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高中校门口停着多辆大校车,军训归来的新生井然有序没有以前的争先恐后,从校车慢慢走下来,每个人身上依稀还附留着山区军训基地的味道。
“哥,你们来接我回家吗?”怡彤看见浩誉净伊开心的小跑到他们面前不可思议问道。
“恩。”浩誉看着她语气淡道。
而锐馨家里离学校近,早已和怡彤道别回家。
怡彤上车后对着浩誉和净伊再一次不可思议问道,“你们竟然那么好来接我,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坐在副驾驶座的净伊闻言回头,“你一直把我们看得那么坏?”
怡彤神情不可置否,“你们不坏谁坏,”又看了眼旁边的浩誉,俏皮道,“哥,你是不是想我了?”
浩誉冷若冰霜,净伊看了浩誉一眼,回过头,不参与接下来浩誉要对怡彤说的话。
“我送你去机场,你回B市。”浩誉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怡彤笑容一僵,随即问道,“为什么?哥你不让我和你们一起住了吗?”
“你该回去看看了。”浩誉语气依旧。
“哦,”怡彤还是不解,“不过为什么突然让我回……”
“爷爷过世了,车祸。”怡彤还未说完就被浩誉残忍打断。
怡彤心里一颤,然后又挂上笑容,“哥,你什么时候也爱开玩笑了?不好笑,哥你和爷爷感情再不好,也不能这……”
“我不会开玩笑。”浩誉残酷的话一字一字敲击着怡彤的心。
怡彤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是啊,哥哥最不会开玩笑了,哥哥怎么会开玩笑……“不是,不可能,怎么可能,”怡彤脸色慢慢惨白开始自言自语,“我去军训前还和爷爷通过电话,爷爷还叫我强身健体呢,不是的,你骗人,净伊哥,你说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怡彤马上问着前面的净伊。
净伊迟疑了一会慢慢开口,“你…你去军训后的两三天出的车祸。”
怡彤听完只感到脑子嗡嗡作响,眼泪顺着脸颊划落,“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怡彤肩膀开始颤抖,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掉落。
车上除了怡彤的哭泣声没有任何声音,净伊表情凝重望着车窗外,浩誉和家人的感情暂且不说,关系从小到大就不好,而怡彤却正好相反,她是家里人最疼爱的孩子,和家人感情颇深,和她爷爷感情也最好,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难免情绪失控。
浩誉眼神深邃,冷若冰霜,对于自己妹妹的哭泣无动于衷。
二十分钟后,抵达机场。
怡彤失魂落魄站在机场外面,寒冷的风吹打在身上没有一点知觉,头发凌乱,上车前的灵气少女一瞬间狼狈不堪。
司机去买机票,浩誉净伊站在怡彤旁边一言不发。
“学校那边我会帮你请假。”不知过了多久浩誉慢慢开口。
怡彤眼神空洞,没有答话。
浩誉走到怡彤面前,抬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怡彤抬起头看着浩誉,眼泪再次滑落,哽咽道,“哥,爷爷…爷爷真的没有了吗,我回去真的见不到爷爷了吗?”
浩誉没答,帮她擦掉眼泪。
“票买好了,五分钟后开启。”突然司机拿着两张车票过来对着浩誉净伊道。
“泰叔会陪你去B市。”浩誉为怡彤擦掉眼泪后淡淡道。泰叔正是买车票的司机,而泰叔是跟了浩誉净伊两年的一个中年男人。
怡彤听到,情绪开始波动,“哥不陪我去吗?”
“我还有事。”浩誉对着怡彤说完转头对泰叔道,“麻烦您了。”
“好的。”泰叔闻言马上道。“怡彤小姐,走吧,车就要开了。”
怡彤却听不到一样,手揪住浩誉的风衣袖子,因为哭过依稀带着鼻音,“我要哥和我去。”
“车要开了,不要耍性子。”浩誉语气严道。
“我不要,我就要你和我一起回去,我不管,”怡彤恳求道,其实她心里是害怕和不安的,听到浩誉不去情绪再一次波动。
“我还有事。”浩誉不容商量语气响起。
“有什么事比亲爷爷重要,哥你一直不回家,现在爷爷……你也不回去看看吗?”怡彤情绪开始不稳定。“我知道你和爷爷感情不好,但现在去看一下都不行吗,为什么哥你那么无情!”怡彤一直不懂,从她记事以来自己的哥哥和家人感情就不好,她从来都不懂,也从来都不敢过问。
“送她回去。”浩誉无视了她的话再次对泰叔道,绕过怡彤刚想走,怡彤挡住他,“我求你好不好,和我一起去,我…我……害怕,哥你和我一起去。”怡彤再次恳求道。
净伊看着刚想说什么,浩誉冰冷的声音响起,“没必要。”
净伊一愣。
怡彤情绪不定看着浩誉,“什……什么。”
“浪费时间。”浩誉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怡彤哑然,双手握紧拳头,抬手打了浩誉一个耳光,“哥你就是个大混蛋。”怡彤大喊道,然后冲进机场,泰叔反应过来马上跟了上去。
净伊愣愣看着浩誉,只见浩誉就像个雕像立在冷风中,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刚刚被打耳光的不是他。
突然浩誉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慢慢拿出手机,听完蹙紧眉头。
——
浩誉净伊在接完便快速赶往帮派驻点。
帮派楼下大门外,聚集着浩誉所有兄弟,所有兄弟看到浩誉净伊到来,人群马上散开,浩誉净伊走进人群映入眼帘的竟是触目惊心十来具尸体,只见十来具尸体层叠堆积在一起,场景令人毛骨悚然,严重的血腥味扩散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在场的所有兄弟都是心里素质过硬的人,但面对十来具尸体神情都闪过惊讶,因为那十来具尸体正是那浩誉那天说的十来个奸细,今天竟一个不落全死了。
浩誉蹙紧眉头,冷淡对于成道,“怎么回事。”
“尸体是刚刚被堆积在这里,守卫两人今天同时吃坏肚子,两人当时有几分钟都没在这里,而监控竟然被破坏了,而这十来人今天早上就一直没看到人影,现在……如你所见,全都是一枪直中心脏,一枪毙命。”于成严肃道。
“那个人呢?”浩誉看着堆积的尸体道。
于成马上反应过来,唯一不是奸细的男生,“早上也没看见他的人影,下午他就昏迷在堆积尸体的旁边,现在在大厅里,要把他叫醒吗?”
“用不着,他绝对什么都不知道。”净伊也开口道。
浩誉慢慢走进堆积的尸体,围绕尸体走了一圈,冷道,“看来你们是没用的棋子呢。”
话一刚落,净伊手机铃声此刻刺耳的响起,净伊马上接起,不知听到了什么,大声道,“你说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疑惑盯着净伊,净伊挂掉电话,马上对浩誉,“是顾少,他那边跟我们一样发现尸体,只是尸体是……我们的人。”
这噩耗如晴天霹雳劈中每个兄弟。
浩誉净伊于成三人来到顾少的帮派驻点,顾少的帮派驻点处于一片无人问津的大树林的再深入,穿过树林是一座不知道建立了多少年的大型建筑,三人到来就看见顾少和他几个兄弟在一颗大树底下直直站立,神情凝重。
三人快步步来到他们面前,只见大树底下,一张很大的白布遮盖着什么。
顾少看见他们到来,神情依旧凝重,“你们安插在虎啸帮和猎灵帮的两个兄弟都在这里。?”?
???虎啸帮,猎灵帮,A市最强恶势力的两大帮派,两大帮派老大心狠手辣,最近两大帮派开始同流合污,浩誉等人他们查不出一开始经手毒品的人,却查出这次大量毒品就是由他们两大帮派散布于其它帮派,两大帮派正是以前一直和浩誉他们作对的帮派,也是浩誉等人以前一直想努力铲除的恶势力。
浩誉看着树底下的白布,屈膝蹲下,单膝跪地,神情毫无情绪,抬手抓住白布边缘。
“还是让你的兄弟安息吧,别看了。”顾少突然止道,眸子底下闪过一丝悲愤的情绪。
浩誉手顿住,空气弥漫着血腥味,不知道过了多少秒,大白布终于被浩誉大力掀开,惨景展现于眼眶。
顾少和他的兄弟转脸或低头,神情凝重看着大地和别处。
浩誉净伊于成三人表情顿时愕然,手握紧拳头,于成看着兄弟死状慢慢红了眼,净伊低头沉默,额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气氛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浩誉看着自己眼前的两个死状触目惊心的兄弟,四肢和身体早已分开,只见两具尸体头目紧紧靠在一起,瞳孔惊恐放大,神情扭曲无不展现着当时他们死前经历痛苦的所有过程,从死状能看出他们是在精神处于完全清醒的情况四肢被残忍活生生锯掉,浩誉直勾勾看着两位兄弟,眼神冰冷,似是平常的他却又不似平常的他,只见他手握拳头,手指关节吱吱作响。
????气氛僵了不知道多久,浩誉慢慢抬手往冰冷的尸体抚去,瞳孔放大的眼睛慢慢被合上。
净伊慢慢蹲下身体,也慢慢合上了一个兄弟死前惊恐的瞳孔,声音沙哑道,“叫你们两个逞能,现在好了……看兄弟们伤心很好是不是!”
死的两个兄弟,和浩誉净伊同岁,五岁那年和浩誉等人同一时间进入龙煞的帮派归为“弃子”,和浩誉认识认识也是在那时候,两人是从小一样被父母遗弃在外,两人就是那样结识,感情甚是亲兄弟,?两人一开始并没有名字,最后由一个成语“义薄云天”为名,一个叫义薄,一个叫云天,而理由是他们觉得好听。
“这次真的可以回去了。”浩誉对着两具尸体轻声道,然后把一具尸体的身体慢慢抱起放在展开的大白布上,接着,再身体,再四肢…
净伊等人表情悲愤,沉默的看着浩誉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净伊脑子慢慢闪过无数记忆片段:
义薄:你们说我们以后就一直这样在外逃亡?没有落脚处?
净伊:你后悔和我们一起逃出来了?
义薄:怎么可能,你和浩誉到哪我和云天就到哪!
云天:没错!
净伊:什么奸细啊,小心我抽你们!
云天: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把这些恶势力老大的狐狸尾巴揪住,浩誉就能很快歼灭他们了!
义薄:是啊,我们是谁啊,才不会死呢!
云天:死你妹啊,这么咒自己!
义薄:净伊哥,嫂子我们见过了,长得不错,不过人家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浩誉:你们可以回来了。
义薄:浩誉哥,你们不和他们斗了,但我们还是会做好奸细这个职位的。
云天:对,我们不甘心,这么久我们竟然一点用处都用不上。
净伊:那你们等死?逞什么能!滚回来!
义薄:净伊哥,你怎么净咒我们死,我们才不会死呢!
云天:就是,我们还要喝你和锐雪嫂子的喜酒呢,再给我们一年时间,不管有没有用处我们都马上回来!
义薄:恩,而且我们还没有看见浩誉哥以后的老婆呢,所以我们不可能会死的。
净伊:要是浩誉一辈子没女朋友,你们就以为自己能长生不老不成?
义薄:不会的,浩誉哥要是注定一辈子打光棍了,我们随便哪一个掰弯嫁给他!
浩誉:……
净伊:……
义薄云天:不过要是我们哪一天真的不小心死了,只能浩誉哥碰我们尸体。
净伊不解:为什么?
义薄:因为你们一个个绝对会苦瓜脸送我们走,我们死都不会安心的,浩誉哥送我们最适合了,我们比较安心,而且你们的眼泪又不值钱。
净伊:……够了够了!不准我咒你们死,反倒自己咒起自己了!
净伊慢慢红了眼吸了下鼻子看着面无表情的浩誉动作很轻的把义薄和云天被肢解的尸体,完完整整的放到大白布上。
忽的,开始下起倾盆大雨,大雨无情的敲打着他们。
——
B市的夜晚,一片幽静山林,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一座别墅映入眼眶,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格外醒目,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竹子尽头是一扇大铁门,铁门两边光亮的灯照亮着黑暗。
别墅内的某个房间,诺大的床上躺着一位病恹恹的老太太。
“奶奶,来,吃药。”这时房间门被打开,只见怡彤走到床边把穆宛老太扶起来。
穆宛老太慢慢坐起来,怡彤马上拿枕头竖在穆宛老太身后给她靠着。
“奶奶不想吃。”穆宛老太喉咙因为发炎语气沙哑。
“这怎么行呢,奶奶,你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怡彤马上道。
“唉,奶奶这是心病,治不好了。”穆宛老太轻声道。
“不会的,奶奶说什么傻话呢,爷爷……”怡彤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爷爷要是知道了他会不开心的。”
穆宛老太一听这话,眼眶湿润,自从张老爷过世,她就开始卧病不起。
“奶奶,我喂你喝药。”怡彤马上端起碗,“一定要喝!”
穆宛老太只是默默点头,怡彤一口一口为穆宛老太喂完药。
“孩子,你不是去军训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穆宛老太喝完药脸色有点好转对着怡彤慢慢道。
“中午回来的。”怡彤慢慢开口道。
“是嘛?是你……哥哥告诉你爷爷的……才让你来的吗?”穆宛老太语气喃道,自从浩誉上次为张老爷大量输血,她心里就一直记着,也一直…愧疚着。
怡彤一听到哥哥两个字,就想到下午自己打浩誉耳光的场景,眼眶湿润,“我……不想再提哥哥了,哥哥就是个大坏蛋!”
穆宛老太闻言,“怎么了,孩子?”
“哥哥…哥哥说来见爷爷……没……没必要,是浪费时间。”怡彤带着鼻音慢慢道。
而穆宛老太听到神经一愣,喃喃道,“是吗?你哥哥啊……应该永远不会忘记那件事了。”
怡彤不解,“什么事?什么原谅?”她越来越不了解哥哥和家里人的关系了,她突然好想知道。“奶奶,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穆宛老太不说话,眼眸底下思索着什么,慢慢开口,“孩子,你只要知道,你哥哥他永远和奶奶我们一样是为了你好,其它……其它你就不要过问了。”
“不,我要知道,真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奶奶,”怡彤摇了摇穆宛老太的胳膊,“奶奶,你告诉我吧?”
穆宛老太看着她,慢慢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你哥哥不告诉你,就证明他也没想要我们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他想告诉你了,你恨奶奶了,奶奶都认了。”怡彤闻言刚想问什么,穆宛老太马上对她道,“奶奶累了,想睡觉了,很晚了,你也去睡觉吧。”
怡彤无奈,待穆宛老太睡去,回到自己的房间,而今晚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