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红袖门‘绕指柔’,三针五线穿插出一十八招,招招夺命,一手红丝纵横武林百年,屹立不倒。但门派武功残忍恶毒,为各门派所不齿,传闻二十年前,一神秘人只身闯入红袖门,诛杀红袖门一百六十二人,除却外出游历的弟子,门派内无人幸免,不知传闻是否属实?”杜亦风甩手将红线弹回,半作认真地问道。
段三娘脸色骤变,心中更是隐隐刺痛,正要反驳却被杜亦风抢先一步说道:“不过我看段娘的功架,有招而无形,气虚而力不继,只有八层楼的修为,恐怕当年的你也只是外围弟子,这作恶之事也轮不到你头上,只是今后别随便使出你那手红线梅针了,容易招来横祸。”
陆世欢、陆世平兄弟俩早就知晓自己娘亲的来历,在家中段娘也常常教导在外不得提起她的来历,虽则陆家不怕惹上麻烦,但总有些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找麻烦,那时候就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得了的。
宿醉中的陆世平也醒了过来,看见段三娘和陆世欢,开心得一时忘形,披头乱发地抱住了他们喊道:”娘,哥,我都快想死你们了,爹呢?我让他带的红薯带来了没有?还有师傅老说银子不够用,这次来就多留点,你看这些酒都是在山下赊回来的。“
“。咳。平儿,修行如爬楼,三层之上有三层,三层之上又三层,九层之上玄关笑,玄关痴笑天人藐,天仙抚平众生恼。这段话可是出自何人之口?”杜亦风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道。
“天下初乱之始,晋天仙而不入天门,独留人间两甲子的钟伯夫将武道以九层境界划分,恰似爬楼而上,每上一层风景视野更为开阔,修为越发精进。九层楼上入玄关,进入了玄关境才算是登堂入室,玄关再上有天人,渺渺众生,还有天仙。出自钟伯夫留世孤本《百家集》。”陆世平答道。
“后世人又将玄关镜的武者称为小宗师,天人境的武者称为大宗师,而天仙境的高手则称为泰斗或是至尊。再说后世风云榜首陈自如又将天仙分为天下仙和天上仙,更说天仙已不为人,脱离生老病死,天道循环。臭屁,这天仙不过一种境界,哪怕蹦哒到天上去,还不是人修炼上去的,顶多就是一鸟人。“陆世平激动地补充道。
“骂得好,徒儿,这陈自如真的是狗屁不通。天上天下仙有差距这无可置疑,但这陈自大未及天仙镜,何配谈天仙事?若是当年的蒋兴华说这段话,还不至于沦为放屁。”杜亦风不在乎地说道,似乎想到什么杜亦风话锋一转,便对段三娘说道:“段娘,你看平儿博览群书,小至家务煮食务农行商,大至天时地利国政行军,无一不通,我这百年来所藏珍本都让他一一参透,这其中我功不可没啊!“
“臭不要脸,读书固然重要,但手无缚鸡之力,在这乱世怎么保护自己?”段三娘心底也是不明白,平儿上山也有三年之久了,但杜亦风未曾传授过陆世平一招一式,反而是让陆世平熟读天下道藏,莫非杜亦风要培养一个文臣,而不是一个武将?
杜亦风也是段三娘的一句话顶了回来,不知如何应答,心中有苦自己知,不是不想让陆世平练武,而是时机不到,练了也是白练。陆世平也是习惯了两人的针锋相对,道:“师傅,你说那池俞行说与你三千招外才分胜负,那究竟是谁胜谁负?”
“哈哈,徒儿,问得好。三千招外分胜负,自然是我胜,只是那老匹夫不要脸,特意撇开胜负不说而已。想起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也十年未曾出手了。”杜亦风一脸得意。
“那如今呢?池先生占风云榜首已经十年之久了,恐怕修为也是大进。”陆世欢也是好奇,这等境界的江湖事可谓是少有听闻,如今说起自然是刨根问底。
“什么狗屁风云榜,神机阁两百年前见闻还算独到,如今依附在宋家天子脚下,坐井观天,凭什么笑说天下?再说如今对上池俞行,也就这个数内必取其人头。”杜亦风嘴脸微杨,说时还特意转过身去,一副得道高人的架势,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百?三十?杜先生开玩笑了吧?”陆世欢质疑道。
“三招。”
段三娘一听,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嘲讽道:“你说人池先生不要脸,我看你才不要脸,吹牛皮也不用打草稿。”
可要知道,高人对招分胜负易,决生死难,生死关头不说谁都有那么一两种保命的底蕴,就说打不过总能跑吧?三招之内取池俞行的人头,说出去要不就是骇人听闻,更多的恐怕是贻笑大方了。
杜亦风正想怒骂一句妇人之见,陆自贵已经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两百有余的体重踩得木屋咧咧作响,身后的施管事始终站在陆自贵身边,搀扶着他。
杜亦风见陆自贵到来也不与段三娘一般见识,微躬着身子对着陆自贵作了个揖,道:“陆兄,施先生,别来无恙。”
出身大户的陆自贵自然知晓礼数,何况这是自己儿子的老师,逍遥在风云榜在的世外高人,便不敢怠慢地还了一礼,道:“叨扰杜先生了,外面带了几箱年货,还望笑纳。素知杜先生偏爱那杯中物,特从新凉群购来三十年的旧凉酿,今夜你我不醉无归,不知先生如何?”
“哈哈,那自然是极好的。陆掌柜海量,去年你我酣醉一宿,今夜你我再决胜负。”
“过奖过奖,无论书画棋乐武谋,放眼天下杜先生都可位前十之列,但说到这酒量,恐怕陆某还是稍胜一筹。”陆自贵沾沾自喜,心里暗想自己从十五岁当家起,三十年来酒场未逢敌手,与号称“诗酒双绝“的西蜀酒圣李当白对饮也不过在伯仲之间,这杜亦风就算是天下第一,也要被自己比下去。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书画乐谋杜某恐怕是浪得虚名,比起大河书圣张大纛,大河画圣金抖眉,大秦乐圣杨京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若说这天下第一名士,‘谋三世’司马韡更是自惭形秽。但棋武则另说,我杜亦风一生逍遥世间六十载有余,棋三甲,武冠绝,相信被我欺负过的人都不会否认的。”杜亦风一如既往的自负。
在场的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相信这不修边幅的道人武道冠绝江湖,毕竟他们结识杜亦风少说也有十年,却从未见过他真正出过手,与风云榜上那些叱咤风云的高人轻则怒目金刚,重则翻云覆雨比起来,自然相差甚远。
包括陆世平在内,也不相信自己的师傅是那顶天高的武学宗师,上山三年有余,杜亦风只让陆世平读书评事,陆世平天生记忆力超群,说之过目不忘也不为过,山上少说万余藏书,如今几乎尽数读完,但杜亦风仍是一个马步都没让陆世平练过,陆世平也询问了几次,杜亦风似答非答,一笑而过,陆世平也不寻根问底了,最后不了了之。
在场的人除了施管事不敢有不敬外,其余人都有点鄙视的神情,杜亦风也见怪不怪了,豪情万丈地道:“此山名泰斗,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