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清贫度时光,
多是愁苦梦黄粱。
孙儿一语喜眉梢,
住进医院急诊房。
快到秋收了,今年的庄稼因雨水少长得不太好。方富贵种的杂粮不多,大部分都是玉米。老人坐在炕上盘算着:不知孙儿结婚的钱够不够,如果够了,那我上冬把玉米卖了,再加上先前手里的余钱两千元,都存起来,准备明年秋打深井。多亏这两年玉米价钱好,要是价钱不好,也就将够生活。打深井究竟用多少钱,问谁谁也不知道。就是钱紧,要不,打井的事一天也不能拖。过日子的事,人与人之间的想法千差万别,有的人觉得帮了别人是幸福的事,可有的人却以拆别人台为光彩。如果有一天我打出好水来,叫全村的人都来吃。只有这样才对。这时方富贵乐了。乐的前仰后合,老伴莫名其妙。问老头:“你咋了?是不是又神经了?”方富贵说:“别人每想点事,你就说别人神经了,莫非你脑子有病了?我在想打井的事。打出好水来叫全方家庄的人都来担水。”老伴说:“你最近的表现有点不正常,总是一会哭一会笑的,我还以为你神经了呢!我劝你把心里的事往宽了想,不要总钻牛角尖,脸上老是一阵阴一阵晴的小心真的得病。”方富贵狠狠地瞪了一眼老伴,没好气的说:“你不盼我好,就盼我生病。好像我生病了你就乐。”老伴也没好气的说:“从打跟了你,就整天盼你好,你要好了,我也能沾个光,左盼右盼,盼了几十年,快到七十了还没好,真让我揪心。不过你把心放宽,你就是再不好,我也会一心一意的和你过日子,不会和你离婚。把心情放平静些,有事没事的别胡思乱想,命里有,躺着睡觉也到手,命里没有莫强求,强求也没有。再有十几天就该收苞米了,去搭苞米篓去。”方富贵知道老伴说的是对自己好的话,也就不再说啥。去院里找材料开始搭苞米篓。找了几块木材后,越想越不是滋味,无缘无故的叫老伴呛了一顿,说是我倒鬼话了。不是我心情时好时坏,是我的命运时好时坏,从年轻到现在,一点坏事没做过,以实在做人,以诚信办事,都说命运之神会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这河西就等不来命运之神,这二年孙子大了,实指望命运会有转机,没想到接连出事。哎!再有几天就七十了,完了!想到此时,放下活计,信步向庄外走去。
快到晌午,方富贵老伴下地做饭,见老头子并没在院里干活,这人从来不串门子,去了哪里?刚想出去找。方振骑车带着青青来了。进屋一看,爷爷不在。和奶奶说:“爷爷去了哪里?”奶奶说:“从打吃完早饭,你爷爷就又说又笑又甩脸子的精神不正常,我数落他几句,叫他去搭包米篓,不知他啥时出去了。”方振说:“奶奶,没见您们生过气,今天咋了?”奶奶说:“你爷爷这些天情绪不知咋了,不管有人没人,就自言自语的说鬼话。我是怕他得病才说他几句。”方振说:“青青,你帮奶奶做饭。我去担水,一会不回来我给爷爷打电话。”吃饭的时候,方富贵回来了。见孙子和孙子媳妇都在,笑着说:“今天这两个孩子来,高兴!喝两杯!”老伴见老头要喝酒,给他拿上来。这时方振说:“爷爷,您刚才去哪了?”方富贵说:“在家闲着没意思,到山上转了一圈。振儿,从打那天走后,已经十二天了,咋才来?”方振说:“是给岳父修车,没有空闲时间。爷爷,我和青青今天来,是想告诉您一件让您高兴的事。”方富贵说:“爷爷这些年来,就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方振说:“不一定,我说这事您准高兴。爷爷,要不要我说?”爷爷说:“兔崽子,你说说爷爷听听。”孙子说:“过些天我和青青结婚,到爷爷这里来举行婚礼,然后在这里过日子。您高兴不?”方富贵打开酒瓶,倒上一杯酒,端起来看了看孙子和孙子媳妇……说:“高兴……高兴……。”说完,想把酒放到嘴里,可酒杯刚到嘴边,手却不听使唤,连酒带杯掉在桌子上。身体也向一边倒。方振眼疾手快,伸手把爷爷扶住。老伴和青青都慌了。方振叫了爷爷两声:“爷爷!爷爷!”爷爷不应。一支手扶住爷爷不松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了120.
现在是中午,很多人家都已吃完了饭。人们陆续的来到村中央的大柳树底下纳凉。其实不纳凉的时候人们也时常来这里,这里是个人市,所为人市,并不是卖人的地方,是人们在闲暇的时候来这里调侃,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评论。这些人有时窃窃私语,有时大声吵闹,闹大了,会闹得脸红脖子粗。有时有的人争得理短了,给对方几拳解解恨。这里不分老幼,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尽情的聊,尽情的说,比城里的俱乐部还热闹。正在人们议论纷纷的聊天的时候,一辆救护车飞快的驶来,去了方富贵家。有几个好事的也跟了去,到了院里才知道,原来是方富贵病了。人们七手八脚的把方富贵抬上车,救护车飞快地走了。
救护车走后,人们又回到大柳树下。有一个人说:“这方富贵咋就这个命?早些年的日子手够不着脚,脚够不着手,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又送给别人做了儿子,这两年孙子大了,又接连的出事,这不是,孙子要娶媳妇了,他又出事了。”另一个人开口说:“前几年我家来了一位懂阴阳的人,我和他聊了起来,那人说穷人起名不能起富人的名字,富人家的孩子起名不能起小气的名字,书香门第和官宦人家起名字,要一鸣惊人。比如诸葛亮,他的名字就很特别,他家复姓诸葛,名字单书一个亮字,意思是他家的葛根,葛藤都是亮的。还有明朝军师刘伯温,小的时候他爹给他起的名字叫刘百文,意思是知识多,将来必大贵。后来帮朱家打下天下后,又改成刘伯温。穷人如果起了一个富人的名字,那可不得了。有的人叫满囤,结果囤满不了,有的人叫满柜,结果柜也满不了。就说方富贵吧!他就是有富贵的命,也在名字上叫应了,事实上就不会富贵了。又有一个人说:“你说的根本就不对,谁小时候考虑的那么久远。”又有一个人说:“不知富贵哥这回得的是啥病?他这辈子还没享着福,孙子刚开始执事,但愿他快点好。要我看,最近一两年的不幸,都是他孙子闹得,他孙子的命也许是天生的穷命。”又有一个人说:“刚才我去他家,还帮着往车上抬他,听他孙子说,是他孙子想到这里来举行结婚典礼,在吃饭之前说了这事。富贵大哥听后,没说啥就倒下了。”又有人说:“古人都说,太阳不在一家转,河东河西两轮换。我就不明白了,不幸的事咋就都叫富贵哥遇到?”…………在这个人市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
医院的抢救室里,医生护士忙了两个小时,方富贵终于苏醒了。睁开眼看看四周,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子媳妇,都在自己的床前,孙子的岳父岳母都来了。这时看明白了,是医院。咋来医院的已经记不清楚了。众人见老人睁开眼睛,高兴地不得了,赶急跑去找医生,医生笑着走到老人的床前说:“你这老爷子,啥事把您高兴成这样?古代就有不少老年人乐死的先例,这个病是一时的情感亢奋,自己不能控制自己,导致血压升高。多亏您孙子扶着您没叫您倒下,不然,血压升高到一定极限时就会脑溢血。还好,血压降下来了。虽然现在病情稳定了,可不能出院,还得在这里观察几天。”医生说完,和老人握了握手。惊讶的说:“你这老爷子手劲咋这大?”这时护士来打针。医生去了隔壁病房
第二天上午,方富贵的身体没大碍了,亲属们都走了,就留方振一人在医院侍候爷爷。爷爷说:“你也回吧!我自己在这里很好,回去告诉奶奶我没事了。”方振说:“我下午再回去,奶奶那里我已给方富业大爷爷打了电话,奶奶早知道了您没事了。爷爷,我到学校去一趟,一会就回来。”爷爷说:“那你去吧!我一点事也没有了,平常爷爷的身体就好,不用说来医院,就是止痛片都不吃,快走吧!中午回来,下午回家看看。”
方振走后,方富贵在病床上怪没意思的。这时斜对面十五病床上一位头缠绷带的病人向他走来。方富贵盯着这个人,像认识又不认识,那个人走到病床前,伸出了手,不管认识不认识,人家伸出了友谊的手自己也得套套近乎,两个人的手握到了一起。那人说:“你还认识我不?”方富贵摇了摇头。那人又说:“你还记得三十多年前在水库干活的事不?”方富贵这时想起来了,在水库干活的时候,这个人是工地的技术员。随兴奋的说:“你是张全林!”两个人的手又握在了一起。张全林说:“你那时是整个工地的劳模,所以,你的摸样体态和说话的声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再过十年二十年我都不会忘。方富贵说:“我那个劳模的名头还不是你小子给套上的,你那时是工地的技术员兼职工地大喇叭的记者,那天我还不知道咋回事,大喇叭就喊上了我的名字,闹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其实你的那篇文章却害了我。”张全林说:“老哥,此话怎讲?”方富贵说:“打那以后,工地有了脏活累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就说,这活平常人干不了。只有劳模才能干。那时没有包工,有些完不成的活,当干部的就把我派去,闹得我脏活累活多干不少。不过,也有一点好处,打那以后回到家里,上级下来人大会小会的总会提到我。闹得我怪想你的,今天莫不是鬼使神差的在这里相见?”张全林说:“这就是巧遇,我把电话号给你,以后咱们会经常说话。”这时两个人都笑了。
要知后事,请看下一章——巧遇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