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雪准备等郭嘉懿过来的时候跟他好好商讨一下，没想到周秋雅却也跟着一起来了。莫言雪与周秋雅坐在后座上，聊了几句家常后，周秋雅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
莫言雪有种很奇怪的认知，她觉得刚才罗凯并没有真的想要对她做什么，否则她根本没法这么容易跑出来，关键是罗凯当时的神情，莫言雪现在回忆起来，只能辨认出是生气，并没有别的成分。至于为什么这么生气，做出这么激烈的举动，莫言雪隐隐觉得还是跟周秋雅脱不了干系。
莫言雪正想得出神，罗凯的电话打了过来，周秋雅睁开眼睛看到莫言雪手机上显示的“罗总”二字，脸色大变，“拒接！”周秋雅斩钉截铁地低吼了一声，惹得郭嘉懿忍不住频频回头。周秋雅见莫言雪一脸迟疑的神色，有些不耐地伸手夺过手机。“那我来接。”周秋雅“喂”了一声后，莫言雪没有听到手机里传来另一声“喂”，她正觉得自己的手机防偷听效果原来这般好的时候，周秋雅对着手机怒吼道，“姓罗的，怎么不敢吭声了！我就知道你狗改不了****，你这种败类真恶心。”
莫言雪与郭嘉懿对视了十秒，两人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诧异与震惊。周秋雅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工作上，她向来端庄优雅，气场十足，莫言雪刚入职的时候总是以周秋雅的气质作为目标的。
周秋雅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失常，她“啪”的一声合上手机递还给莫言雪后，便偏过头看着车窗外发呆。
几秒后，莫言雪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是刚才被周秋雅破口大骂的罗凯。信息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莫言雪一时有些分辨不清，这句对不起是对她说的，还是对……周秋雅说的。
周秋雅撑着头一副毫无知觉的模样，郭嘉懿却敏锐地捕捉到短信铃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莫言雪道，“谁的信息。”“罗总的。”莫言雪迟疑了一会才回答道。“他说什么？”这一次问话的是周秋雅，她转过身看向莫言雪，语气有些烦躁。莫言雪举起手机在周秋雅眼前晃了晃，轻声说道，“对不起，就这三个字。”
周秋雅轻哼了一声正要偏过头，触到莫言雪探究的眼神后又忍不住脸色微变。“小莫，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莫言雪赶紧转开眼，轻轻笑了笑道，“我看周总您好像脸色不太好，感冒不是已经好了吗？今天罗……”说到后面时，莫言雪及时停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郭嘉懿也好声好气的安抚道，“婶婶，你注意休息，我瞧着你脸色是不怎么好。”
周秋雅脸色缓了缓，点了点头道，“没事，睡一觉就好。”边说她边闭上眼睛假寐起来，还没来得及等莫言雪收回目光，她又忽然睁开了眼。莫言雪吓了一跳，以为周秋雅又要质问她的眼神，慌乱地低下头，却听周秋雅漫不经心地问道，“姓罗的今天说了什么没。”
“大部分说的是康城项目的事。”莫言雪忍不住又看向周秋雅，见她脸色渐渐如常，才继续说道，“其它的没什么特别的了。”
寒风透过一排排林立高楼的缝隙在城市中心横行，宽阔的马路上有一波又一波的狂风呼啸而过，路面被刮得一尘不染，先前还偶尔有尘土随风飘扬，现在什么也卷不起来了。
步行街上路人行色匆匆，中心广场的广播透过紧闭的玻璃门传了出来，悠扬的女声在风中显得有些萧瑟。“省气象台今日继续发布寒潮蓝色预警，今日7时至明日20时，全省将出现6-8℃降温。我省大部分地区将先后出现4～5级偏北风……”
步行街的傣妹火锅店人声鼎沸，莫言雪占据着靠窗的一隅，埋首在各式火锅中，吃得满头大汗。莫言雪最近状态不错，寒潮肆虐完全没影响到她的生活。景城项目上一次闹得不愉快后，周秋雅便寻思着另外找人接手这个项目。可是罗凯那边也是个倔性子，说之前的设计都是由莫言雪完成，后面的修改方案换人会影响设计的进程。
罗凯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是他那一帮弟兄们最敬佩也最头疼的一点。当年金融风波袭来的时候，房地产行业一片萧条，很多实力不过关的企业一夕之间便倒闭了。罗凯的凯天集团却顶着巨大的压力照原计划在那一年上市了，在界内引起一阵唏嘘，据说凯天集团是全国唯一一家在当年顶风上市的房地产企业。罗凯的倔强与魄力可见一斑。
凯天集团的态度如此坚决，连一向以铁血手腕闻名的周秋雅也有些头疼。莫言雪虽然不太想和罗凯打交道，可是想到现在内贼的事情还依旧风波诡谲，设计方案这么转手可能会给小人可乘之机，到时候局面可能更难控制。
这么几经思索，莫言雪跟周秋雅好好分析了一下厉害关系，最后周秋雅还是同意让莫言雪继续这个项目的设计。只是文件往来尽量避免与罗凯见面，实在不行一定得叫郭嘉懿陪同。周秋雅最后做出决断的时候，神色间显得特别疲惫，她有些自责地叹了一口气，“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罗凯也是有前科的了，我分派任务给你的时候没注意考虑这一点，我以为他堂堂凯天董事长不会来管这小小的项目设计方案的。”
莫言雪不在意地摇摇头，“周总您别自责了，我们不可能把每一种情况都考虑到的。”况且这种情况，她总要学会处理。
沉默了良久后，周秋雅才望着窗户的方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小莫啊，你向来聪明，这次罗凯的事你应该也看出点什么了。”她突然转过脸看向莫言雪，摆了摆手道，“别忙着否认，你看我的眼神，我懂。”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窗外的那颗树只剩枯枝干叶的缘故，周秋雅整个人看上去沧桑了很多，眼里似乎被往事触动，有着深深的冰凉与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