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岭在在十万大山众山脉中,并非最高的山,可若说到险峻程度,确是首屈一指。
王老二和李黑鬼二人正自顾自地向深山里快步疾步而去。他们看似颇有武功功底,步履稳健,下盘扎实。
宁杨方才被他们的言谈举止勾起了兴致,初生牛犊不怕虎,此刻正悄悄缀在二人之后。不知是他们过于大意,还是《玄武经》的玄妙,少年却是未曾被他们发现。
“我说王老二”,李黑鬼一边走路,一边长叹道:“此次兄弟们出去,不想竟弄得死伤惨重,这可着实出人意料啊。”
就听得王老二也长叹一声,忿忿道:“可不是。哎,想想真他妈晦气,原本老大神机妙算,抢夺官粮该当不费吹灰之力,却没料到碰上了圣水宫那些喜欢多管闲事的臭娘们,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搭上了几十个兄弟的性命。”
李黑鬼呸了一声,嚷着道:“这些臭娘们,******,大家同为江湖一脉,她们却和官府沆瀣一气,合伙对付我们,下手真他妈得恨。若非老子见势不妙跑得快,我李黑鬼可真就变成鬼了。”
王老二冷笑道:“江湖一脉?你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我猜圣水宫现在已成为朝廷的鹰爪,不然何以对官府言听计从。前不久老大带着弟兄们到桂州,做足礼数去拜会她们宫主,却连门都不让我们入就打退出来,还厚颜无耻地说我们万山盟自甘堕落,丢了江湖同道的脸面。”
“嘿,她们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不小。这次她们和官府共击万山盟,造成我们丢了几十条兄弟的性命。圣水宫如今躲着不给我们说法,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看啊,万山盟迟早和圣水宫有一战。。”
两人议论着往来路转回,宁杨屏息蹑在后面,留心倾听。山道崎岖,草木横生,走了几百步,李黑鬼突然撮唇做哨,口中又发出一声清脆的黄鹂鸣叫声。
鸣叫声刚落,对面林中现出数十道身影,向王老二和李黑鬼二人奔了过来。
宁杨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这里山高林深,极为偏僻,即使有人,也不会出一手之数,哪里想到突然密密麻麻地出现数十人。他虽然在方田村寨出了名的能打,可也是和乡下的十来个泼皮胡乱厮打。至从被三角眼一枪挑伤自己,他就知道有武功和没武功可谓天渊之别。眼见这数十人人人手持兵刃,身形矫健,宁杨更是藏好身形,屏住呼吸,大气也不多出。
好在飞鹰岭古木参天,草藤茂密,他跟得又远,众人一时倒也没有发现他。
当先一个矮壮汉子脸沉如冰,怒哼道:“王老二和李黑鬼你们两个龟孙子,是****去了么?老子召唤你们半天,为何现在才到。”身形陡转,手腕一动,啪啪两声,霍然各抽了二人一巴掌。
宁杨看他出手迅疾,但这一手武功,目前自己就躲不了,不由心生忌惮,更是小心翼翼地藏好身形。
李黑鬼眼中也露出畏惧之色,右手捂着脸忐忑道:“老大,我和王老二方才在飞鹰岭的南坡听到有人呼啸之声,遥遥见得似有人影窜动,只怕有附近村落的人无意闯了过来,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一路追寻,这才误了老大您的召唤。”
那矮壮汉子依旧脸沉如冰,冷声道:“可曾找到猎物?”
李黑鬼和王老二对视一眼,皆是心中忐忑,李黑鬼小声道:“没……没有捉住他,对方脚程飞快,我和王老二赶到时,已不见人影,好……好像已经入了高岭。给我们多点时间,我们一定搜他出来……”
“不要多说废话,寻人之事暂且放在一边。”矮壮汉子冷哼一声,眼中露出憎恨之意,“盟主知道我们被圣水宫欺凌一事,派了帮中九王中的飞鹰王和罗虎王过来。哼,圣水宫这这些杂碎,这次要让她们知道,得罪我们万山盟的下场。”
李黑鬼和王老二点头称是,忙走入那数十名汉子的中间。
“这些人看来同属一个叫“万山盟”帮会的人,他们倒也胆大包天,连官粮也敢抢劫,只是点子背,被一个叫“圣水宫”的门派坏了好事,又丢了几十条人命,这才向总部求援,派了两个名号听起来牛气冲天的“飞鹰王”和“罗虎王”过来,看来这是准备要和圣水宫约架了。”
宁杨躲在树后,一路偷听,却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对此倒不陌生,以前乡里的泼皮被邻乡的泼皮欺负了,也往往找他出头。这种叫人约架方式,最终往往会演变成数十人的混斗。只是江湖中人看起来更夸张,说不定会变成几百人真刀真枪的生死厮杀。
正沉吟间,又听得脚步声响起,又有三个披头散发的高壮汉子从另一边树林走了过来,想是因为来得迟了,一样享受了李黑鬼和王老二一般的待遇,再捂着脸走入数十名汉子的中间。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赶了过来,一盏茶的功夫,此地居然聚起了近百人。
眼见人来齐了,众人这才在那矮壮汉子的带领下,走入下方的峡谷中。
瞧着这些杀人如麻,亦侠亦匪的万山盟众人已经走了多时,宁杨犹豫了许久,终于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本是胆大之人,咬了咬牙,压住心中的恐惧,决定继续跟上去看看。
刚走到悬崖边,宁杨不由目瞪口呆。
只见峡谷下方群山环出一块谷地,颇为宽敞。谷地上虎踞龙盘般立着几个硕大的铁炉,正燃着熊熊大火,烟尘滚滚,直冲云霄。来来往往数十个汉子正不停地往铁炉里添加什么。旁边平台上,十来个****着上身的大汉,正手拿铁锤敲打不断。。
他原本以为万山盟抢劫官粮已经是胆大包天了,没想到,他们更是丧心病狂,居然暗暗地在这山谷私自锻造兵器。
《大齐律》规定,“甲弩、矛矟、旌旗、幡帜及禁书、宝印之类,私家不应有者,是名犯禁之物。私藏甲一领及弩三张,流二干里;私藏甲三领及弩五张,处以绞刑”。朝廷一直严禁私藏武器甲胄,更不准私下售卖。诸私藏甲全副者,处死;枪若刀若弩私有十件者,处死;弓箭私有十副者,处死;私蓄和私卖马匹者皆罪之。
“这些并非只是抢劫官粮的胆大劫匪,而是。。而是肆意谋反天下的反贼!”想到这里,宁杨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