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端着青铜铸的盆子,敛步轻移,素手盈盈荡入盆中的水,拧干了手巾,正要去擦拭苏隽卿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却不想手腕一把被梦中的苏隽卿捉住。
“你要好起来……好起来……”梦呓中的苏隽卿蹙着双眉,额头上沁出了更多的汗珠。
夏雪的心微微颤了一下,只觉得魂动神摇,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何脸上会烧得发烫?
梦魇的苏隽卿终于醒了过来,缓缓睁开双眼,见一璧人儿活脱脱地站在自己的眼前,不是梦中的夏雪又是谁?
他惊喜不已,匆匆起身,上上下下地瞅着夏雪,将她转了个圈儿,才一连声地问:“你可好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有没有发汗恶寒?”
苏隽卿本来是风度潇洒、庄重娴雅的人,这般急迫却像个半大的孩子,夏雪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苏隽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夏雪道:“多谢苏大人相救,我已经大好了,可是听府上的丫头说,大人却牵扯到了伤口。”
“皮外之伤,不碍事的。”
“大人因我受伤,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若不嫌弃,就让我给大人换药吧。”
苏隽卿怔了怔,显然没想到夏雪提出了这般请求。
夏雪也觉得自己唐突,有些腼腆地垂下了头,“若大人觉得……”
“没……没什么妨碍的。”
苏隽卿说着,自己倒是先坐在了镜前的椅子上,脱了那件青色的直?,黑发脖颈下,肌肤的色泽光润如玉,衬得他越发出落超逸了。
夏雪的心乱跳个不停,一双手颤抖着接近他的肌肤,撕开了绑着伤口的白色丝巾,他背部的箭伤有细密的鲜血渗出,看样子是没有精心调理,所以才落下了伤疤。
她将药水细细地涂在他的伤口上,不经意地流光一瞥,恰好望见案前的铜镜,夜光螺壳与嵌入的绿松石星星闪烁,流光溢彩,镜中的男子气度风雅,而镜中的自己,大病初愈后虽添憔悴,可也有着楚楚的风韵。
夏雪只觉得心中的情愫朦朦胧胧,如果今生能与这样绝代芳华的男子厮守一生,耳鬓厮磨,那或许是人间最大的乐趣吧?
正发着愣,不想从镜中看到苏隽卿也望着自己,两人脉脉凝目,痴痴含情,浑然忘了身在何处。
良久,夏雪才回过了神,慌乱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迟疑着给他上好了新药,用白色丝带缠绕着他的身体时,不由得倾了倾了身子,鼻尖几乎搁在了他的后脖子间,正好嗅到了他温润的气息。
好清新的气息,让她忍不住迷醉。
她害怕自己再有迟疑便会被他看穿了心思,慌忙系好了丝带,一时间手足无措,倒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倒是苏隽卿先开了口:“你在这舫里闷了也有好些日子了,不如出去一起走走吧?”
夏雪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屋外。大病初愈,她自然觉得格外轻松,就连步履也觉得轻快了很多,跟随着苏隽卿移步欣赏着府邸的景色,不知不觉暗暗惊叹这豪华府邸的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