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杈上溜下一人,让祝南溪意外的是,竟然是虞大郎。祝南溪暗自叹息,多日没有修炼,连精神力也退却了。和言问道:“虞大哥,你到树上做什么?”
虞大郎怒喝一声:“呸!谁是你虞大哥?你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异族派来的奸细?”
祝南溪怔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道:“你哪里看我像异族的奸细来?”虞大郎怒火冲天,声音也颤了起来,道:“不是异族的奸细,为何老是缠着小晚?”说到后来,话语竟然有些呜咽起来。
祝南溪大感诧异,全然想不通小晚和异族有些什么关系,道:“小晚?我没有缠着她啊!”虞大郎怒道:“我一直看你就不对劲,刚才要不是无心姐说你要、要勾搭小晚,我还将你当好人呢!为什么今天魔族能走脱?我听人说,就是你放走的!”祝南溪大奇,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着懵懂的家伙居然能看出自己放走了异族强盗,于是问道:“你听谁说的?”虞大郎喝道:“我不告诉你!丁大哥说你……”言犹未尽,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说了出来,怒吼一声,一拳挥来。祝南溪冷眼看着将要及近的拳头,忽然一声:“住手!”虞大郎心头一颤,却也收势不及,却只见祝南溪只向旁边移了半步,虞大郎便擦身而过,祝南溪轻哼一声,悄悄用手在他腰里一拂,虞大郎借着自己的力道,直接飞了出去。
辞晨奔到近前,急向南溪问道:“你没事吧?”祝南溪摇摇头。辞晨转向躺在地上,正翘起半边身子忍痛的虞大郎怒喝道:“你要做什么!”
虞大郎挣扎着爬起身来,叫道:“连你也向着他?”狂吼一声,奔了出去。辞晨望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却不见虞大郎回转,回头看看祝南溪,叹一口气,追了出去。
祝南溪并不知道虞大郎一直暗恋着小晚,也想不到他会误会到自己,心下不知如何解释应对,只好先回去再说。
原来,虞大郎心仪小晚日久,只是自惭不及,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更何况没有祝南溪时,小晚也和他有说有笑,如此下去,年深日久,未必没有机会。偏偏适才小晚与宁无心闲聊被他无意听到。
辞晨与宁无心两心相悦,是几人皆知的事。只是战狼小队穷得不行,两人一直没有言明,各自藏在心底,倒是彼此心知,相看两不厌。宁无心眼见辞晨每日里为了这个小小的队伍,熬心费力,每次出外猎杀魔兽总是舍命在前,再也不忍提些什么。
小晚兄妹早失父母,自知无心姐姐与哥哥之间的情感,心里一直拿她当嫂嫂待,有什么事也常与她讲。这些时日来,宁无心早见小晚不知不觉的喜欢依赖着祝南溪,暗想这小姑娘情愫悄动,一颗心已挂在祝南溪身上了。心里也替她欢喜,毕竟祝南溪虽然不大知根底,但看样子也是一个小家族的子弟,总强过做一世洗刀手,傍晚时分悄悄和小晚说起,小晚还没晓得自己已坠情网,只觉和祝南溪在一起时便开心的不得了,嫂嫂一说起来,不禁羞不可抑,虽然年纪尚小,总是闹些小孩子脾气,可是一说起情事,总是有许多事要说,禁不住叽叽呱呱的和宁无心说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却不想虞大郎自她俩的帐篷后走过,悄然听到这一事,不禁心里怒火冲天。虞大郎人甚粗心,连丁连城都看出来小晚和祝南溪关系颇近了,他还没有知觉,本以为小晚虽没喜欢上自己,但终究还有时间,未来的日子里,两人未尝不会像辞晨、宁无心一样。这一下听到两人私语,恨生双胁,看到祝南溪走向树林,便追了出来。辞晨找他不着,猜到不妙,跟了过来,却见到虞大郎反被祝南溪打倒。
虞大郎回到营地,满面怒容,无处发泄,方才一交手,知道凭打也未必打得过祝南溪,一腔情思羞愧无地可容,一个粗豪的汉子,竟然头抵营帐,号哭起来,引得众皆愕然。辞晨回来低声和宁无心说了,小晚见他哭得伤心,不知何事,正要去劝,宁无心拉她一把,又找地方私语去了。祝南溪回来见到这一切,实在无奈,只好不去理会,在自己营帐前抱膝坐地,闭目凝神。
虞大郎哭了好一会儿,狠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祝南溪,一甩手去找辞晨,说要离队他去。辞晨大吃一惊,本来这个队伍人手就捉紧,虞大郎又是跟了七八年的同伴,哪里肯放他走?好一顿劝下,终于暂时安抚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尚未亮透,祝南溪便醒了过来,走出营帐,到左近找了一条小河简单洗了洗脸,走了回来。刚到营地边,辞晨便迎了上来,道:“南溪,我有话与你说。”祝南溪见他愁容满面,知道他为着昨天的事忧虑,站定了听他说。
辞晨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妹一向顽皮,原本不合适做大家子弟,但身为哥哥的,总要为她终生着想。这一段时间来,小晚一直和你情投。我想,此间也没有太多事,想去小兄弟府上拜访,不知……”
辞晨这一番话,摆明了要去祝家提亲,虽然自家女方,可人家大小也是个家族,为了妹妹的终身,也只好放低身段了。
不想祝南溪只是怔了一下,便道:“小晚……我从没想过,不敢误了她。”辞晨听了,不禁惊道:“你不肯娶小晚?”
祝南溪忙道:“小晚是个好姑娘,只是我,我觉得虞大哥对小晚一往情深,该是,”辞晨冷冷地打断他,道:“莫不成祝小哥儿家族庞大,瞧不上舍妹不成?”情怒之下,连语气也改了。祝南溪道:“不是你想的这样。”心下茫然,前世那一抹蓝衣,翩然拂上心头,只觉一痛。辞晨见他不再说话解释,冷哼一声,背转身便走,身后丢下一句:“是俺高攀了!”
战狼小队早早的便上路了,气氛尴尬,谁也不肯说话。走了一段路,小晚实在忍不住,冲到祝南溪身前,红着脸问道:“祝南溪,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路上尚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小晚能鼓起勇气问出这一句话,实是不易。祝南溪呆在当地,无法做答,祝南溪无话可答,却有人说话了。
“咦?祝南溪?莫不是那个和蓝家小姐结亲的少年?”几人侧头看去,正是昨日茶社里的那几人,没想到居然又赶在同路。
辞晨听了怒气填胸,冷笑一声,道:“难怪!与第一家族做了亲的,就是尊驾啊?怪道看不上咱们。小晚!还不走,难道要把咱们的脸丢尽不成?”小晚大颗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兀自瞪圆了大眼,不使落下,一瞬不瞬的看着祝南溪,等他回话。
祝南溪看着小晚,心头不忍,终于道:“小晚,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辞晨大喝一声:“走!”小晚终究没有忍住,大颗眼泪滑落,蓦地转身,向前便走。祝南溪呆在当地,再不能跟上去。
那几个行商见了这一出戏,不禁惊异不已,那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道:“喂,小哥儿,蓝家小姐见过面没,长得好不好看啊?”祝南溪气不可遏,转头狠狠的瞪着几人,全身的精神力释放出无尽的威压,几个行商只觉对方气势忽然凌厉逼人,仿佛久居高位者才有的威严瞬间袭来,心头莫名的生起恐惧,身子也不知不觉战抖起来。
祝南溪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滚!”几个行商慌忙催动坐驾,头也不回的逃了。
祝南溪好算平静下了心情,抬眼看去,战狼小队早已远去,不禁叹了口气,如此情况,还如何再追过去,也不忍因为自身,给他们带来情义上的纠葛。看来接下来的路途要自己走了,好在一个人也算习惯了。
过了几日有人安排路途的生活,忽然没了事做,倒茫然不知去哪里好。想了想,心头一动,这里距落云山脉不远,听叔叔祝南陵说到,当年父母亲便是殒命在这山脉中,不如去游荡一程。只是不知详细位置在什么地方,只好信步向西行去。
除了虞大郎心情不错外,剩下的几位都没有好脸色。走了一段路后,小晚忽然立定脚步,道:“哥,祝大哥一定是有苦衷的。”
辞晨一怔,怒道:“你还执迷不悟!”
小晚坚定的道:“我相信祝大哥不是贪图富贵的人,要是那样的话,昨天他就和蓝家的人走了,不会再跟着我们。”
辞晨看着妹妹,不忍她受相思之苦,道:“算了吧妹妹,就当他和蓝家断了,也不会看上咱们的,否则为什么连喜欢你都不肯承认?”小晚伸手拭一拭眼睛,依旧坚定的道:“我不知道,反正我相信祝大哥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们一定还会见的。”
宁无心柔声道:“好啦小晚,咱们先听一听消息。第一家族办亲事不会没有动静的。如果他真的拒绝了蓝家,到时我和晨哥就是带你找上柏原城去,也要把他给你找出来。”小晚重重地点点头,轻声道:“嗯,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