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的冬儿,迷迷糊糊的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走到了这里,打量四周,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扶着墙走,“咚,啊!”冬儿捂着额头,抬头看是什么东西撞了她,一看,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原来面前是一扇半启的朱红大门,大门之上,挂着一个牌子,好像写着字,后来她忘记了那些字,只记得像是叫“钱”什么殿。
伸手连拍大门几下,算是报了撞到她的仇。消了气的冬儿,推开大门,抬起脚,走了进去。
却不知大门外立一块木板,木板上还有几个字:『慎入!』看着十分瘆人。
今夜的风,很大。
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明黄的月亮,圆形的长廊间寂静无人。长廊虽是圆形,可进入口只有一处,可行的路也只有两侧可走,两侧各有尽头,实为死路,两侧不相连接。圆廊正中央,为一面白墙,无路,不可通,必须原路返回才能去另一边或出。
迷迷糊糊的冬儿看也不看,便向左边走廊而去,踉踉跄跄的走着,还不到长廊一半,便停了下来。
好热,冬儿取下斗笠,解开衣裳,衣裳半裸散开。晚风轻揉揉的吹抚在脸上,身上的热气,吹散了不少,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好舒服。”背倚在绿色漆柱上,望着水中月。
正吐着酒气的冬儿,浑然不知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影似乎并未注意到她,闭着双眼,依在柱子上,休息。
如天上明月一般圆的水池,一簇一簇的莲叶紧挨在一起,静静地立在水池周围,有少许莲叶依附在长廊桥下。晶莹剔透的水珠子躺在莲叶上,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闪着光辉。
冬儿俯身而去,伸出手去触碰那纯白的水珠。轻轻拨弄着,弄散一颗完整的水珠,一收手,四分五裂的它们似乎心有灵犀一点通,自动从荷叶的四处滚动滑溜到一起,又融为了一体。冬儿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真好玩。
玩的尽兴的她,收回手时,一不小心,手腕刮擦到栏杆。“啊,好痛!”手腕吃痛,皱巴着脸,捂着手腕。“咚!”的一声,手中的斗笠一不小心,掉落在水池里,水面泛起清波浪影。
隐匿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黑暗里的人,被她的叫声给吵醒,睁开与夜色混为一体的黑眸。望着伏在栏杆上人,披发在肩,以绳束之,只见其身不见其貌。
心中生疑,此人他并不认识,为何在这里,这里除他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看他双手在水里捣腾着,也无任何怪异的举动,想必是走错了地方,迷了路。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整治派内一番,如此松懈,怎生得了。
不过这人双手为何一直捣腾,黑暗中的人突然想起,前几日,到是放进去几条金百色相间的鲤鱼,这人不会是在抓鱼吧?
她这哪是在捞斗笠,明明是在抓空气,手连水都没碰到,她继续这样捞下去,怕是一辈子都捡不起来,这样捞的起斗笠,才有鬼。
本来醉着酒,看什么都是重影,在她眼中,斗笠仿佛被施了妖法,变出了好几个斗笠,浮在水面上。冬儿紧盯幻觉中其中一个,每每去捞都扑了个空,捞的满手是水,急的她都快哭了,明明就在眼前,可偏偏怎么抓都抓不住它。集中注意力,摇摇脑袋,揉揉眼睛,一睁开,斗笠的数量还是没变。
她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趴在栏杆上,眼睁睁的看着斗笠被水淹没,沉入水底。
冬儿懊恼不已,直捶栏杆,呜呜~~真倒霉!这酒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你不去?”半圆形的拱门处响起女子声音。
听到入口拱门处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冬儿赶紧蹲下身,躲在柱子身后,就连她身后不远处的人也隐在柱子后,躲了起来。等等,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自己又没有干坏事!准备起身,理直气壮的吼他们,注意还有人在,又想到这里万一是别人的地盘,就不由歇了菜,乖乖的缩在柱子下,躲着。
幸好这廊是圆形,绝佳隐秘的地方,冬儿能清楚的望着拱门处的情景,又能不被发现。
隐在黑暗中的男子,嘴角泛滥着邪气的笑。轻声自语“好你个小昭,敢把人带到这里来。”
“有你哥一个人坐镇就够吓人了,我再去,不是吓死人吗。怎么,之前是谁死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去的?现在反悔了?想赶我走?”温柔的语气带着无奈。
“哎呀,讨厌,不让你去是我总行了吧,还不是人家好久不见你了嘛,想多和你呆一会。再说了,我哥怎么吓人了?我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不许你这样说他。”女子停下来,扯着男子的衣袖,不依不饶的摇晃着,似是撒娇似是不服气。
可是,说你哥哥的人不止他一个啊,男子见她恼了,牵起她的手,宠溺的说:“是是是,你哥是天底下最伟大、最善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好哥哥,这下满意了吧?”
原来是一对小情人在打情骂俏。
冬儿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向拱门处望去,只见黄衣女子扑闪闪的背影,男子则拱门里面,只听其声不见其人。不过声这男的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想不起来是谁的。
“甚是满意,本小姐有赏!”话一落,踮起脚尖,嘴往他脸上一凑,“啵!”的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声音响彻整个长廊,本来因酒而脸红的冬儿,听到这声音,又亲眼所见。活了十几年,第一次遇到这羞涩之事,脸不由的更红起来,如滚烫的红日。
隐在夜色的男子,看到这一幕,脸上竟也浮现出微红的云团。不过随后便一消而散,无影无踪,好似脸上从未有过那一抹红云。
被她突如其来的偷亲,男子不由羞涩,对她的行径是又无奈又喜爱。揉捏着她的手,问道:“那你还要不要我去?”
好不容易有几天的时间可以和他在一起,她怎么会白白的浪费,她刚才是在开玩笑,他可千万当真不得。一把抱住他,开始耍无赖,霸道的说“不去,当然不去。这几天你都是我的,你那都不能去,只能待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能离开。”
冬儿着实被这女子的行径给吓了一跳,不仅行为大胆,比男子还能说花言蜜语,听的冬儿手臂上起鸡皮疙瘩,都快把她给酸死了。
正搓着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的冬儿,全然不知,隐藏在她身后的人,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男子轻揉她的头,深情的望着她,温柔的说:“好,这几天,我只是小昭一个人的。小昭,我们离开这里吧,等下你哥回来了,又要说我诱拐你。”
“不要,我就要在这里,哥哥在大殿忙着应付,不可能这么快回来,还有一点要说清楚,是我—诱—拐—的—你。”
男子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依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只需要点头就行。
不知过了多久,躲在柱子后面的冬儿,听着听着,坐在地上,抱着柱子打起瞌睡来。头一晃,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之中还听到那对小情人的声音,还在那里说着情话。
冬儿探出头去,哀怨的望着抱成一团的两个人,两位大爷,你们到底还有多少情话没说完,能不能快点走,她屁股坐疼了!
叫小昭的女子抱着男子的腰,头枕着他宽而安全的肩膀,喃喃地说着:“北堂,我好困想睡觉。”
冬儿盼的就是这个,等一下!她刚刚说什么?喊那个男的叫什么?北堂?会不会是自己喝多久,产生后遗症,出现了幻听。
“放心的睡吧,我会稳稳的抱着你,不让你从我怀里溜走。”男子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北堂你真好,我贺兰昭能与顾北堂相知相惜,实乃一世之幸也。”女子搂着他的腰更紧三分,满是璀璨繁星的双目,崇拜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呵呵,没想到这男子也叫顾北堂,此北堂非彼北堂,他们只是名字相像而已,天底下名字取一样的人多了去,一定是。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事实就是事实,她再怎么不相信,怎么抵赖,也改变不了,此北堂为真北堂。
“此时此景,又何尝不是北堂所愿。小昭,睡吧,到了我叫你。”她之所幸亦是他之所幸也,顾北堂拦腰抱起,女子在他手中如鸿毛一般轻。
女子听到他的话,喜上眉梢,双手环扣他的脖子,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闭上眼睛睡了去,嘴角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
在月光下,冬儿看见了他的脸,那张温暖如玉的脸,满带宠溺的双眼,只属于他怀中睡着的人儿。
这不是真的!她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女子的情人是顾北堂,可是他的脸又那么的清晰,就连酒醉迷离也抵不了眼睛里那该死的清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四周又变的模糊起来。此时她恨透了刚才,连月光都与她作对,让她看清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