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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顶星图

黄天易见火势越来越大,滚滚热浪蒸腾而上,青黄二鼠踪影却已然不见了。于是取出一块手帕,上绘五彩祥云,口中喃喃念咒,手一扬,手帕似落叶般飘荡飞出,飞至火场中心时极速旋转,骤然变大,如乌云般铺展开来,随即阴风呼啸,手帕所盖之地居然下起雨来,眨眼间已将地上火焰压灭。黄天易一招手,那乌云又即缩小,变为手帕,飞回他的手里。

黄天易飞身落地,环顾四周,眼光忽然停留在三丈外的一个水坑里,俯身掩近一看,坑边脚印杂沓,里面已经没有水,坑心陷下一个深洞,只有尺许方圆,下面黑洞洞的,不可见底。

黄天易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转身而去。行到一个僻静处,取出灵玉观赏,他单手托玉,触手处只觉温润清凉,滑腻如脂,乳白色的玉体上刻着两个古字,非隶非篆,他博古通今,对洪荒古字颇有研究,一眼便认出乃是“问情”二字,不由心中一动:“问情石?莫非此物便是上古五大神玉之中的问情石?”他将灵玉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不住打量,忽然神情激动无比,低声自语道:“不错……正是问情石,我早知道问情石藏在秦岭,却没想到居然就在我紫柏山中,哈哈哈”忽然笑声息止,若有所思的道:“有了问情石做引,不怕剩下那四块不入我手。”他无意间得了这宝玉,心情舒朗,抬头见星月在天,今夜难得没有云雾遮掩,略一沉吟,收起问情石,脚下金光闪烁,一个六角占星盘缓缓将他托起,在空中一个盘旋,朝山顶方向飞去。

紫柏山山顶绿草如茵,天坦星罗棋布,天坦即是天然形成的坑地,状如盆,有大有小,小的不到丈许,大的则达几十丈,天坦内多生奇花异草,又有幽洞清泉,春秋之际,山花烂漫,香飘四野,泉水叮咚,景色宜人。黄天易驭起占星盘瞬息千里,眨眼间已至山顶。他立于山颠,举头遥望,夜空下银河倒悬,清风徐来,精神为之一振,于是手托占星盘,上对天星,想要占上一卦。只见他托着星盘缓缓移动,时而前行,时而转身,时而仰望星空,时而皱眉沉思,过了良久,忽然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奇怪,奇怪……奇怪之极……”又以手扶额道:“焉有此理,今日星象为何如此奇特?”他踱来踱去,不住摇头,似乎在极力思索一道难题。一个不留神,脚底一滑,险些跌倒,原来不知不觉中来到一个天坦边缘,黄天易急忙收住脚步,一瞥间,见天坦中一泓泉水清澈异常,倒映天光,点点星光似是浮于泉水之上,这本来并无什么稀奇之处,但此时他眼中精光闪动,直直的盯着那潭泉水,神情间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星图?”他颤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星图万年不见得出现一回,哪有如此凑巧?”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不住地摇头,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水中星象,忽然啪啪给自己两个耳光,哈哈大笑,声震四野,好像唯有这样才能发泄满腔的喜悦。只听他大笑道:“有何不可?有何不可?……哈哈哈……”他笑着笑着,猛然把嘴一捂,警惕地四处察视一番,见并无他人,急忙从怀中扯下一块白色衣襟,就地铺平,咬破右手中指,在布上快捷无伦的点起来,他边点边瞄着水里星影,每点一下,白布上便会出现一个殷红的血点,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将星图抄下来。

刚刚抄完,一片残云飘来,遮住星辰。

黄天易兴奋不已,暗道:“此乃天意,这星图只有倒映水中方可识辨,如今我刚抄完,便有云霞遮月,岂不是老天爷故意传我?”想到此处,更是得意。见布上血迹已干,正欲收起白布,突然脚下一动,两片利刃竟从白布中间直穿而出,不偏不倚地朝他双目刺来,黄天易大惊失色,霍地后仰,若非他躲闪及时,双目非要刺瞎不可。只见白布处草地忽地顶开,从中窜出一个黄衣少年,形貌猥琐,正是适才那只黄毛鼠。黄毛鼠双脚落地,右手两只长指上兀自穿着那片白布。原来他在地下目不视物,只有凭借声响判断黄天易的位置。黄天易来到山顶后,黄毛鼠不久便到。躲在地下伺机良久,直到黄天易停下脚步描画星图,方才确定他的位置。一来黄毛鼠有意偷袭,动静甚小,二来黄天易满腹心思都集中于星图之上,兴奋之余疏于防备,才使黄毛鼠有机可乘,但黄天易是何等人物,黄毛鼠手段纵然迅捷,却最终被他躲了开去。

黄毛鼠一击不中,牙根紧咬,便欲挥指再扑。

黄天易见他双指上绘有星图的白布轻轻飘动,只要黄毛鼠手指微分,星图不免被绞成碎布,慌忙摆手道:“道友息怒,有事好商量……”

黄毛鼠长指一挥,咬牙道:“无耻老鬼,有甚可谈?快快把灵玉还我,否则……我与你同归于尽!”他实中二指锋利如刀,登时将白布撕裂了道口子。

黄天易见自己宝图又添新伤,心疼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大叫:“哎呦,不可!”

黄毛鼠不明缘由,还以为黄天易不肯还玉,气得尖声厉叫,右手一抖,便欲挥指刺去。谁知黄天易不避不让,膝下一软,竟然跪倒在地。这下倒把黄毛鼠吓了一跳,堪堪止住如箭离弦般的身形,瞪着一对三角眼惊疑不定地瞧着他,暗自凝神戒备,生怕他使用什么邪术诡计。

黄天易神情激动,面有哀求之色,战战兢兢的拱手道:“黄爷高抬贵手,小人无知鲁莽,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黄毛鼠见他言辞恳切,不似作假,一时间竟摸不着头脑,心道:“他为何如此怕我?他道法高深,本应我惧他才对。”问道:“我与青妹与你无冤无仇,今日本想沾些日月精华才出来透气,你不许也就罢了,为何还暗下杀手,非至我们于死地不可?”

黄天易本性残忍嗜杀,要杀两只鼠妖哪需要什么原因,但此刻投鼠忌器,受制于人,只得强忍怒气道:“小人该死,小人再也不敢了,千万请黄爷原谅。”

黄毛鼠见黄天易如此惧怕自己,忽然想到曾经朝他掷过“鼠宝丹”,鼠宝丹乃是他自创,以体内粪便掺和浊毒之气,于大肠里提炼而成,用时挥洒而出,鼠宝丹在空中爆裂,化成黄雾毒气,臭不可闻,既可障人耳目,又可散播毒气,实为避敌逃命之佳品。

黄毛鼠看他脸色惨白,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更是坚信不疑,心道:“他定是中了我的鼠宝丹,嘿嘿,我正可逼他交出灵玉,救我青妹性命。”主意打定,对黄天易叫道:“喂,老头儿,快快还我灵玉,我饶你不死!”

黄天易听说黄毛鼠索要问情石,心中大为踌躇,两样俱是不出世的奇宝,他鱼与熊掌兼爱,弃哪个都舍不得,瞥眼间见黄毛鼠长指上星图已破了三寸大的口子,危若累卵,倘若黄毛鼠再一激动,一张千万年难得的宝图非要毁了不可,微一沉吟,脑中灵光一闪:“我真是老糊涂,他只知道问情石是宝,可不知白布是宝。”于是讪笑道:“黄仙爷要玉,小人自当奉还。”从怀里取出问情石,站起身来,双手托玉,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

黄毛鼠见他肯交出灵玉,心中大喜,他救爱人心切,顾不得什么危险,急忙伸手去拿,黄天易见他手指颤动,叫道:“且慢!”

黄毛鼠一惊,猛然想起此老头诡计多端,又即停住脚步。

黄天易道:“待我将灵玉擦拭干净,再行奉上。”

黄毛鼠索要问情石本是要救命的,哪有耐心跟他啰嗦,不耐烦的道:“不必了,快快拿来!”右手向前一伸,长指所穿白布受微风所带,又被指上利刃割开寸许。吓得黄天易一阵哆嗦,心中又气又恨,偏偏不能发作,只得陪笑道:“仙爷有所不知,此灵玉被小人得来后,一心想为仙爷保管,以待仙爷异日有空领取,生怕被妖人夺去,所以不得已下在上面涂了本门秘制毒药,他人一碰便要死于非命。”

黄毛鼠素知黄天易的手段,知他所言非虚,也不理会他那番厚颜无耻的言辞,跳脚叫道:“快擦快擦!”他这一通乱跳,手指利刃又割破白布寸许,把黄天易气得脸青唇紫,暗自发誓日后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黄天易一手托玉,另一只手上下摸索,面露为难之色,说道:“要解灵玉之毒,须用尺许大的素布念咒擦拭,这素布一时倒不易寻得。”

黄毛鼠提起长指道:“这块布可用么?”

黄天易巴不得他有这么一问,当即答道:“虽有些杂色,但大小正好,仙爷小心取下给我,或许能用。”

黄毛鼠哪里知道他的心思,果真小心翼翼地取下白布,又叠了两折,因顾忌黄天易突施暗算,一扬手,把白布向对面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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