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灿在一起同居了,这件事在我看来,是对恋爱关系的逾越,也是对婚姻生活的实验。我对此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只在仓促之间有过一些思考。我认为这种逾越无伤大雅,也认定这次实验必能成功,结婚终究不是发明炸药,有过一次失败的恋爱经验就足够了。
楚灿对此是什么想法,我暂且不得而知,只希望她能比我的考虑更加周全。我知道,她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孩,更不是一个没头没脑的女孩,对于感情和生活中遇到的重要问题,她一定有自己的认知和判断。不论是以身相许,还是以沫相濡,都应当你情我愿,她愿意,我也愿意,这便是一件美妙的事。
搬家之后,我们又用了一天时间采购东西和布置房间。开放式的厨房,油烟很成问题,我们买了电磁灶,还有一口小电饭锅。楚灿说,入秋的天气凉了,等明年夏天热起来的时候,再买一台小冰箱。我把新买的锅碗瓢勺都认真清洗了一遍,她负责归类放好,她还把各种调味品都拆了封,倒进了调味盒。
新买的床上用品有一大半是蓝色调的,被子和床单带点花纹图案,枕套是纯正的浅蓝。我搬过来的有几件旧被褥,还是上学时期的物品,楚灿挑选了一条干净厚实的被子,铺到了榻榻米上暂先当褥子用,把其余的都收进了衣柜。
我们把房间里的几样家具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楚灿说黄色的布艺沙发很不耐脏,今天没有买到合适的沙发套,改天她再去朝天门那边的店里看看。她问我沙发套选深蓝色的喜不喜欢,我说可以,最好有些暗纹。
罗汉松和那三盆花被我摆在了落地窗的旁边,楚灿还给它们每个都配了白色的花盆垫。我们在靠窗的墙角预留了一个位置,计划买一张多功能书桌,我有一堆没扔的专业书需要摆放,另外还准备买一台电脑。房主留下来的那个摇篮还放在上层的卧室,目前来看,并不碍事。我和楚灿开玩笑,问她要不要买个可爱的洋娃娃放进去,她说不要假娃娃,要放就放真的。
随后一天,我开始上班,楚灿自己回了一趟CD,来去只用了一天,当晚拖回来两个皮箱,一箱杂物,一箱衣服。我又一次问她是如何向她爸爸交代的,她说告诉了他要来重庆找工作,已经租好了房子,其他情况暂时没讲。
“你告诉他地址了吗?”我有点忧虑地问。
“没有,你想他来看我们?”她微笑着,一边收拾衣物。
“我欢迎他来,这次我请他吃火锅,我还留着他给我的名片呢。”
“那你自己打电话约他,看你敢不敢……”她故意激我。
“我敢啊。不过,他应该很忙吧?”我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不敢,我认为对自己女朋友的父亲心怀畏惧,是一种必要的尊敬。
她笑着瞅了瞅我,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我装作去看电视,掩饰窘态。
“对啊,他很忙,又在出差,没空过来。”她说了一句令我安心的话,随即又问,“你呢?你告诉你爸妈了吗?”
“还没有。他们知道的,知道我在这边的情况。”我含糊地回答。
“我告诉我妈了,我告诉她说我在重庆交了男朋友,我爸还不知道。”她继续收拾着,轻描淡写地说。
“哦……”我支应了一声,内心很想问她妈妈有没有说什么。
“没关系的,他们早晚都会知道。”她又说。
“是啊,早晚都会知道。”我对她一笑。
我和楚灿之间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家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我有个同学叫楚灿,更别说女友。我觉得男孩子离家在外,应该报喜不报忧,绝对不能事无巨细什么都告诉家里,感情方面琐碎的事尤其可以排除。
我妈多次在电话里问过我,有没有在重庆找女朋友,我说还没有,等工作一两年再看。这个一两年,也大概是我给自己定的期限,我想在一两年内结婚,一定是和楚灿。到那个时候,我会发喜帖给所有的亲朋好友。
我知道,恋爱只需要基本的感情就够了,但结婚还需要具备其它条件。一枚订婚戒指,一袭漂亮的婚纱,一场体面的婚礼……这些我都没有准备好。此外,还有我认为更重要的一点,我们还没有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
“你在想什么呢?”楚灿问我。
“没什么,有点困了。”我看时间已到了午夜。
“你看,这件衣服好不好看?”她拿着一件乳白色的蕾丝睡裙给我展示。
“好看……”我顿时有了精神。
“好看的话,我今晚就穿这个……”
男女同居,不止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那些事,还有一个对外需要回避,对内不能逃避的话题。我在这个方面,开窍比较晚,但是兴趣比较浓。
我读小学时被一个神话传说误导,一直以为女人们到了十七八岁就会自动怀孕,为此还遭到了一个同岁男生的嘲笑。我初中快毕业才大致了解到了异性不同的生理结构,高二的时候偶然去过一次录像厅,第一次见识到了男女之事的画面。大学期间,我们偶尔会在宿舍里看看碟片,现在想来,也还难忘。
这的确是个让人感到害羞的话题,我怀疑我是不是此前压抑了太久,以至于如今有种火山爆发的状态。我自认为掌握的理论知识不少,但是实践经验明显不足,我几乎每晚都会提出一次开灯的要求,但是楚灿都不同意。我是想要看清楚一些,也有一点别的用意,有一次快要慌不择路,幸好有她帮忙引导。
那一件事,被我们隐晦地唤作了“炒饭”。这个词汇我们早就使用过,在去年实习合租的时候,她还为我做过蛋炒饭。以前听到炒饭,我会感觉到饿,现在听到,还会感觉到渴。我们默认了每晚炒一次饭,如果状态好,就多加一次。楚灿说,她们女生在宿舍里玩过真心话的游戏,杨涵说她前男友有过一天八次。我不屑地说,那绝对是吹牛,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等周末休息在家可以一试。我们为此特意去了一趟超市,在收银台旁的架子上补充了几盒必需品。
那个周末,是一个缠绵难尽的阴雨天,我们房间里没有开灯,窗户上还遮了一层薄纱的窗帘。我们几乎一整天都没有下床,从早晨到傍晚。我认为八次还是很有可能的,楚灿说她饿了,想下楼去吃炒饭,吃真的炒饭……
那的确是种疯狂奇妙的感觉,但是经历过后,也着实有些累人。我们随后休息了几天,不是因为疲乏,而是因为楚灿提示,要遵守交通规则。这个我懂,我也听话,在之后几天的休息日里,我们又都渐渐沉迷于亲吻……
楚灿原本就习惯穿着睡衣睡觉,而我却渐渐习惯了什么都不穿。她习惯向右边侧卧着睡,我也右侧睡,喜欢在她身后抱着她。抱着睡觉的姿势,说实话有点别扭,我有一条胳膊经常会发麻,但是早晨醒来,会有惊喜……
早上,我一般都会比她早醒,这也是最近三个月上班养成的习惯。我经常自然醒,偶尔需要闹铃,不过铃声很小,往往响不过两三声就会被我摁掉。我穿衣下地后,会习惯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吻一下,很轻很轻,不会吵醒。
这边的房子到我工作的连锁店步行只要几分钟,与前段时期相比,至少节约出四十分钟的时间。我现在每天利用这段时间,给我们做早餐。白米粥和鸡蛋汤一天一换,再搭配前一天晚上买回来的小馒头花卷,就是如此简单。
我出门上班前,会上去卧室喊一声楚灿,临走前还会再轻轻吻她一次,她会醒来小声答应,但是赖着不会起身。我嘱咐她再睡一会儿,如果早餐凉了就热一下,她嘱咐我路上慢点,中午如果事情不多,就回来吃饭。
我中午经常很忙,因为有客户会选在这个时间段看房,所以会耽误饭点。之前总是叫外卖,这几天则是尽可能回家。楚灿会在上午出去买菜,然后在我回家前把午饭做好,我到家的任务,便是吃饭和洗碗。这几天我一共回去过三次,一次回锅肉,一次酸菜鱼,还有一次,好像是炒饭。
我晚上也经常很忙,下班关店的时间会到八九点钟,如果去解放碑的公司总部开会,那就是十点钟以后了。楚灿这些天都是一个人在外面吃晚饭,然后回家等我。我们偶尔会去附近的美食街游逛吃宵夜,更多时候是呆在家里看电视和上网,她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我们会一起看看电影。
楚灿说,她感觉有点无聊,想出去找一份工作了。
我说不用找,我喜欢她呆在家里,我可以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