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见韩夏行来,再次打量一番,暗忖:“看黑小子的样子,不像是习武之人,倒像是一介书生。我明白了,一定是丑鬼请不着人,不知道从哪儿找来这么个黑小子垫背。棍子倒是挺粗,想必是假的!木头刷上颜色,拿来骗人的!”
卢方嘴一撇,哈哈大笑,不屑一顾地说道:“小辈!你和丑鬼是什么关系?敢不敢报上姓名?”
韩夏微微冷笑,说道:“报名怎样?不报名又怎样?”
卢方说道:“老子棍下不死无名之鬼。依我看,你倒像是一介文弱书生,不如回家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有几斤几两,自己都不知道?还跑这掺和什么!”
韩夏说道:“既然想知我名,且你等听清楚!少顷,也死个明白。我叫韩夏!”
卢方鼻子一哼,说道:“无名之辈!你有什么本事?会几招三脚猫武功,也敢在这逞能!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老子再奉劝你一次,赶快逃命去吧!”
韩夏双眼微眯,说道:“你怎如乌鸦一般,聒噪不止。如若应了徐浩之言,我等转身便走,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不应,休怪我心狠手毒,定叫你等血溅当场!”
卢方怒道:“好!好!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你真是活腻了!着棍!”
卢方言罢,垫步前冲至韩夏近前,抡圆丧门螺丝棍,自上而下砸向其头顶。
韩夏虽然双眉紧锁,心却平静,一不躲,二不闪,双脚迅速分开,呈半蹲姿态,扎稳马步,且双手横棍向上招架。两棍相碰,嘡啷一声之后,丧门螺丝棍被高高弹起。卢方顿觉两臂酸麻,骨环欲碎,虎口震裂,鲜血直流。再观韩夏,纹丝未动,稳如磐石,仿若此事未曾发生一般。
卢方暗忖:“好大的力气!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从哪冒出来的?”
未等卢方有任何动作,韩夏同样抡棍自上而下砸向其头。卢方见来势迅猛,欲躲已然不及,只得忍痛横棍向上招架。但见韩夏待熟铜棍尚未砸在丧门螺丝棍之上时,手腕蓦然一翻。棍势立即随之改变,施展圆月棒法中的“婵娟中升”一式,自下而上撩向卢方。卢方未料到韩夏变招如此迅速,下意识欲向后跃,但为时已晚,身体只得后倾,虽堪堪躲过,但双手横棍,依然呈招架之势。一声清响,熟铜棍正撩在丧门螺丝棍之上。卢方欲握不能,致使丧门螺丝棍脱手而飞。
卢方暗叫:“不好!我命休矣!”
卢方虽如此想,身体却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只因韩夏已然滑至其左前侧,身右转半周,棍随身转,横扫在他的臀部之上,将他兜离地面。
韩夏暗忖:“不必伤他性命!让他吃些苦头便可!若将四人逼急,恐他们下令谋害大哥!如果真那样,救大哥必然来不及。莫不如令他们知难而退,乖乖释放大哥,送还所劫之镖。这是上策!”
韩夏既如此想,出手力道自然便小,仅十之一二而已,但绝不影响速度,且待熟铜棍至卢方臀部时,非用扫式,而改用兜式,故此卢方虽被兜飞,却未有性命之忧。卢方飞腾在空且快落地之时,丧门螺丝棍已在十五丈处落地,又颠滚几次方停止,而卢方则在落地之后,翻滚二十几圈,仰面停止在距徐浩两丈之处,被摔得眼冒金星,浑身酸痛,仿佛骨架被拆。
卢方忖道:“我竟然没死!怪哉!怪哉!难道我挨揍的本事长了?不对!肯定是那黑小子学艺不精,一时失手,才留得我性命。黑小子!不管你是一时失手,还是其他原因,既然老子没死,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卢方边想,边挣扎尝试爬起,但均未如愿,只因摔得太过严重,身体已然不受控制。几番尝试,他终于勉强以双臂支撑,半坐而起。便在此时,他突觉黑影一晃,便至眼前,定睛观看,方看清来人。一颗大肉脑袋,甚为显眼。不是徐浩,又是何人?只闻徐浩,说道:“来了!兔崽子!看你往哪跑?”
徐浩言罢,举叉对准卢方胸口便刺。卢方哪里还有气力躲闪?惨叫一声,低头便见胸前钉有一叉,而叉尖已然全部没入其中。鲜血正慢慢溢出,渐渐染红青袍。卢方眼前发黑,身体不停抽搐,口鼻之中也有鲜血涌出,随后便一动不动。
徐浩将三股叉拔出,并在卢方衣服之上擦净鲜血,又踢踢卢方,见其确实已死,说道:“徐大爷说话向来算数,说扎你个透心凉,就扎你个透心凉!不信,你起来,再跟徐大爷大战三百合!”
韩夏见状,欲阻拦徐浩,但已来不及,忖道:“不好!黑胖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如此一来,只得速战速决!”
余下卢氏三虎见卢方身死,哭喊一声:“大哥!”
卢正擦擦眼泪,吼道:“别哭了!大哥死得太惨了!这个黑小子真够厉害的,非是一人能敌。咱哥仨儿一起上,给大哥报仇雪恨!”
卢贤与卢良闻言,亦擦干眼泪,怒目圆睁瞪着韩夏。
卢贤说道:“二哥说的对!”
三人对视一眼,提棍迅速将韩夏围于当中。
卢正大怒道:“小辈!你可够狠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纳命来吧!”
三人言罢,抡棍便砸。
韩夏原本便欲攻向三人,一见三人将其围住,且抡棍砸来,暗忖:“虽然师父曾与我讲解过,如何应对以一敌多,但这是首次真正以一敌三,一切小心谨慎为妙!胜,固然好!若败,逃命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这倒是省去麻烦!如此,便不怕三人下令谋害大哥!”
韩夏虽如此想,但首次独自面对三个人,心中不免有一丝紧张,唯恐出现破绽。两回合过后,韩夏已心中有数。他发现三人虽然来势汹汹,但没有真本事。若论单人武功,皆比卢方差上甚多。此刻仅是依仗人多,方与其略作周旋。韩夏游走三人之间,轻松与之招架相还。又两回合,韩夏将卢方横扫而来的鎏金八棱棍格挡开,方欲将其打翻在地,而此刻,卢贤与卢良之棍已同时在韩夏身后砸向其头。韩夏只得放弃攻击卢正,手腕一翻,同时半转身,从下而上撩向双棍。三棍相碰后,熟铜棍直接将双棍崩飞。便在此时,卢正抡棍横扫韩夏腰间,欲替卢贤与卢良解围。韩夏如脑后长眼般,迅速转身,棍随身动,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且使棍前端朝下,用力向外一撩,将鎏金八棱棍同样崩飞。韩夏毫无停势,跟步上前,贴近卢正身侧,抬右脚对着其髋骨便踹。他本应以棍击之,但又恐仇恨加深,故方未下杀手。卢正惨叫一声,跌倒于地,翻滚十余圈,恰好停在徐浩脚下。
徐浩方才一见卢氏三虎围攻韩夏,暗道:“想以多为胜!绝不能让小兄弟吃亏。还是让我这个绝顶高手帮他一帮吧!”
徐浩怒吼一声,冲向战团,未料想方跑几步,便见卢正滚至脚下,遂哈哈大笑,说道:“好兔崽子!又来了!大爷是来一个,宰一个!绝不留情!”
徐浩言罢,顺叉对准卢正便刺。卢正被摔得头昏脑胀,东西不分,哪里还来得及躲闪,正被三股叉刺中后心,一声惨叫,双眼一翻,口喷鲜血,抽搐须臾,绝气身亡。
徐浩拔出三股叉,大笑道:“怎么样?可知道徐大爷的厉害?叫你们以多为胜!”
卢正身已死,怎能答话?
徐浩见状,继而说道:“真是不懂礼数的东西!连话都不知道回!”
韩夏深知方才虽未取卢正性命,但踢他那一脚甚重,此时定无反抗之力,便不再顾及,转身便见卢贤与卢良二人正跑向远处,知二人欲捡回棍子。韩夏提棍一道残影,追向二人。
卢贤与卢良皆边跑,均边想:“二哥!你坚持一下,等捡回棍子,再帮你!”
二人方拾起棍子,听闻一声惨叫,便知卢正已遭不测,同时转身,欲观看究竟,却见韩夏提棍追来。再远观,正看到徐浩叉刺卢正,欲救已然来不及,何况尚有韩夏追来,故二人虽心若滴血,却不得不应对韩夏。
卢贤暗忖:“他娘的!你们不是想救人吗?就是老子死,也不让你们如愿!大不了,鱼死网破!”
卢贤想罢,低声与卢良,道:“四弟!咱们尽力拖住黑小子!”
卢良急问道:“为什么?”
卢贤怒道:“照做便是!”
之后,卢贤大喊道:“二豹子!快去命令寨中兄弟,将所擒镖局的人全部杀掉。其余兄弟一起围攻黑小子,为大寨主和二寨主报仇!”
卢氏四虎所带领五十余喽啰兵之中的一喽啰兵高声答道:“遵命!”
此人喊罢,便向寨中跑去。
韩夏听闻,心中暗急,忖道:“不好!越怕何事,越发生!这个黑胖子真是个蠢货!”
其余喽啰兵尚未有所行动,韩夏已至卢贤与卢良近前,二话不说,抡棍横扫卢良腰部。卢良欲躲不能,只得向上蹿跳,但熟铜棍来势迅猛,在卢良方跳起一尺有余之时,已扫至其身。卢良被扫飞十余丈方落地,虽未立刻断气,但已然无法活命。卢贤见状,心中大惊,顾不得其他,转身便逃,仅逃出四五步,便被熟铜棍砸在后背之上,立时骨断筋折,死于非命。
本欲围攻韩夏之喽啰兵见此,无不惊骇,愣于原地,未敢再有所动作。
韩夏未敢怠慢,提棍掠至尚愣于原地之喽啰兵近前,施展登云纵,腾身而起,而后脚踩众人头顶,跃过众人,追向二豹子。此刻,二豹子距寨门仅有十五丈有余,回头正瞥见韩夏迫近,急喊道:“快打开寨门,让我进去!塔上的四位兄弟射死黑小子!我奉命三寨主命令,宰……”
二豹子喊至此处,声音戛然而止,但见其颈后寒光一闪,一把飞刀穿颈而入,夺喉而出。二豹子咽喉处血涌不止,气绝倒地。韩夏此时已至二豹子尸体前,迅速捡起飞刀,但瞬间便有四箭急速飞射而来。他腾身而飞,棍交左手,在身前划过半圆,打落四箭。之后,便见塔上四喽啰兵每人的咽喉上同时多出一把飞刀。虽然人人皆见他腰间带有刀囊,但无人知晓四把飞刀如何出现在他的右手之中,也无人看清他是如何发出飞刀,唯一看清的便是四把飞刀分别钉在四喽啰兵咽喉之上,而四喽啰兵仅觉眼前亮光一闪,不知来的是何物,便一命呜呼,皆掉落箭塔之下。
韩夏急忙拾起四把飞刀,飞身跃过寨门,打倒十余名喽啰兵后,挥棍挑飞巨木门闩,欲将徐浩放入寨中。门开瞬间,他看见门外的众喽啰兵皆跪在地上,而徐浩则似乎在大声训斥。
韩夏暗忖:“想必黑胖子已控制外面局势!”
此时,韩夏突见一黑影一闪即逝,似急速奔回寨内。
韩夏暗忖:“不好!若有人去报信,便前功尽弃!”
韩夏不作多想,急追黑影而去。韩夏边追边观看寨内情况。
此寨与其称之为山寨,莫不如称其为破落院。占地很广阔,建筑也不在少数,但放眼观望,建筑多数已残破不堪,根本无法居住及使用。韩夏极力追寻,但因道路不熟,最终未能如愿追上黑影,暗忖:“既追不上,莫不如先寻找大哥!”
韩夏四下观看,发现竟已迷失方向,欲回寨门,已然不能,只得迅速爬上一树,方看见远处有一小院,其中有三所修葺过的房屋,便跃下树木,直向小院奔去。
几经辗转,韩夏终于行至小院门口。此刻,院中之人正争相忙碌不止。一部分趟子手打扮之人正将一口口大木箱打开,翻找东西,而后又钉好,装至已套好马匹之车上,另十几人手持兵刃看守蹲坐之喽啰兵。徐浩正与一大汉低声说话,突而见韩夏走入院中,又与大汉耳语一句,便领大汉走向韩夏。
但见此大汉年约二十七八岁,身长六尺左右,白净长方型脸,浓密漆黑一字平眉,一双大眼显得甚是有神,高鼻梁箭头鼻,唇红齿白,颌下黑色短髯。头戴深蓝色缎面雷帻,身穿深蓝色缎面绣花交领窄袖袍衫,腰系革带,脚蹬黑色缎面长靿靴,外罩深蓝色缎面绣花褙子,后背斜插一把三尺有余的单刀。虽然衣衫有些许脏乱,但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韩夏略整理一下袍衫,便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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