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半却故意停下,汉子故作神秘。
众人被勾起了兴趣,怎么禁得住这样被吊胃口,一众催促:“你快说吧。别卖关子。”
见众人都一幅急不可耐的模样,汉子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虚摸把胡子,做足了说书人的派头,他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你们也知道,这休山虽平日里足够冷清,可奈何山中珍贵的东西多。像什么草药、人参一类的玩意儿,只要你敢涉险又有些自保的能力,那寻到些宝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自然,这珍贵的木种也多。”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众人凝神屏气,静静听着汉子的述说。
“我刚进那山中,本意只想着砍些柴来维持家用,可一想到家中已无多少余粮,钱财也只够省吃俭用半月余来天的时日,心里不觉犯愁。”
汉子苦丧着脸,“虽知我无多大本事,可也耐不住生活的逼迫不是。后来一咬牙,我就往那深处走去了,寻思着这次怎么着也得弄棵稀罕树木来。“
有人情不自禁地点头,他们中不乏有些生活困窘之人,在连续多日的困境中,为了谋生,有时的确会铤而走险。不然那些所谓的走镖或是山贼土匪一类的危险行当也不会毫无缘由的产生。
”我一路寻觅,走了大约五六里路,可一路上却也没见着什么好树。”汉子皱皱眉。
“就琢磨着还要不要往里走,毕竟越往里走,这人烟越少,而且休山内危险的东西多。别看我生的人高马大,可那些拳脚功夫我还是不太会的。“说到这,汉子讪讪而笑,难为情地挠了下后脑。
众人被他的言语逗乐。
”这时我转念又一想,这俗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心下一横,就又往里走去。“
有人好奇插话道:”这休山内部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这个问题被人问出并不奇怪,因为休山虽然物产丰富极为富饶,可山内却十分凶险,一般人不敢进,一些人又没进去的需要,而有些人想进却又相隔甚远,可专为看座山而丢下手中的事物显然不怎么明智。
所以休山虽极富盛名,可这种种原因相加,便导致至今没有多少人知晓它的深山内部是什么样的现象。
汉子闻言一顿,抹把额上的汗后说道:”你听我慢慢说。”
“如此我走走停停,本是天刚亮时就进了山,可一路走来,快到晌午却愣是一根毛也瞧见。”一摊手,汉子耸耸肩,摇头哀叹。
众人喷笑,不禁同情起这汉子来,有人忍不住出声打趣:”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有些不走运。看来那些说休山多奇珍异宝的话啊,多半是谣言,吹起来的。“
”可不。“有人低声嘀咕,众人哄堂大笑。
汉子却脸色一正,“我本也有些生疑,毕竟是第一次进这山,可是······”
众人坐直了几分。
“可是,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却发现了一颗极为珍贵的沉香木,少说也有百来年了。”
这话一出,驿站内的许多人眼里都忍不住涌出羡慕之色。百多年的沉香木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听这汉子的口气,休山也不怎么危险,那么说不定自己进去也能捞到好东西。
“我正想上前将这树弄走,”说到这,汉子又是一顿,语气也变得有些怪异,“可就在这个时候······天气却好像突然变冷许多。”
其中一人脸上带着一抹讥笑,不屑地开口插道:“你这会子在休山里也有些深度了吧,这深山中温度低些正常得很。”
汉子不理睬这人,他看向之前向他询问的人,“这位兄弟,你不是问这休山里面究竟什么样吗?”
被问话者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便猛然点头,掩不住的好奇顿生:“是,我问的。”他期待地看着汉子。
汉子摸摸头,“·····没什么区别,就是树长得茂密繁盛些,东西也多了不少。”
这人听到这样的回复,心中失落顿生。正沉浸在这失意中,可就在这时,汉子脸上却突然流露出一丝恐慌,“但是······”
“但是什么?”众人被汉子感染,见到他脸上的慌乱,一个个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可是这时候,我却感觉山内的温度又低了不少,十分诡异。”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汉子又道:“而且本来山中是清清楚楚的,我甚至看得清树上的纹路,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起了雾一般的东西,白茫茫一片。我有些发憷,想着今日这是撞邪了,便急着四处找出路。”
众人一听,都有些发寒。
“我才转过身,就隐约觉得身后有些怪异,好像有什么人影出现,一闪就过。”汉子如今回想那个场面都忍不住打了一颤。
“我吓的不敢动弹,这时又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微脚步声,眼角余光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衣角,我也不知‘它’到底是人是鬼,正心里发憷,一个劲地念叨着别靠过来别靠过来。这么一念,‘它’竟果真停了!”
“就这么在我背后站了一会儿,突然这衣角从我视线中消失。也就是这时候,雾气慢慢散了。”
汉子轻吁一口气,“我累趴一下倒在地上,感觉精神全部被透支一样。可是这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惊得我又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我急忙转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的东西全部都不见了!原来的树木、花草等之类的一眨眼全部消失,身后的大片林子成了一片极大的空地。“
众人唏嘘不已,原来这就是整件事的经过。
因为响声过于大,所以听到的人也有不少,但听这汉子的描述,只他一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一片概叹间,又有人疑惑询问:“不知那白色衣角的人到底是什么。“
汉子皱眉:”这我就不知了。”
众人没得到答案,只得在一片感叹声中各自散开,纷纷谈论。
一个白衣女子静静端坐在背光的角落,阳光透过她身侧的窗打在她右侧脸庞,穿过她微卷长而柔软的睫毛,投下美丽的剪影。
她不说话,沉静如水,如果不特意望向这个方向或是本就知晓这位置有人,那么就肯定不会有人发现她。
她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散发着无可比拟的光泽。默默地听着汉子的“故事”,她的眼底未起一丝波澜,只望着眼前的茶杯,一小片茶叶沉在杯底,她看得渐渐有些出神。
凌墨与萧羽寒亦听完了汉子的“故事”,不论这“故事”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们也知道个大概的前因后果。详情还得过去后再慢慢查探,凌墨手指微动,轻轻敲击着桌面。
萧羽寒将事情在脑内过一遍后,见凌墨仍一幅“我在想事情”的面孔,百无聊赖间便开始打量起堂内的人来。
嗯,那是一个书生,看那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长得倒不错。嗯,那是个商人,看来生意还不错,瞧那一幅红光满面的样子。嗯······嗯?
视线转到一旁的角落,萧羽寒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她正望着眼前的杯子出神。萧羽寒微眯起眼,他在刚进这大堂内找寻空位时便将这里面的人给扫视了个遍,可却根本没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个女子。
她感应到有人的目光过来,疑惑的抬头,便见到萧羽寒的脸。
萧羽寒一怔,随即大方地露出个灿烂至极的笑脸。心下却一凛:这女子不简单。
女子却对他的笑容没有多大反应,她有些木然地低头,又盯着那茶叶。
自讨个没趣,萧羽寒摸了摸鼻子,摇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