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龙再次回到包房的时候,酒局已基本接近尾声。
走出酒店大门,跟几位新朋友拍肩握别,其他人各回各家,于海龙跟郑刚回到宾馆。
房间内,郑刚拿出两本书递给于海龙,一本是关于古玩字画的,一本是玉石类的。并笑着说道:“这两本书没事时候看看,特别是那玉石类的,这几天能用到。”
于海龙说:“郑大哥,我的本行是普通的石头,玉石这东西我可外行,这两天你别指我给你出菜了。”
郑刚说道:“这叫什么话,我看好你才让你跟来的,别这么快让我失望啊。”
于海龙苦笑,不再说话,凝神向这两本书看去。
忽然间,于海龙觉得自己就处于浩淼的夜空里,那书中的内容化作无数的符号不停的进入自己的思维世界,并同时归类、存储……
“兄弟,你睡着啦?”郑刚见于海龙眼睛微闭,痴呆了一样。
于海龙微笑不答,拍了拍郑刚的肩,说道:“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
…………………………
BJ飞往M市的飞机是早晨7.40。郑刚上飞机后没再说话,于海龙也乐得清静,眯起眼睛从脑子里调出昨天存贮的数据——玉石类——玉石(矿物集合体)玉有软、硬两种,平常说的玉多指软玉,硬玉另有一个流行的名字——翡翠。软玉(Nephrite),是含水的钙镁硅酸盐,硬度一般在6.5以下,韧性极佳,半透明到不透明,纤维状晶体集合体。硬玉(Jadeite),为钠铝硅酸盐,硬度6.5-7,半透明到不透明,粒状到纤维状集合体,致密块状。两种玉外型很相似,硬玉的比重(3.25-3.4)大于软玉(2.9-3.1)。
嗯,翡翠!这次瑞丽之行就奔翡翠来的,于海龙从意识海中调出——翡翠分为玻璃种,冰种,油青种,金丝种,豆种……渐渐的,眼前竟出现一片混沌境界,山川树木都是虚的,流动的,扭曲的;不见摩天高楼和喧嚣的人群,模糊的世界里只见隐约晃动着的走兽和偶尔几声嚎叫……行走的脚步是虚的,无重力的,脚下的石头踢它便飞起,撞到山崖上幻化成绿色的齑粉,哦,绿色的,祖母绿,顶级的玻璃种,漫山遍野……
“尊敬的旅客您好,飞机即将降落,即将到达M市机场,厕所即将关闭,请您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收起座位前的桌子,关闭电子设备,室外温度28摄氏度,天气晴朗,感谢你乘坐本次航班!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于海龙的美梦被空中小姐一连串的播音给打断了。
机场外。郑刚跟一小个子在谈什么。
于海龙走过去听小个子说:“哥们你打听打听,在M市谁不知道我田四?”
郑刚说道:“师傅,你还是说价格吧。”
这个自称田四的擦了一下嘴角的沫子,眼珠子飞快的转了几下,说道:“你俩要是包车,360块,一分不能少,如果再让我拉两个人,那就二百六。”
郑刚不想跟他废话,正要想成交,于海龙翻着眼睛问:“M市到瑞丽多少公里?”
“二百多,哎,我说哥们,我这人最实在,从不骗人,你还不信我田四咋地。”
于海龙笑着说道:“听你口音是东北人吧,东北哪个地方的?”
田四晃着身子走到于海龙面前打量了一下,表情反复,最后假笑着说:“哥们,真被你说中了,我老家内蒙东四盟那儿,原来也归JL管,说是东北也对。”
于海龙说:“我有个亲戚就是内蒙的,我从小在那长大,听你的口音,觉得离你老家不远。”
田四顺杆往上爬:“你看,大兄弟,这样说咱们还算老乡吧,我这一天人吃马喂的也赚不了多少,咱们老乡见老乡,起码坐车心里有底,对吧。”
于海龙笑着说:“可是据我所知,M市到瑞丽才八十多公里,跟你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田四讪笑,扭捏了一下,说道:“哥们,我们这跑线的也不容易,能多要就多要点,我哪知道你一个外地人知道的这么清楚。”
郑刚说道:“好了好了,就三百块,你的车只能拉我们俩,现在就走。”
成交。
出租车上,田四不停的问这问那,郑刚的戒备心很强,不愿多说,嗯了几声后闭眼假睡。
田四问于海龙:“哥们,你多久没去内蒙了?”
“很久了。”
“我年前回了一趟老家,变化挺大,整的我都有了想回家的想法。”田四自言自语。
“你老家归哪管?是哪个盟的?”
“科尔沁又一个中旗,哈~~~没听说过吧。”田四自认为自己还很幽默。
几分钟的沉默。
田四又问:“哥们,你们是来玩石头的吧?”
见于海龙不答,又接着说:“现在的人都在玩石头,还真有玩发财的,也有玩完的。我听说有个老板从帕敢老坑那购回一个原石,一千多公斤,花了五千多万,可是好几年下去也没有个买家,有几次拍卖会也流拍了。后来他做生意的资金链断裂,没办法,他一咬牙把石头给切了,你猜咋着?”
田四自问自答:“这一切,结果大涨特涨,这块石头最后估价二十多个亿!真是一步天堂啊!”
于海龙根据自己存贮在大脑里的海量数据,知道赌原石又叫闷蛋子,大多市场里的蒙头料百分之九十九切出来都是废料,就算切出来也顶多是个干青或糯米种啥的,大涨的概率极低。但他听田四一个劲的说,一点不回应也不礼貌,于是说道:“那你玩过石头没有?”
田四说道:“我可是想玩,可我听我朋友说,他曾经亲眼见别人做假翡翠原石,还有在****料上加工、帖片,做成开了窗的半赌料。专蒙一些似懂非懂的。玩石头这东西,水深去了,我的钱都有用,可不敢打水漂。”
于海龙笑道:“照你这么说,没人敢玩了。”
田四正色说道:“当然有人玩啦,但人家玩的是资本。真正的买家只买半赌的或已经全部解开的料子,赌石嘛,只能以娱乐心态啦。咱们算是老乡,我也实话实说。我也是在外面混久了,要说精明,我这行圈里的都知道,他们都管我叫田扒皮,其实是说我能钻点空子,对个缝啥的是我强项。虽然落个有点奸诈和抠门的名声,但这都无所谓,保护自己和为自己创造更大的利益是人的本能,对不?反正一句话,没把握的事,我不干。”
于海龙接着笑:“难得你能把小心眼说得义正严辞的。”
田四从车的扶手箱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于海龙:“以后用得着四哥,拨上面的电话,在M市和瑞丽跑线的都认识我,好使。”
于海龙接过名片,车里没人再说话,田四打开CD,一首《最炫民族风》放出来,他的身体也随音乐扭动着……
于海龙拍了拍田四的肩膀,示意他稳当点,别把车扭到道下去。
田四回头龇牙笑了一下,伸手关掉CD,说道:“我给你们哥俩来个现场直播的,提提神,听好了啊,东北风格现场版:大姑娘美的那个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沙帐,这边的高梁它正拨节儿,卡卡直响……哎来哎嗨哎嗨哟……我东瞅瞅,西望望,咋就不见情哥我的郎呀,郎呀郎,你在哪嘎达藏,找得我是好心忙……”
田四的膛音很正,真还把东北人那粗犷豪放的一面展示出来,只见他唱完了歌,涨红了的脸上满是兴奋,一边哈哈笑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要不是马上到瑞丽了,肯定会再来一首。
郑刚也被刚才的气氛感染了,笑着说:“你还真是个人材啊!”
田四毫不谦虚的说:“反正我们朋友聚会时,没有我,他们会觉得很闷。开心嘛,不光是带给别人的,自己高兴就好。”
于海龙笑着接话:“你的人生里就写了两个字。”
田四问:“哪两个字?”
于海龙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