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光胤叫手下执事写了一千多份生死状,分发给学徒们。
生死状上面写着这次学徒大考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在考试途中,如果学徒发生意外,受伤或者死亡,武道团概不负责。
学徒家长要是同意学徒参加三个月后的大考,就在生死状上签字,一个月之内,如果学徒家长不在生死状上签字,那么就意味着该学徒自动弃权,退出武道团。
孟公瑾领了三张生死状,发给了石正峰和七彩、苏广益,并且把这次大考的危险性充分说了一遍,“你们回去之后和父母好好商议商议,如果想参加大考,就让你们的父母在生死状上签字,如果有什么顾虑,不在生死状上签字,那么就等于自动退出武道团。”
孟公瑾话音刚落,苏广益就举起了手,说:“老师,我想好了,我要参加三个月后的大考。”
孟公瑾看了看苏广益,说:“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不是儿戏,你先别这么快答复我,回家和你家长商议商议,一个月的时间呢,不着急,想好了再告诉我。”
“不用想了,”苏广益的话语很坚决,“我父亲失踪了,母亲改嫁了,我的事我自己就做主了。”
孟公瑾指着苏广益手里的生死状,说:“这要你家长签字才可以,你还是个孩子,你自己签字无效。”
苏广益拿着手里的生死状,说:“老师,那你就帮我签个字吧。”
孟公瑾撇了一下嘴,有些无奈,“你这孩子,我和你说了嘛,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就算你父母不在身边,你也要和族里的长辈商议商议,我怎么能替你决定生死大事呢?”
苏广益低下了头,萎靡不振,说:“老师,我母亲改嫁之后,我被交给我叔叔抚养,叔叔一直把我当成了累赘,我在武道团当了三年的学徒,没有回过一次叔叔家,叔叔也没有来看过我一次,你说,签生死状这种事,我能去找他吗?”
苏广益的身世孟公瑾也是了解的,听了苏广益的话,孟公瑾叹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说:“广益,你自己仔细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告诉你,如果你真是想参加大考,我就替你签字。”
苏广益目光坚定地看着孟公瑾,说:“老师,不用考虑了,成为精武士是我从小的梦想,就算是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无怨无悔。”
孟公瑾从苏广益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个男孩心底里,熊熊燃烧的梦想,这梦想像一团火焰,可以照亮一切沉沉黑暗。
孟公瑾拿过了苏广益的生死状,说:“好吧,这生死状就先放到我这,你抓紧时间多练练功,蛮荒谷里的野兽、妖兽可不是好对付的。”
孟公瑾收下了苏广益的生死状,石正峰也把自己的生死状递了上去,叫道:“老师,你把我这份也给签了吧。”
孟公瑾看了看石正峰,说:“正峰,你的家长呢?”当年了三年的师生,孟公瑾还不了解石正峰的家庭情况。
石正峰语气沉重,说道:“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爹,和我娘相依为命,后来我娘被山贼杀害了,我也没什么亲戚,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就自己一个人。”
石正峰的身世也很可怜,孟公瑾接过了石正峰的生死状,“好吧,我替你签字。”
收下了两份生死状,孟公瑾又看了看七彩,说:“七彩,你那份拿回去叫你爹看看。”
七彩的父亲胡大勇是王宫御膳房的御厨,七彩从小没娘,和父亲胡大勇相依为命。七彩拿着生死状到王宫去找胡大勇签字,结果这一去就是三天,杳无音讯,石正峰有些着急,到王宫里来找七彩。
王宫分为前院和后院,后院是国君、嫔妃们的生活区,一般人不得入内,前院是办公区,比较开放,石正峰以精英学徒的身份,可以出入王宫前院。
石正峰通过打听得知,胡大勇就住在王宫前院、御膳房后面的小屋里,石正峰走到小屋门前敲了敲门。
“谁呀?”屋子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粗犷声音,这是七彩的父亲胡大勇。
“胡叔,是我,小峰,”石正峰跟着七彩来过几次王宫,认得七彩的父亲胡大勇。
“原来是小峰呀,进来吧,”胡大勇在屋里叫道。
以前石正峰见胡大勇的时候,经常给胡大勇送礼物,所以胡大勇对石正峰的印象很好。
石正峰推门进屋,看见胡大勇正坐在桌子旁,拎着一个酒葫芦喝酒。胡大勇嗜酒如命,石正峰见到他十次,有九次他都是醉醺醺的。
胡大勇这次也没少喝,眼神迷离,面红耳赤,好像很不高兴,借酒浇愁似的,“小峰,你好长时间没来了。”
“是啊,最近武道团那边有点忙,胡叔,七彩呢?”石正峰左右环顾一番。
“七彩在屋子里呢,”胡大勇抓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屋子。
胡大勇家一共有两间屋子,外面是灶间、餐厅,里面是卧室,七彩躲在卧室里。
“七彩,小峰来看你啦,七彩,七彩......”胡大勇连着吼了几声,卧室里悄无声息,没有回应。
胡大勇有些气愤,又喝了一口酒,对石正峰说:“她要参加蛮荒谷的学徒大考,我不让她去,她和我生气呢,你自己进去看看她吧。”
石正峰想到了胡大勇不会轻易给七彩在生死状上签字的,胡大勇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对七彩不闻不问,但是七彩毕竟是他唯一的闺女,触及到了生死大事,胡大勇就算是再糊涂,也得思量思量。
“七彩,是我,我进去啦?”石正峰敲了敲卧室的门,毕竟男女有别,石正峰和七彩现在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了,不能像小孩子那样毫无顾忌了,进屋之前得先敲敲门。
石正峰敲了半天,也没有回应,转身看了看胡大勇,胡大勇喝得鼻子又红又亮,说:“别理她,你直接推门进屋,看看她在里面搞什么鬼。”
石正峰犹豫了一下,推开了房门,房门开启的一刹那,石正峰目瞪口呆,脸色煞白。七彩在房梁上挂起了白绫,系了一个扣,把脑袋伸进去上吊,整个人正面色青紫,吊在半空。
“胡叔,快来呀!”
石正峰大叫一声,慌忙上去把七彩弄了下来,七彩吐着舌头,不停地咳嗽,脸色紫得吓人。
胡大勇在外面听到石正峰的叫喊,愣了一下,放下酒葫芦,冲进了卧室,正看到石正峰把七彩从房梁上解下来,胡大勇呆若木鸡,说不出话。
石正峰把七彩放到了床上,轻轻抚拍七彩的后背,帮她顺气,“你这是干什么呀,疯了?”
七彩缓过一口气来,看着石正峰,哭闹起来,“你干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参加不了学徒大考,成不了精武士,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寻短见呀,你年纪轻轻的,干什么这么傻呀,”石正峰一边安慰着七彩,一边转身看了看胡大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胡大勇而起的。
胡大勇阴沉着脸,看着七彩不说话,石正峰看着胡大勇,明知故问,“胡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胡大勇说:“这臭丫头非要去蛮荒谷参加学徒大考,让我给她在生死状上签字,小峰,你说她这是不是胡闹?”
七彩昨天回到家之后,看见胡大勇醉醺醺的,就把生死状递给了胡大勇,说这是武道团的成绩单,老师让拿家来给家长签字。胡大勇醉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也没多问,拿着毛笔就要在生死状上签字,七彩在一旁窃笑,为自己的小伎俩即将得逞而得意。
就在胡大勇落笔的时候,突然,“生死状”这三个大字像刀锋一样刺着胡大勇的眼睛,胡大勇清醒了,把毛笔放到了一边,拿着生死状看了起来。
胡大勇是认字的,有些文化水平,看完了生死状之后,他勃然大怒,把七彩臭骂了一顿,“你这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欺骗我,什么成绩单,这分明就是生死状,我不同意,不签字!”
胡大勇把生死状撇到了地上,七彩捡起来,央求道:“爹,要想成为武道团的弟子,必须通过这次考核,求求你了,爹,你就在上面签字吧。”
胡大勇瞪起了眼睛,“你当初要去武道团当学徒我就不同意,一个女孩子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现在你变本加厉,还要去蛮荒谷,还要签什么生死状,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招数,我就是不同意!”
七彩也是个火爆脾气,见软的不行,便冲着胡大勇来硬的,“爹,成为精武士是女儿的心愿,你要是不让我去参加学徒大考,我就不认你这个爹了。”
“小丫头片子,你要造反呀,不认我这个爹了?好,不认我你就滚,滚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见到你!”胡大勇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是他这刀子嘴实在是太锋利了,把七彩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七彩哭着跑回了房里,关上了房门,一夜没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