌天之志,且也有凌云之能。
忽然间,林啸天觉醒,若是让这样的人背出幻真阁,损失的不是对面这年轻稚嫩的小子,损失的是幻真阁。
“是,宗门与我不公!我也失去了对宗门的信任,如此我留下没有任何意义。对武者来说,强大自身固然重要,但信念也同样重要。武道之途漫漫,没有信念如何能支撑。我的信念,同宗门有很大不同,所以,我希望宗门能准许我离开宗门,另拜他师。”
“哦!宗门信念同你的信念不同?武道之人终极目标是不断挖掘自身潜力,令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我不认为幻真阁的宗门信念有何违和之处。”
林啸天凝目望着李子墨,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并不知道在文字上,宗门有怎样的信念。我只能说我近日在宗门内见到的。从哪说起呢?就从天穹路开始吧。天穹路上,无极门上门欺辱,幻真阁弟子栾远尘居然首先不是想的宗门颜面,而是同我清算私账,在他心中有宗门颜面么?为何如此?”
李子墨说道这里时,眼神扫过在场一干宗门长老。
面对李子墨的质问,无人回答,甚至众人都有颜面无光的感觉。的确,作为宗门弟子,首先想到的不是宗门颜面,而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宗门难道不需要考虑一下为何会这样?自然不是。
“当然,事后烈老和宗主出现,令我对幻真阁的想法有了些希望,在我看来,宗门并非一无是处。但紧接着在幻真阁大门之前,天邪宗弟子嚣张跋扈,甚至不将整个幻真阁放在眼内,而幻真阁做了什么?在那样的时候,居然是一名你们眼里的弃徒站出来挽回了宗门颜面。那时我对宗门依然没有失望,我能想象,让宗门为我这样一名连外门都没进的小子大动干戈,任谁都不会这样选择,我能理解,我也能接受!并且宗门破格将我提拔为外门弟子,没有经过选拔,我对宗门的做法虽有异义,却并没彻底失望!”
“真正令我失望的是,凝元塔乃宗门供给弟子修炼的地方,如果说宗门需要一定资源,不能完全免费,我能接受。但身为宗门长老,却公然收受贿赂,我不能接受。我手刃此等害群之马有错?并且武师境二级之人,居然不是武徒境弟子对手,这种人是怎么担当外门凝元塔管事长老的?难怪其他宗门之人敢在幻真阁门前叫嚣,一介小小天邪宗武徒境弟子都敢藐视幻真阁整个宗门。”
李子墨的话如同打脸,长老会众人皆感颜面无光。
“这些暂且不说,最让我愤怒的是,长老会找我询问事情经过,了解情况应当应分,我也会尽力配合,但显然,长老会不是这么想的,命一名内门弟子挑衅,打扰我修炼,幸亏当时我已行功完毕,否则定然是走火入魔的结局。这落寒衣的做法,让我彻底对宗门失去了最后的信任,所以,我希望宗主能成全我,让我退出幻真阁。”
“哼哼!如果不是你张狂不听命令,寒衣岂会同你动手,而且你只是小小武徒境界,却连续击败武师境对手,并且我能从寒衣的伤势看出,你施展的并非常规手段,你究竟是什么人,潜入幻真阁有何企图!”
林啸天还未说话,柳宗南就抢先说出一番话来,好似已经给李子墨定性了似得。
李子墨张狂的笑着,眼神中带着一丝鄙视,看着林啸天的眼神更是心灰意冷。
林啸天浑身一颤,这眼神似曾相识,林啸天曾经在他师尊的身上见过,当年他师尊退下宗主位置的时候,站在天穹峰顶上俯瞰苍生时曾经投射出过这样的眼神,也就是那一天,林啸天正式被选拔为了宗主继承人选之一,也是那一天,他的师尊做出了逐出仇凌云的决定。
猛然间,林啸天忽然明白了什么,扭头望向柳宗南。
“你给我闭嘴!”
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喝,令柳宗南浑身一颤,不能置信的将眼神投向了林啸天。
在他的记忆中,林啸天一向平和,许多事情上本着宗门利益第一,行事低调,别说是出声呵斥门人,展现自己的宗主威风,甚至连作为宗主的意见都很少给出。
但今天,林啸天一反常态,居然直接对他勃然呵斥,这令柳宗南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宗主,我是替宗门着想,我是要……”
“柳宗南,我再听见你说一句废话,就废你修为,将你永世逐出幻真阁!”
林啸天眼神冷漠,充斥着疯狂的怒火。
“宗主!”
“滚!”
轰隆!伴随着林啸天的怒吼,一声爆裂震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