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冉霜,秦云颇感欣慰,似卸下重担一般,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笑着道:“如此甚好,那你便去吧。”说吧,秦云耐不住疲惫,闭合了二目。
冉霜知道不便打扰,遂行了跪拜之礼,躬身离去。此夜无眠,冉霜盘坐在自己的屋室。对于修士,夜晚不需要灯光,神识之下皆清晰可见,冉霜拿出那条玉带,打算将之炼化。
冉霜自幼熟读丹道道术经文,对于这炼化之法,更是熟记于心。口中默念法决,冉霜一指点去,将流云梭定在半空。流云梭变得晶亮,冉霜咬破舌尖,一口血精华喷出,霎时间,流云梭遍体赤红,冉霜接着打出一连串蕴含灵力的手印,流云梭骤然大亮,转眼又暗淡下去。
若不是先前吸纳那二十块灵石,无法完成此次祭炼,终是修为低浅,当流云梭被冉霜炼化之时,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全身。祭炼完流云梭,冉霜丹田空空如也,连忙查看识海,不禁轻松一口气。
识海之内那五行灵印没有一点变化,连亮度都没有减弱一点。苦于没有灵石,冉霜只得运转练气之法,从天地间吸纳灵气。
冉霜吸气吐纳四个时辰,丹田中的灵元慢慢充盈起来。睁开眼,见天已经见亮,冉霜走出屋室,见对面屋门敞开,走进一瞧,秦云果然离去。
冉霜心头黯然,重新走回自己屋室盘坐下来。取出飘云剑,用手轻抚剑鞘,想必不少人死于此剑之下,隔着暗金色的剑鞘,冉霜感受到剑身隐隐透出的血腥之气。没有足够灵石,冉霜不敢祭炼此剑。
长剑从剑鞘中拔出,暗光顺着剑刃倾泻而下,冷气逼人,好不犀利。果然是把好剑,算得上剑珍品,冉霜手提剑柄,凭空舞动几招剑式,忽而觉得这把剑似乎太亮了些。
冉霜心念一动,识海中那柄黑剑随之出现。眼前这剑不是真正的剑,只能算作一把剑影。黑质光剑无声无息重合到飘云剑上,冉霜手中的长剑只剩下模糊的虚影,剑身没了重量,如果不是手中还有握实之感,冉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收!”冉霜对着玄冥传去意念,一缕清凉过后,玄冥回归识海,飘云剑显露本相。一合一分,不过冉霜一念,若以此攻敌,鬼神可灭。突如其来的惊喜令冉霜无法自持,他极想将此事告诉秦云,不过他最终没这样做,这股喜悦所带来的冲动,持续不到一息的时间。
天道之途,崎岖艰难,若因此沉迷外物之利,定然难以走远,既已明知此理,又为何深陷其中而不自知?这一念头如同大山压迫着冉霜,令他背后冒出冷汗。
暗淡的天光射进石屋,此时日头还未升起,冉霜在屋室木榻上坐了下来,微光映在他的脸上,心静了,又空了,无喜无色。此时,冉霜忘记了飘云,忘记了玄冥,更忘记了俨如慈父的秦云,心中仅存的便是吸气吐纳。
远处,钟声传来,雄浑之音深入元神,冉霜慢慢醒来。
过则改,无悔!
自醒让冉霜受到触动,慢慢从那泥泽之中挣脱出来。释去重负,冉霜凝思回味方才沉入的开悟之境,不想门外传来一人话语。
“冉霜,师尊召你前去,不得有半刻拖延!”
冉霜听得那人话语,暗道:原来是他!不知他老师是何人,为何一再折腾自己。此番见到那人,定要问个清楚。
冉霜刚一出得房门,便看见那青年修士对着自己冷笑:“还是如此模样,这就随我走吧!”青年修士说罢,上前一把抓过冉霜,身形一展,下一刻,便出现在一条狭窄岔道。
冉霜生长于此,走过很多地方,眼前这条路十分陌生,神情一丝恍惚,冉霜发现自己到了一方石谷。
谷中草木苍翠,空气清新,前方十步之外立着一座九层石塔。见塔门无声开启,青年修士放开冉霜,以手示意:“师尊面前不得无礼,快点进去。”冉霜握紧拳头,深吸了口气,抬步走进石塔。
塔内寒意入骨,一条通道笔直向前,尽头是螺旋石梯。顺着石梯,踩过三百六十五级石阶,来到一间石室前,透过开启的石门,冉霜看见里面端坐着一位金袍道人。
“过来坐。”金袍道人语气温和,让人心生亲近。冉霜恭敬行礼,在软垫上端坐下来。金袍道人从背后抓过一长条木盒,放在冉霜面前。“说说看,这里面是什么?如果你能说中,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
冉霜鼻翼微动,看着木盒,回道:“兰溪草的味道……里面应该是一件道袍。”金袍道人点头笑道:“你说得一点不错,这里面确实是一件道袍,对我来说也很重要。”金袍道人打开木盒,推到冉霜面前,“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木盒里面放着一件长袍,很白,质地十分柔软,给人一种洁净的感觉。冉霜的眼睛亮了一分,忙道:“为什么会给我?”金袍道人摇头道:“不是什么事情都有因果,比如现在,我要的结果就是看着你穿上它,虽然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冉霜非常喜欢,没有推辞,即刻换了道袍,然后对金袍道人行礼道:“今日,晚辈需前往仙缘塔拜师,离开之前还有一问。”金袍道人闻言,仰面大笑:“痴儿,如今道袍都已经穿在你身上了,还需要去仙缘塔吗?”
冉霜瞪大眼睛:“前辈要收我为徒?”金袍道人故作不悦的说道:“有何不可,拜在我陈洪守门下,难道会委屈了你?”
陈洪守是何许人,乃是青云宗的掌教,能拜在他的门下,岂能不愿,冉霜惊喜万分,忙俯首叩拜:“拜见老师。”
陈洪守受了冉霜正式拜师大礼,颇为高兴:“今后你便是我陈洪守的座下弟子,方才我说过,猜出盒中之物,会答应你一个请求。说吧,你想要什么?”冉霜抑住心中激动,道:“回老师,弟子需要一颗延寿丹。”
陈洪守面露难色,继而淡然一笑:“延寿丹不是没有,只是不多。我虽有掌门之权,但也不敢徇私。想要延寿丹,不是没有办法。多为宗门出力,到时获取延寿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是新人,你那些早年入门的师兄师叔们可没有的这样礼遇。”
“谢过老师。”冉霜心里失望,脸上却很平静。
陈洪守满脸笑意,不住点头道:“练气境四层,很不错,在新人中也可排在前列,此乃秦云之功,为师很是感激。冉霜,你可知秦云此时身在何处?”见冉霜摇头不语,陈洪守长叹一声:“秦云昨夜动身,想必此时已经到了清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