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女还在台上，舞姿优雅，歌声撩人。老司令倒在地上，啤酒肚高高隆起，衬衫在肚脐处勒得最紧，司令的脸还泛着红、带着笑，嘴被酒烈得微张不合。
“这个人醉死了，来个壮一点的跟我一起把他抬到乱葬岗。”海军吼了一声，音乐停了，所有的灯都亮了。
“我来。”歌女站在台上，深棕色的皮革在灯光下发红发亮，华丽的一身首饰也是更加晃眼，只是这一切勾勒出的女性妖娆的身材突然曝露在光亮下就显得单薄，昏暗中的野性也全然消失。
海军没说什么，扭过头拎起老司令的两只胳膊，斜眼示意歌女过来帮忙。歌女别扭地迈了几步，又蹲下身脱了高跟鞋，小跑过来，抱起老司令粗壮的腿。
周围的人咕咕嚷嚷，壮汉不少但没一个吱声的。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拖带抬走出了酒吧。有人趴在窗上看，更多的人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酒保则是一直在吧台后擦着杯子，就这样酒吧又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认识他？”歌女小心翼翼地问。
海军没有回答。
二人走在清冷的街巷里，近处有狗吠，远处有吵骂声和哭声，路边有躺着的乞丐蜷缩在睡袋里发抖，有一个手电筒掉在路边，光打到墙角处铺开，一圈一圈一圈。
两人到了乱葬场。
“你回去。”海军将老司令抬在肩上独自走进墓地深处。
歌女呆站了一会儿，不见海军身影，就独自往回走。
“坐三轮么？”一个年轻小伙蹬着小车过来，“最近城里闹杀人狂，你也敢一个人在这附近走啊？”
歌女转头打量着小伙子。
“上来吧！美女免费我也载。嘿嘿。”
“谢谢。”歌女上了三轮，“到东城。”
“好！”小伙可使劲地蹬着三轮蹿进了旧城的破住宅区。
“你刚刚说有杀人狂？”
“是啊，变态杀人狂！听说是个老头，也有人说是个中年绅士。专勾搭你这种年轻女孩，先奸后杀！你说可怕不可怕！”
“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啊。已经3起命案了，不图钱，光图色。无法理解~”
“是么.”
“不过你放心，我载你回家，绝对没事。”年轻人傻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酒瓶，“把这瓶酒喝了吧，喝了壮胆，就不怕杀人狂了。”
歌女吃吃地笑，接过酒瓶。酒瓶满是油污，软木塞套了一层淡蓝色薄塑料。歌女也没多顾忌，咬下瓶盖，喝了起来。
“怎么样，自己酿的！前面就到了，酒瓶送给你了。”
“我没钱，这个耳坠就给你了，不过只有一只，拿去典当，应该值不少钱。”
小伙傻兮兮地接过耳坠，又傻笑了半天，脚一蹬走了。
过了几天，歌女又去了红火车头酒吧。
“今天也是来唱歌的？”老酒保用调侃的语气说。
“见到那天那个海军了么？”
老酒保递了一杯酒给歌女，又指了指右边的台球桌。
海军闭着眼仰躺在台球桌后面的哥特式沙发上，两臂伸开搁在椅背上，左手拿着一瓶黑啤，两腿张开，裤子很紧。
歌女走近过去，站在一旁看着他。
“坐吧，坐到我腿上。”海军拍了拍大腿。
歌女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缓步走过去。
“我不喜欢烟味儿。”海军躺在那里微张着嘴说。
歌女凑过身来，往海军脸上吐了口烟，然后掐灭烟头，坐在海军腿上，把左腿搁在右腿上，掏出镜子和口红开始涂。
“这里太闷，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去么？”海军一动没动，低沉着嗓子说。
“好啊。”歌女盖上镜子，把空红塞进小包，腾出手扶起海军的脸深深亲吻了一下他粗糙的脸颊，起身。
深红的红唇像是纹在脸上的纹身。
海军终于睁开眼睛，眼神停留在歌女的红唇上，然后又缓缓合眼，头又倒在了椅背上。
“走吧。”海军睁开眼，起身扣上帽子，点了一根烟。
“我以为你不喜欢烟味儿。”
“是啊，有的时候。”
二人来到海军家。
一栋维多利亚式小房，院子里满是杂草还有一股垃圾腐烂的味儿。屋里的灯是亮着的。
海军开开门示意歌女进来。
歌女伸头打量了一番，顿几秒后走进房间。
“厨房里有剩汤和面包，没吃的话吃点。”一个年轻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刚洗完澡，头上搭着条白毛巾，懒懒散散地说着，走进了右边的房间，“哟，有客人啊？动静小点。”男人关上门，随后就熄了灯。
海军牵起歌女的手，引她到浴室。
海军缓缓脱下上衣，抱住歌女，鼻子深吸一口气，又深叹一口气，越抱越紧，越抱越紧，像是一条绑紧猎物的蟒蛇，粗壮的手指慢慢往上，摸到了歌女皮裙的小拉链，一点一点往下拉。
“你想杀了我。”歌女的声音低沉，对着海军的耳朵，每一个音都吐得很清楚。
海军因使劲而发红的肌肉突然松弛下来，松开手，坐在浴缸上，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烟盒，拿在手里摆玩。
“抽烟么？”海军挤了挤发红的眼睛，点了一根烟，伸到歌女面前。
歌女接过烟，抽了一口，弯腰把脸凑到海军面前，鼻子抵住海军的鼻子，左右摩擦了两下，吐出一口白烟。
“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想杀我。”
“哦？”
“你就是那个奸杀了三个女人的老司令，也是那个打电话威胁我父亲的生意人。我知道你们现在被系在一个身体里，恶臭味也是不减反增。”歌女拿着烟的手抚了抚海军金黄的头发，然后将烟头抵住海军的胸口掐灭了之后丢到了浴缸中。海军盯着她，一动没动，烟头把海军的胸口烫出一个红点。
“我知道这些，因为是我给你们喝的酒。那个酒保自愿把身体借给我用了一晚上。说起来还是这个女人的身体更年轻，费了点小心思拿来用，真舍不得还给她。”
“哦？那我得谢谢你。”
“那瓶酒是用鬼眼狐狸的眼泪代水酿制的，能粘住两个人的灵魂，让肉体不老。对于你这个老司令来说，摆脱那一身老骨头换得一个年轻不老的躯体，继续你病态的色情勾当，当然要谢我。而你呢，这老头子有的是钱，你也不用去诱骗富豪家的女孩了。可不能忘恩负义。”歌女扭过屁股坐在海军腿上，搀着海军的手接着说，“我倒是有个小忙，需要你的协助。”
海军咧开嘴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阴邪。
“什么忙？非得把我们俩恶棍拧巴在一起才能办？”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你去东城唐人街，替我应酬个饭局。”歌女亲了两下海军的鼻子，“下个月的今天，你可别忘了。灵魂可以像纸一样被粘起来，也可以像纸一样被撕烂。”说罢起身，皮裙裹着歌女的臀部，一晃一晃走到门前，回眸看了海军一眼，抿了抿红唇转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