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韩夏顺利到达谷底之河,按草图所示,藏剑之处正在对岸。
韩夏眼望河水,暗忖:“如此之宽,没有舟船,欲达对岸,只能游过去。”
韩夏脱掉衣物,用油布包袱皮包好,背于身后,又背好剑棍,慢慢趟入河水中。但当行至及腰处时,韩夏赫然看见水之中有许多鱼,多在水中齐游觅食,也有少数跃出水面,大者二尺有余,小者亦有一尺。背为墨绿,腹为鲜红。满嘴利齿,咯咯作响。韩夏识得此鱼,乃是一种凶猛异常的肉食鱼类,名叫虎鲳鱼。韩夏迅速回身,跑回岸边。他深知,若被虎鲳鱼群起攻之,顷刻间便化为一堆白骨,甚至尸骨无存。
韩夏心有余悸,穿好衣物,忖道:“这如何是好?看来只能做一简易木筏,划至对岸,幸好此地树木甚多。”
韩夏砍回一些粗壮树枝与藤条,将树枝的多余枝叶清理干净且一端削成尖形,又用藤条并排捆绑结实。一个半时辰后,筏成。他又做了两柄船浆,便算大功告成。韩夏提筏入水,立于其上,靴底刚刚有稍许浸湿。他甚是满意,摇浆而行。至水深处,但见大群虎鲳鱼跟随木筏之后,目露凶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
韩夏忖道:“若非有此筏,后果不堪设想!”
韩夏想罢,不禁看一眼木筏,只见筏前端不知何时挂了许多状似水藻之物,其上密布大小不一的黑色斑点。虎鲳鱼眼见猎物,却无法捕食,凶性大发,渐有不顾危险者跃出水面攻击韩夏。韩夏来不及看清黑色斑点到底是何物,只得一边摇浆,一边用浆拨打跃出水面的虎鲳鱼,却并未见其减少,反有增加之势,以致韩夏手脚忙乱。
韩夏暗忖:“快点到达对岸!此忧便解!”
方过河中央,韩夏见尾随筏后的虎鲳鱼忽作鸟兽散,甚至有许多不明不白地死去,漂浮于水面。未容韩夏细想缘由,水中冒出一股白色水花,继而浮游出一只巨型花背毒蟾蜍。但见此蟾体长半尺有余,头宽大,鼓膜显著,耳后毒腺大而扁。背为亮黄色,生有淡绿色脊线与不规则花斑,且密布大小不等的疣粒,而疣粒之上多有红点。腹为乳白色,且有少许黑色分散小斑点。四肢粗壮,显得异常有力。
毒蟾方露出水面,瞬膜褪去,定睛盯住韩夏。只见它腹部骤然膨大,同时大嘴张开,吸水入肚。对于蟾蜍,韩夏倒是常见,只因此物遍野皆是。孩提之时,在青藤峰上,时常捕捉,用以玩乐,但至今从未见过蟾蜍有此种怪异举动,故不明所以,注目观看。毒蟾腹部极速膨至最大,吸水停止,立即闭嘴并对准韩夏,突然张嘴射出一道速度奇快的水箭,直取韩夏面门。韩夏不假思索向后平躺,险险躲过水箭,而后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又见一道水箭直射木筏表面,只得足尖点筏,腾身而起。身在空中,他瞥见第三道水箭再次射来,将腰眼一拧,正乃鹞子翻身之式,从水箭之上翻转而过,且平稳落在木筏之上。道道水箭相继射来,韩夏左躲右闪,总算有惊无险,但眼见毒蟾肚子速鼓速瘪,由嘴中不断射出一道道水箭。
韩夏暗忖:“真是没完没了!一直躲闪也不是办法,不如接它一道试试!”
韩夏想到此处,一不慌,二不忙,待水箭急射而来,横双浆身前,挡住水箭。水箭与双浆相碰,立时迸溅而开,雪洒珠落。
韩夏心喜:“不过如此!似无危险!”
韩夏尚未高兴太久,但见迸溅的水珠落在长袍之上,立刻冒起一缕轻烟,又见双浆抵挡水箭之处,轻烟散去后已然变黑且出现大小不等十余个小坑。他心中大惊,忖道:“不好!水箭有巨毒!万不可沾到身上!如若不然,即使不会顷刻毙命,也难免会身受重伤,变成残废。速速到达对岸,乃为上策!”
毒蟾又喷射出几道水箭后,瞬膜盖眼,迅速沉入水中,不见踪影。韩夏腾身躲过最后一道水箭,见毒蟾沉入水中,立即双浆入水,划筏便行。一物突地蹿出水面,腾空一丈有余,而后急速下降。韩夏听得分明,扭头观看,正是刚刚潜入水中的毒蟾。韩夏不作迟疑,跳转身体,面对毒蟾,双浆交于左手,右手从刀囊之中取出一把三尖两刃飞刀,抬手打向毒蟾咽喉。出其意料,飞刀虽正中目标,却又被弹回,正钉在木筏之上。
韩夏惊忖:“难道连这小小的蟾蜍也是刀剑不入?”
韩夏极速摇浆,欲逃出毒蟾攻击范围。毒蟾此刻头已朝斜下方,腹部瞬间塌瘪,紧闭蟾嘴,头部立即膨大,对准韩夏头顶,刹那间由耳后毒腺之中喷射出两道白色毒液,但由于木筏急速前行,故并未打中韩夏,而是打在藤条之上。藤条立刻发出滋滋响声,几缕轻烟过后,渐渐开始断裂。韩夏见状,双腿向内用力,以防藤条继续断裂,继续奋力急划。
毒蟾急速下降,恰好落在木筏之上,眼盯韩夏,快速爬至韩夏近前,张嘴弹出一条黏糊糊长舌,直取其双腿。韩夏不敢怠慢,足点木筏,但因筏沉卸力,又因怕腾身空中再被毒液攻击,故仅跳起二尺有余,躲过蟾舌。方落在筏上,韩夏便见毒蟾头由左向右摆动,舌随头动,横扫韩夏左小腿。韩夏立即挥左浆击打蟾舌,本想将其拨开,没想到木浆却被粘住,赶忙用力挥右浆再次击打在蟾舌之上。毒蟾负痛,立即舍浆缩舌,弹回嘴中,同时跳向韩夏面前,张嘴吐出一股毒雾,罩向其面门。
韩夏暗叫:“不好!”
不容多想,韩夏立即施展龙眠术,右手用力挥浆,打在毒蟾身上。毒蟾宛如断线风筝一般,掉入水中。韩夏利用此时机,跳转身体,加速摇浆而去。待至距对岸半里时,他方暗暗松一口气。
韩夏回头张望,但见水中有一黑影,箭也似的追来,定睛细观,又是毒蟾,惊忖:“真是冤魂缠腿!与它纠缠毫无意义!若迫不得已与之一战。在水中,我绝非其敌手!在岸上,或许尚有胜算!”
韩夏加紧摇浆,计算距离,离岸边两丈之时,拔筏上飞刀,入刀囊,弃浆且用力蹬踹木筏,腾身而起,在空中行走几步,恰落于岸边。紧接着,韩夏低腰,高抬腿,施展鹤伏鹭行跑功,向左沿岸而去,边跑边回望,蓦然发现毒蟾正跳上木筏,同样蹬筏一跃一丈有余落入水中,而后又从水中跃出亦落至岸边,一跳一丈五尺有余追来,似乎不置他于死地而誓不罢休。韩夏头也不回,奋力狂奔,且将方才情形一一回想,忖道:“此蟾为何紧追不舍?难道方才所见木筏上所挂之物并非水藻,而是此蟾之卵?如若果然如此,那可真是惹了大麻烦!”
韩夏虽然狂奔,但一直留意毒蟾动向,发觉它越追越近,似乎须臾便至。又跑出半里,韩夏突觉身后有变,侧头瞥见毒蟾已至,腾身于空,正扑向头顶。
待至韩夏头顶三尺之时,毒蟾再次弹出长舌,急点他后脑。韩夏双足立即用力猛踩地面,以至于岸边鹅卵石地面被踩出两个深坑,方止住脚步,且向右侧躺倒,继而顺势翻滚,然后一个后滚翻,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后空翻,稳身观看,但见毒蟾已然落地,且再次跳起,至其近前,张嘴又是一股毒雾。韩夏立即施展龙眠术,并向后跃出七尺有余,暗忖:“毒蟾已经黔驴技穷,反反复复仅这几招而已。若不是怕兵器受损,早一棍将它置于死地!”
韩夏迅速打定主意,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握于右手之中,静观其变。果如他之所料,毒蟾再次跳起攻来。韩夏上左足,撤右足,抡开右臂,对准毒蟾将鹅卵石全力打出,正中其腹部,而后迅速跑入山林之中。毒蟾被击中后,腹部膨圆,仰面跌落。一刻钟之后,它方翻转身体,跳向山林,追赶韩夏而去。
韩夏进入山林,因路途崎岖难行,又因他认为方才一石虽不足以击毙毒蟾,但势必使毒蟾无力追赶,故而行路速度并不快。韩夏拔残剑在手,边砍荆棘与长草,边寻路而行。须臾间,韩夏闻听不远处响起嘎啦嘎啦的声音,甚是耳熟,循声观看,距其五尺远的草丛中隐有一条一丈有余的七步响尾蝮,头大且呈三角,黑褐色,对称鳞片,体背黄绿,长有菱形褐斑,尾末端乃是一串尾环,此刻正快速摇动尾巴,频吐信子,嘶嘶有声,意似警告。此种蝮蛇较为常见,却是奇毒无比,故韩夏闻听其摇尾之声,方觉耳熟。
韩夏暗自叫苦:“真是倒霉!今天跟这些毒物纠缠不清!”
韩夏不进不退,无任何举动,静观此蝮,觉得此蝮似乎只有攻击之势,而无攻击之意。相峙片刻,韩夏毫无声息,慢慢后退,意欲择路而行,方退出五尺有余,便见响尾蝮先是缓慢蜿蜒前行,而后极速爬至近前,突然直立而起,飞扑而来。韩夏深知此蝮身无毒,仅两颗毒牙,万碰不得,故闪身躲过,同时探双手,迅速掐住七寸,并顺势跨骑在其身上。响尾蝮力气很大,试图摆脱。
韩夏方欲将此蝮甩出,但未时已晚。此蝮七寸被掐,顿感危险已至,又挣脱不得,奋力将后身弹起,猛击韩夏背部。韩夏躲避不及,被击飞一丈有余,顿觉眼冒金星,头昏脑胀,气血翻涌。虽然如此,双手却未有半点松开之意。幸亏身体强健,韩夏晃晃头脑,便恢复清明,仅背部有些疼痛而已。
韩夏全力死掐响尾蝮七寸,与之在地面翻滚缠斗。片刻之后,他猛地站直身体,将响尾蝮向来路甩出三丈之远。响尾蝮弹落几次,止住身形,似已被激怒,再次快速爬向韩夏,但方爬行大约一丈时,突然停止,频吐信子,转入草丛中,消失不见。韩夏虽不知发生何事,但毕竟暂无危险,略作喘息,准备继续赶路。未待有所行动,他便见远处有一物伴随沉闷落地响声,由远而近跳跃赶来,仔细一看,又是毒蟾,暗忖:“怪哉!方才一击对此蟾竟似未有任何影响!”
韩夏暗做准备,打算再战毒蟾,未想到毒蟾方落到响尾蝮消失之地时,突然被闪电而现,迅雷出击的响尾蝮,一口咬住。毒蟾开始尚猛烈挣扎,后逐渐失去知觉,最后仅由耳后毒腺中淌出两道白色毒液,便被响尾蝮吞入腹中。此蝮似乎意犹未尽,慢慢再次向韩夏爬来。
韩夏见状,苦道:“不妙!此处荆棘成林,长草丛生,逃是逃不掉。难道真要与此蝮生死一战?”
韩夏抽棍在手,做好应战准备,但令他惊愕的一幕出现,响尾蝮爬行丈许,突然就地翻滚,似乎疼痛不已,时而蜷缩成一团,时而笔直似棍,最后抽搐一阵,便再也不动。半刻钟后,韩夏以棍轻碰,发觉它已身死,方明白其中缘由:“此蝮虽吞下毒蟾,却被毒蟾毒死!”
此日之后,韩夏一路坦途,没有太大阻碍。两月之后,韩夏终于顺利到达藏剑的山洞附近。
两月之中,韩夏越向谷内行走,所遇野兽越多。其中食草者众多,食肉者亦不在少数,但令他颇感不解的是,除雉鸡以外,尚未发现任何鸟类存在。韩夏仅猎取食草者,作为吃食,而遇凶猛者则尽量避开,若非与之一战,多以逃脱为主。因有与金钱豹之打斗经验,且速度也得以锻炼,故而他皆是有惊无险,方顺利到达此地,当然死在他手中的猛兽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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