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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篝火夜谈(二)

从葛长风口中得知,他今晚之所以被官兵追杀,是因为白天在香山寺的时候,他趁乱砍了穆建仁一刀。原来今天穆建仁和段若芸在香山寺求签的时候,中途不知为何失去了段若芸的踪迹,穆建仁一急之下便派出高居士带着手下的护卫前去寻找,这样一来穆建仁身边的防卫就变得薄弱了起来。葛长风抓住这个机会,本来想就此了结了穆建仁的性命的,奈何中途那个高居士杀回,这才让穆建仁捡回来一条命。穆建仁遇刺,段若芸又失去了踪影,段太守再也坐不住了,调动城中的士兵到处寻找段若芸,同时追杀刺客,于是才有了今晚这一幕。

段若芸失踪了?听到这个消息,秦道生心下一颤,情绪变得有些烦躁起来。虽然离开南海郡之时,他便决定从此与段若芸恩断义绝了,但此刻听说她出了事,他心中仍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挂怀担忧之情,油然而生。其实这也难怪,两人多年的姐弟之情,对于秦道生而言,早已形成了一种难舍的情感依赖,如何能在旦夕之间消除,何况是他这样一个极度缺乏情感之人。他心下担忧,但也知道干着急没有任何作用,于是便又耐着心思,继续问着葛长风相关的问题。

当问及他为何要刺杀穆建仁的时候,一向爽朗的葛长风面色却变得有些悲伤,唯唯诺诺,不愿多言。一时间,两人都有了一些心事,谈话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对了,小奇儿,为何这么晚了,你会出现在这里?”葛长风抬起头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想去南岭镇找秦老大学功夫。”秦道生如实答道,兴许是心中有所牵绊的缘故,此刻他说出的话有些萧涩。

“秦翰林,那个土匪头子?”葛长风豹眼一拧,有些不置可否道。

“嗯。”秦道生疑问道,“葛大哥,你也知道他吗?”

“哼哼,这几日坊间一直流传他劫了威武镖局这趟镖银之事,不知道他怕是都难!”

“哦……听说他功夫很厉害,我想去跟他学……”秦道生话未说完,忽然想到面前不也正有一个高手吗,不知他与秦翰林相比,谁会更厉害一些?他心中有些期待,情绪不觉也提上来了一些,忍不住笑道:“葛大哥,我猜得没错,原来你也是一个高手!”

“呵呵……”葛长风轻笑一声,神色不觉有些黯然,幽幽叹道,“功夫是好功夫,可惜在俺手上,却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

“可是你已经很厉害了啊,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功夫,我早去为爷爷报仇了!”

想到自己微弱的功夫,秦道生对葛长风的身手满是羡慕,不知自己何时才有他这样的身手,一时间心下又有些黯然,但要学成高强武艺的念想,却更坚定了。

“哦?为爷爷报仇?”葛长风凝眉望着秦道生,豹眼之中倒多了一分好奇,一分同情。

葛长风的目光让秦道生感到信任,于是在葛长风询问之下,秦道生把关于自己和爷爷的事,还有爷爷被杀身亡之事都说了出来。生平除了爷爷之外,再次出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心下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欣慰。

听完秦道生的述说,葛长风目中的同情之色更浓,隐有同病相怜之感。

“小奇儿,你要知道,与往生堂为敌,你极有可能将万劫不复……”

葛长风转过头去,凝目望着漆黑的郊野,原本疲惫的声音,此刻却变得无比郑重和严厉起来。

秦道生一愣,知道葛长风并非危言耸听,一时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但想到爷爷的仇,他又如何能够释怀。

“爷爷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一定要为他报仇!”秦道生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定,但这无比坚定的表象之下,又藏着多少心酸和无助,“况且,像这样任人宰割的活着,与万劫不复又有什么区别?”

无比沧桑的言语,从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大小的小孩的口中说出来,是如此的不搭调。葛长风闻言一愣,不觉深深看了秦道生一眼——是怎样的一种经历,才让这个小孩有如此决绝的心性?他想不明白,但他很高兴,一时间豪气顿生,他狠狠吐出了一口郁气,大喝道:“好,小奇儿,男儿本应如此,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哥哥没看错你,日后俺们兄弟一道,定将他往生堂搅得个天翻地覆!”

“葛大哥,你也……”秦道生错愕道。

“哼,往生堂为恶多端,江湖正道之士,无不对他恨之入骨。只可惜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别人怕他们,俺葛长风可不怕!”葛长风厉声喝道,“况且,俺与往生堂之间,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秦道生心下一阵激动,原本以为自己定是要孤军奋战了,哪知峰回路转,半道却找到了一个如此厉害的同伴,他心下如何能不喜。

“葛大哥,你与往生堂之间,又有什么仇?”尽管心中激动,但秦道生还是耐着心思,好奇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葛长风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静下心来,问道:“你可知道,往生堂的势力是怎样分布的,他们又在做些什么?”

“不知道!”秦道生如实答道,这也正是他想要了解的,时至今日,他对往生堂的了解,还停留在“往生堂”这三个字上。

料想秦道生也不知道,所以葛长风也不以为意,自顾说道:“最初的往生堂,吸纳的都是各个门派中的叛徒败类,所行之事,皆为道义所不齿,故而不为江湖所容。往生堂取名‘往生’二字,便是有‘舍去今生,往生极乐’之意,然而,往生堂的‘往生极乐’,与佛家所说的‘往生极乐’却有本质的不同,佛家是要积德行善,功德圆满而往生极乐,而往生堂之人则反其道而行之,穷凶极恶,无所不为,行人间为所欲为之事……”

“往生堂之为所欲为,惹得天怒人怨,一度引得人心惶惶,隐隐有作乱的苗头,这终于引起了赵国朝廷的重视,……五十年前,朝廷降下一道灭魔令,由天宁寺号令天下,率领天下奇士,护国铁骑,共同声讨……经此一役,往生堂被打得四分五裂,终于免不了覆灭的命运……”

“俺所说的这些,世上知道的人很多……嘿嘿,那次往生堂被扑灭之后,世人都以为往生堂从此再也不复存在了,殊不知仅仅过不了几年,往生堂即以新的形式出现了——培训杀手组织,暗杀,卧底进入各个门派——时至今日,不知道控制在他们手上的势力,都有多少了……当然,自廖逍执掌往生堂至今,往生堂之人还像以前一样为所欲为的事情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现在懂得隐忍多了。我想,这应该也是当今世人对他们知之甚少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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