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宫中,辛椎立于窗前,盯着树枝挤满的花苞,对怀里那只银狐呢喃:“也不知她是何处境。”久久后一声叹息:“而今,我经脉尽断无法执剑,若去了只怕是拖累。”
怀里的银狐拱了拱身子,回应般舔着他手心。
远处浮城府邸,柴筠连一剑折断柳枝,面对被父亲招来的江湖各大门派高手,挡在木枝身前。危急关头,他却是与她站在一起的,哪怕与天下人为敌,与生生父亲为敌。木枝震惊他这份痴心,想起他在温柔乡醉生梦死的场景,那时候,他是在对她泄愤吧,而那句“你这副样子回来,我都还肯要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的诋毁言辞,其实是在告诉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此心不变,此情不渝。
“你真傻。”
身后,传来她轻轻的叹息,柴筠连却为之一振。他握着剑,克制自己不回头,目光坚毅而决绝,他说:“都是我杀的,跟木枝无关。”
包括木枝在内所有人,都惊异望着这个执剑决绝的男子,拦下了所有罪责。因为今早前来禀报时,他执拗问她:“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木枝不想在为此纠缠,便坦然:“是。”
他青白的面容垂在晨日中,长久的沉默,便是作出了这个孤注一掷的抉择吧。八年前,辛椎为她扛下一切,因此遭受了极其惨痛的代价,筋脉尽断,沦为残废。所以八年后,她一人做事一人当:“筠连,我不会领你这份情,所有人都是我杀的,他们该死。”木枝诡异的笑起来,一字一句大言不惭说:“我要把他们的脑袋,铺在雪落白宫里,来做辛椎登基的阶梯。”
“木枝。”柴筠连不可思议望着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女童是那样陌生又邪恶,双眸中的杀气浓郁成荫。
为什么,她如今变成这样?
那个护守明圣殿的纯洁圣女,入了魔道。
木枝掀唇抿笑,似一个孩童般天真,沉侵其中的说:“辛椎登基,一步两步三步……呃,要多少颗脑袋才够呢?”然后,她看着在场前来的江湖侠客,挨着数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被她指过的人个个面露惊恐,提剑指着对面的红衣女童。
“咯咯”,她欢笑着挥出银丝,将那些侠客手里的刀剑卷落,微微施力便折成数节。众人皆是一愣,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五六岁的孩童,竟拥有这般莫测的身手,原本只是忌惮浮城少主,不料这个女童,武功却不在柴筠连之下。
众人的脸上有了惧意,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此刻那老王爷厉叱:“快除掉这个妖女,为死去的掌门报仇。”
“报仇?”木枝眼中赫然闪过阴毒的神色,笑容戛然而止:“我就是来报仇的!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正派,趁我大婚当日夜袭雪落,联手震断辛椎的经脉,真是该死。”
没有圣女的守护,江湖各大门派乘其不备围剿雪落,杀了个措手不及,直逼明圣殿闯去,辛椎倾尽全力,才打个两败俱伤,击退那些入侵者后,自己已命悬一线,可明圣殿内的凝碧珠也不易而飞。
那一夜,雪落死伤无数,变得不堪一击,若再有人来袭,恐怕会灭在一时。
而这一切变数,都要降罪与圣女失职,木枝母亲被关押冰窟地牢之中,父亲在那场夜战中亡故,辛椎撑着病残的身子上殿维护,然而关系到雪落的生死存亡,君王又岂能宽恕。无奈他只能下山找木枝,想她不会弃母亲安危而不顾吧,只要她肯回来守护明圣殿,以大局为重,便可将功折罪。
原来,她真是辛椎派来的,柴筠连忽地垂下长剑,明净的眼眸闪过一丝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