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的。
在下去之后,所有人就都冷静了。
可是马蹄下。
人如何能冷静啊,他挣扎,双手乱抓血泥挣扎,至于曾经幻想一刀一个的钢刀可比他聪明的多了。
趴着。
安安静静的趴在血泥里一动不动。
人聪明。
很快人就在冰冷之中学会了刀的聪明,趴着一动不动,只留只流暗淡的血在释放人曾经的不满而已。
“呼~~。”
风动。
羽策沉着,进一分。
“呼~~。”
风吹。
人冷静,退一分。
一退一进里,那些疯狂的人瞬间就丢失了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战场,在正规军面前,这些乌合之众眨眼之间就丢个干净。
鱼族。
已经纤细的鱼族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目过所见多少尸体,其中有多少亲人倒在脚下,而现在还有多少亲人能够笑着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呵呵~~。”
笑面。
相顾不言,染泪笑面。
所有还幸存的人抱团而笑,但是这所有人并不包括那个族群罪人,他虽是在笑,但他的笑容多寂寥,多无力。
那些血泊中人都因自己而起。
“呵呵~~。”
听笑声,肩头一颤,是寻往已经将手搭在了寻返的肩上,道:“哥,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以后好好的。”
好好的?
谁决定的?
谁又可以决定好好的?
地面战场在羽策神锋的绝对碾压下已经被肃清,这基本就没有反弹的可能,但是空中确依旧是难解难分。
俱天族长战炽阳君已是白热化了。
地上都停了。
空中还在坚持什么啊?
此刻的炽阳君是好恨,心中可谓是将韩先同容若恨到骨子里,大好的形势,本来以为自己就要赢了,只要地面上的鱼族被屠戮殆尽,那么空中这条老鱼死就必定会在瞬息之间,可是现在,居然是一道命令,一切的努力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这如何肯甘心。
嘶声怒吼,道:“阙容,难道你想将月国陷入四面楚歌之地吗,阙容,难道你想将月国的子民扔进水火吗,阙容,你的眼中还有帝王吗?”
阙容?
男人总爱提女人。
男人总爱将责任推到女人的身上。
难道炽阳君是刚到这里的吗,难道你没有听见命令是韩先下达的吗,难道你没有听见这是月国皇帝陛下楚心默认的吗?
他?
他没。
他没有。
此刻义愤填膺的家伙一定在说没有。
炽阳君已经发狂,似狗狂,在歇斯底里的吼道:“老匹夫,我才不管什么羽策,待我先将你杀了,在下去将那些异族杂鱼屠戮干净。”
这么嘹亮。
好像说的他很有机会似的。
“呼~~。”
炽阳君口中话刚出,手掌上烈火做明,朝这俱天族长胸口推了过去,可确是见空,烈烈的火居然是落在空气之中。
“哼~~。”
炽阳君口中冷哼一声,吼道:“老匹夫想走吗,不可能?”
嘶吼眉眼骤然一抬,但是瞬间一切的狂傲就全都静止了,眼睛看见的静止,眼睛紧紧的盯这眼前,是一步都不敢挪动。
怕啊。
这是怕。
烈焰的锋,燃烧的矢。
是一切的生机全都冰冷其中,是连人的呼吸都在害怕,炽阳君看着,盯着眼前,神色惊骇中难以相信的看着俱天族长手中的硬弓。
看着。
何止他在看着啊。
这片天地,藏着的以及没藏着的,是太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俱天族长手中的火焰大弓上,对着他们陌生又是熟悉?
“陨日。”
切齿,是在切齿。
炽阳君的切齿是将目光恶狠狠的落在韩先的面上,聪明的他如何不知道天下大事,陨日弓就曾出现在他的手里,但在月国颍都权利交替之后,世人皆尽以为陨日已被萧望之收走了,可是现在居然又出现在异族的手中。
这在明白不过了。
这根本就是韩先给的。
咬牙切齿是恨的牙根痒痒。
徒弟的仇还没报呢,在添着火矢之恨,是太想将韩先的身给碎尸万段了,曾经有机会,但是错过了,而现在?
最终的无奈炽阳君还是选择了趴着。
一动不动。
因为聪明的他确信,俱天族长手中的陨日只需一箭就一定可以将自己的一切生机全都泯灭,纵然是这巨身宝药喂养的在多那也是于事无补。
“呼~~。”
火焰静静的腾。
俱天族长手中陨日引箭指着炽阳君。
可这仅仅是在刚才,他已经移开了,在众人太多的不明所以中,俱天族长陨日所引的箭矢居然在低落。
指哪里?
一丝惶恐瞬间就在韩先心底爬起,瞬间就占据面颊,可以想象陨日箭矢的锋芒将指向哪里,可以想象这箭矢最终会落向哪里。
地面。
族群。
“呼~~。”
可那是对着一个人。
可以确定的是,这箭是指在孤鱼寻返的面上,锋热切面,可这一刻的他面上好冷静,神色依旧含笑。
这一刻必定会来,在想象之中,是在所有鱼族人的想象之中。
“噗~~。”
膝盖叩地的声音。
跪。
可跪的确不是寻返,而是他身侧的寻往。
他跪在血泊当中,满眼恳切哀求的盯着空中的俱天爷爷,口中颤声说道:“爷爷,我们不回去了,爷爷,我们不回去了。”
“噗~~。”
血泥溅四溢,鱼族一个个的跪,仅剩的人全是,孩童也罢,女人也好,他们全都跪在血地力哀求。
鱼族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族人已经破碎至此了,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即以如此,何苦在死死抓住那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呢。
放下吧。
反正以成‘孤。’
反正无可归依。
何苦在求虚假的完整,何苦在满足血液中的执念。
这跪的求,俱天族长在看见,可是看见的他,神色上同那陨日火焰的锋,确是一分的改变都没有,指面,依旧是钉在寻返的面上。
老人。
纵然手中陨日弓在炙热,在神威,俱天族长也已是一个朽木老人,他知道太多事情,知道太多无法改变的事情。
低语道:“返儿,你会怪爷爷吗?”
听声。
是寻返依旧在站着,族人虽跪在求,但唯有他一人在站着。
“呵呵~~。”
起笑声,冰冷中起笑声。
这笑居然是从寻返的面上浮起的,柔和笑意,他一定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从启水出来那一刻起,更有可能是从染足启地那一刻起,寻返就已经在幻想着这一天了,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现在终于来了。
错了,就是错了。
求饶恕。
那也还是错了。
自己的血液中同样流淌着‘鱼族’的执念,他们可求,但自己知道,什么是该死。
“呵呵。”
寻返面上笑意不减反增,目光微转落在了身侧跪地的寻往面上,低语道:“弟,谢谢你了。”
惊动。
闻声已是身颤。
“哥~~。”
寻往目泪纵横,但寻返确宛如处在另一分世界,不理会,柔声在道:“对了,还忘了恭喜你了,你已经成家了,以后可不能随便哭泣咯。”
“哥~~。”
寻往历吼。
人以侧,泪以落。
寻返面抬起,目遥见陨日火矢,面上笑见,细声道:“忘了我吧,族人,求你们忘掉我这个罪人吧。”
“呵呵~~。”
笑声,一个人的笑声。
听见也在看见。
看见的韩先是手足无措,但心中太清楚了,这一定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而自己只能看着而已。
寻返抬起的面,目光已经落在俱天族长的面上,口中细语道:“爷爷,我想自己来。”
自己?
他自己想干什么?
族人懂。
俱天族长轻轻的点了点头,错是他自己犯下的,理当由他自己亲手掩埋。
“呵~~。”
这一切早就在幻想之中,这一切不知道在脑海之中演练了多少遍了,腿骨膝盖,如早已安排好的那般缓缓的跪了下去。
“呼~~。”
血。
跪着的是族人的血,面仰天,见俱天族长爷爷,更是见那陨日大弓,面满崇敬,面满尊崇,面满忏悔。
“嘶~~。”
挑眼的光泽。
撞目的冷锋。
是寻返手中刀在抬起,抬起以至胸口,抬起以至心口,锋刃下是跳动的心脏,是热烈欢腾求解脱的心脏。
看着。
递进一分。
笑浓一分。
看着。
在递进一分。
血欢颜一分。
笑在浓一分。
看着。
看着是刀一寸寸的进,血一分分的欢,笑在一丝丝的浓,到极处,黑色短刀的极处,笑的热烈深处,但血的释放才刚刚开始。
热浪涌明。
曾经血液在这个疯狂的地方已经不明亮了,可是现在在寻返的刀下,他心头的血确是那样的鲜明。
滚烫的颜色。
滚烫的鲜红。
“呼~~。”
就在这滚烫里,确是原本跪在地上的寻返豁然站起身来,满面皆是凝重神色,口中低吼:“赢主,鱼族乞归家。”
赢主?
谁?
现在很少有人会在意寻返在说些什么,所有人眼睛都盯在他的胸口,所有人的神色都汇聚在那血涌的刀锋下。
“噗~~。”
声脆。
声碎。
苍白无血色,热烈红色。
苍白是面上,热烈是寻返手中抓着还在跳动的颜色。
那是什么?
那是他的心脏。
“哈哈~~~。”
笑欢歌。
突兀的寻返的苍白面上瞬起狂傲的笑容,癫吼道:“哈哈,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不后悔?
从头再来,你敢染足吗?
“呼~~。”
风动,天空划血色,寻返在声吼之中,手臂挣扎起最后一丝力气,将那还在跳动的心脏抛向了空中。
“怦~~。”
“怦~~。”
“怦~~。”
听心跳,是看见跳动的心脏落在陨日大弓火热的箭矢上,族中圣物,染族人心头热血,以所感以所动。
“呼~~。”
就在寻返心脏落进陨日弓那一刻,立时就被火焰融化的无影无踪,融化里是陨日弓身上火焰顿止,一切的颜色瞬间都没入陨日弓身,只留古朴一张弓,可在弦上确以有一根血色锋矢衍化而出。
这是心。
这是寻返的心。
“哈哈~~。”
手中弓,引儿孙心为箭,俱天族长面上笑衍起,眼底灰败浮起,可是他面上的笑容确是在一分分的热烈。
“嗡。”
老人手中弦颤。
“呼~~。”
弦上心箭成飞,耀一分,明一分,花乱所有鱼族人的面色,模糊所有鱼族人的眼眶,掠过冰冷血泊,穿过冰凉躯体。
这掠动是寻返说无悔的身在忏悔。
“呼~~。”
箭携族人的血,族人的凉,跳空中,点空中。
“怦~~。”
心鸣。
“呼~~。”
异响中光芒四起,那藏头藏尾的太阳在血洗的青白想下终于在次显行了,天边火起的妖容,被风一分分的推演。
青白下洁净梦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