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霜心头一紧,茫然道:“清水城?”
陈洪守看着冉霜,面露苦涩,解释道:“清水城杨家是我青云下属氏族,近日陷入危境,向我青云求援,但宗门人手不足,大长老便推荐了秦云。当时我没有多想,便一口答应。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用,所幸清水城没有其他宗门参与,你不必担心。”
“弟子明白。”冉霜别无他法,只得收起前往清水城的心思。
陈洪守沉声道:“冉霜,你虽为我的嫡传弟子,但我却没有东西传授给你。天道万法,我青云宗现有的道法都是小术,想要大成,还需向这天地学取。你既为我的弟子,为师定为你排除纷扰,只希望你专心修行,对于那尘世烦杂之事不必挂怀。”
“谨遵师尊之言。”冉霜恭声答应,继而心里一酸:拜入师门,意在随时得到点化,可自己这位老师,居然丢下自己不管不问。
陈洪守会心笑道:“此事不必忧烦,我虽不能亲自点化与你,你那几位师兄却可以。冉霜,你是我关门弟子,年纪最幼,你那师姐师兄定会呵护与你,遇到难处,要找他们多多商量。”
冉霜俯首道:“谨遵老师教诲。”
陈洪守摸出一块暗金令牌,看着冉霜道:“此为仙缘令,乃是我青云首位大长老灵元子所有,为师将此令牌送你,以后外出历练时,有它在身,可保你平安。”
冉霜接过仙缘令,心里感动,禁不住抬头问道:“弟子自问一无长处,为何会受到老师厚爱?”
陈洪守慢慢合上眼睛,轻声道:“你我有缘,我青云宗行事多与‘缘’字分不开。此事难以言明,你心中虽有众多疑问,还是放在心里的好。转眼千年将至,我须坐闭死关。你出塔之后,定要努力修行,他日相见,不能让为师失望。言尽于此,冉霜,你便去吧。”
“是,老师,弟子告退。”冉霜行了拜别之礼,起身离去,却没看见陈洪守脸上闪过喜怒交织的复杂之色,也就察觉不到此中的种种怪异。
冉霜出得石塔,沉重石门在背后轰然闭拢。见那青年修士仍在原地等候,冉霜心里发苦,本以为又要刁难自己,不想那青年修士走过来行了同门之礼:“武云见过大师兄。”
大师兄!冉霜怔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云忽而压低声音道:“无论男女,不管年幼,只要身穿此袍便是大师兄。你可以将之视作你的身份,如果觉得不习惯,私底下我可称呼你‘师弟’。”
冉霜一脸惊愕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袍,忙道:“冉霜只是刚入门的弟子,这如何使得!”
武云笑着道:“此袍为仙缘袍,大师兄之位与宗门长老平级。师尊交予大任,小师弟不必推脱。此事确实有点突兀,慢慢习惯就好。走,我引你前去住处看看。”
内门,远离山门,位于青云山西部,抬头便可以望见青云山的主峰。内门弟子并不多,按不同师门,进住指定区域。陈洪守作为掌门,其座下弟子聚居在内门的西北角。
北面环山,那山不高,山外是悬崖绝壁,冉霜的修炼之地便在山下,是间由岩壁掏凿而成的石室。
开启石门,武云陪着冉霜走进石室,忽而提醒他道:“室外有一方药园,师弟如果想栽种药草,可以在里面种植一些常用药草。不过我不建议师弟这么做,宗门每月供给丹药,与其将时间耗费在药园,不如专心修行。”
冉霜言语吞吐的说道:“武云师兄,我想……我想换件道袍。”武云笑道:“除了正式场合,师弟你随意。看着这白袍,我拘谨得很。”
冉霜脸上微红,忙走进功房将仙缘袍换回旧袍,待走出来时,又不免引得武云一笑:“大师兄果然一表人才,穿什么都好看。”
冉霜红着脸道:“师兄休要取笑。”武云不再逗他,拍拍冉霜的肩头说道:“师弟屋内空空如也,随我前去领些常用之物。”
二人出得石室,迎面过来一人,见了武云,远远的叫道:“师兄,莫非这就是小师弟?真是年少有为!”武云一本正色道:“师尊等候百年的人岂是一般人可比,高川,过来见过本门大师兄。”
高川瞪大两眼,细细打量冉霜,上前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高川见过大师兄。”冉霜忙摆手道:“承受不起,叫我师弟即可。”
高川面相憨厚,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见冉霜年幼,顿觉心痒难耐,脱口叫道:“这叫什么话,对大师兄无礼,就是对师祖不敬,我等向大师兄行礼,便是敬重老师,大师兄今后切莫以为这是小事。大师兄就是大师兄,称呼你大师兄,是我等的荣耀。”
武云深知高川为人,生怕他惊吓了冉霜,忙过来解围道:“这大师兄的名头给人的压力太大,你我都年长于他,要多包容才是。失了礼数事小,若误了小师弟修行,将来师尊出关也会怪罪,高川师弟,此中轻重,你可知晓?”
高川很快明白武云的意思,担心道:“师兄说的是,不过小师弟年岁还小,若不亮明身份,说不定会受人欺辱……”
武云听了,立时冷下脸来:“谁敢!师尊不在,还有诸位师兄师姐,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胆敢欺辱,我便对他不客气!”冉霜心里十分感动,忙道:“谢过两位师兄。”
高川见冉霜谦逊有礼,不由得打心里喜欢,对武云道:“师兄,领着小师弟四处转转,我去将此事通知几位同门。”
见高川急匆匆的走了,武云松了口气,微微笑道:“不要误了正事,小师弟,咱们走吧。”
随着武云在宗门各处走了一圈,待冉霜回到自己的住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青云宗有伙房,每天三顿都有人送来,冉霜谢绝了武云的好意,没有在伙房挂号。辟谷丹冉霜还有,一粒辟谷丹可管七天不饿,冉霜觉得把时间耗费在吃饭上是件奢侈的事情。
冉霜想尽快修行,入夜时分武云却领着几位同门前来,一阵寒暄之后方才散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偌大石室只剩下冉霜一人。取出仙缘令,稍稍注入元力,一股强大气息从令牌中散发出来,给人以无尽压迫。这种感觉比面对陈洪守的时候还要强烈许多,唯有仙缘谷中那股神秘巨力才能与之比肩。
仙缘令不仅是冉霜的身份铭牌,还是一件了不得的道器。道器乃金丹修士使用之物,以冉霜现在的修为无法使用,就是探查仙缘令的效用也做不到,冉霜只得将仙缘令收进储物袋中。
宗门每月的供给物品被称为“月俸”,冉霜刚刚拜入师门,第一次的月俸由武云代领。在月风大陆,青云宗虽算不上大门大派,对门下却极为宽待,每月派发给外门弟子的月俸中除了为数不少的灵石,还有几瓶常用丹药。内门弟子肩负宗门未来,所领取的灵石丹药是外门弟子的三倍,单灵石就有六十颗之多。
有了灵石,冉霜开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修行。一天奔走,虽有些困乏,但成为一名丹修士之后,冉霜对自己更加苛刻,一分一秒不容浪费,即便是睡眠,也只能在修炼中进行。此间虽苦,但比起在仙缘谷度过的五年,实在算不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