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舟持剑拿袋,一转眼的距离,两人又来到松树顶上,哦,是一妖一道才对。
汉末曹魏以来,余下朝代替换很快,多国并存,南梁刚取代齐朝的帝王之位,百业正兴,北魏的鲜卑皇帝大改朝制,汉化政策,屡屡实施,北周,北凉,柔然等小国的君主也是斗争不断,灾祸波及百姓,长期的封建割据和连绵不断的战争使得人间戾气怨深,外邪入侵,人间不止人族在,还有百妖横行,众道求仙的局面。
道捉妖,只为了妖修炼的体珠,寇祖师一直钻研晋级仙位,所以才一直派门生弟子广为捉妖提炼丹珠。
汶舟是外来的其中一个弟子,法力高强,来历不明,散漫喜性,胡来妄为,奈何寇祖师贪他有异人之能,才一直留着他。
而他被寇祖师改名为汶舟,人称汶舟子,自此一直留在道观为寇祖师镇妖辟邪。
偶尔带着法力尚浅的师弟出来,名为捉拿妖邪,实为游览风光,每逢出巡,便是好几日,而泯真一心求道得法,奈何天资愚钝,只能跟在汶舟后头学习。
到了夜晚,汶舟带着环濡乘风夜行,踏空千里,不一会儿,便又来到与蛇妖交战的松树顶上。
汶舟子异于常人,踩在数十丈的高松空中,也毫无惧色,若是常人呆久,必有不适,然而他却神色自若,与星月皓空融为一体,令人惊叹。
将近子时,山峦空谷,峰叠冷夜,广陵山里除了风声拂松叶,涛响不绝,还有明月的皎洁光芒倾泻在幽径林间,林间深处,石缝里传来潺潺的清泉冽声,透过松涛而来,更显得空旷幽谥,令人生畏。
而他们一道一妖,处于松顶凌空,明月星夜,山风多来。
环濡已经受不了这么一个环境,她平躺在松顶叶枝上已久,簇簇松叶在风的手中摆动不定,使得她也变得呼吸不规律,神智缓慢,难以集中精神。
“道长,汶舟子,求求你放了我吧,我道行不够,你抓我也没用的。”
汶舟拿起酒葫芦饮下几口,抿嘴而笑,道:“这么好的夜晚,这么好的佳人在旁,有道是酒逢美色千杯少,少饮几口醒世好。”
“那你喝酒,抓我来这里干嘛?”被他气得要死的环濡回道。
“那我喝酒,你勾引我干嘛。害得我辛辛苦苦抓来的妖放得一个不剩。”汶舟说完打了个酒膈。
“谁勾引你了,是你自己喝醉酒了,被朝堂酒客对饮豪醉,又说自己袋里有很多宝贝。”
“哦,原来是这样,果真是喝酒误事。”停顿了下,汶舟又道:“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乖乖再帮我一会儿。”
“你要利用我干嘛?”环濡担心地问道。
子时一到,汶舟取出锦袋,张开于半空中伸开如被,他咒语一念,只见蛇妖悬于锦被下,身上带有佛掌印子,由蛇身慢慢向上,好像是佛掌在推动着蛇的身躯,仿佛要推出什么东西出来似的,没一会儿,蛇吐出了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珠子,透着明月般深色的光芒,令人好奇向往。
环濡看着汶舟作法,心内更是跳动不安,这是杀妖取珠的法力罗网吗?
见着之前还耀武扬威的蛇妖道行一时之间全丧于他,她又继续想到:“难道他也会这样对自己吗?杀了自己拿了自己的体珠,助他修行。”
想着想着,环濡啜泣起来,鼻子和身子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汶舟听到她的哭声,稍有影响,但又马上恢复持力,继续咒语。
蛇珠似乎被汶舟的口念语术所牵持,灵活移动,在黑夜中似是湖面映着烛光般闪烁。
随着汶舟念出的经文加速,蛇珠竟然发出来强大的光芒,光辉四射,有如月光临近于人的压迫感,环濡看着,害怕自己的体珠也会被牵引出来。
可是,她似乎还算安好,难道是因为汶舟打在她身上的经文封闭了她的体珠。
而接下来的场景更是环濡吃惊不已,她见到昨夜被汶舟一时之失放走的数十妖怪纷纷前来,不管是狸猫妖,还是雀鸟精,地上走兽,天上飞禽,都似乎被这蛇珠给吸引过来,随着围过来的妖怪越来越多,环濡发现,他们似乎都是被蛇珠的光芒给迷惑住了,不能自拔。
而自己则完全安好,不受影响。她再看着汶舟子,气游自若,泰如老松,闭眼念经,意系心定。
环濡没注意到,锦罗下的佛掌越发越大,刚好罩住所有的飞禽走兽,大佛掌下又如箭头般发出一个个小佛掌,按在各个妖怪身上,如同蛇妖被推助身体的手法一样,它们也纷纷吐出了自己的内珠。
看着众多山林精怪的道行一时之间尽丧,环濡感到自己的命运好像就被汶舟子捻在手里了。
再看看那些大小各异,体积不同的珠子,都纷纷依附在了最大的蛇珠身上,融化为一体。
好似多个闪烁的光点一时间凝聚成烁大的光芒。
而那个巨大的光芒正缓缓前来,面向自己行驶前来。
环濡不知汶舟子的用意,便出声问他。
谁知刚一张嘴,珠子便犹如波流倾注之势般的赴去她体内。待她合上嘴后,直觉自己的体内有股热量慢慢运行。好似与自己的体珠合为一体。
而锦袋罗网也收回佛掌,慢慢回伸变成一个普通的袋子。
剩下那些打回原形的山林野物,地上跑的爬下树逃走,天上飞的也都飞走的。
“你该好好谢谢我,我刚才把它们的百年道行都挪移到你身上了。”汶舟的话音传来,环濡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只见他好像耗尽真气,脸色苍白的模样。
但他徐徐而来的步伐盘迈如旧,没一会儿,驰聘摇曳,迎风踏松,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在环濡身边道:“一个一个捉太麻烦了,从今以后,你留在本道身边,修炼体珠,我助你修炼,你助我捉妖。”
“你先把我放开。”
“把你放开,这高空可不是你能抵挡的气流风袭。等到了地面,我自会放了你,只是你得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环濡想:管他呢,自己体内的道行如此增进,有朝一日,必是这道士也奈何不了她,待她修成正果之时,来去自如,这道士法力再高也不是对手,好,想应了他再说。”
“汶舟道长,环濡就把命交到你手里,愿听道长差遣。”
“好,我们先回地面再解开你。”
汶舟夹着环濡,一跃下,风速声动,枝干影晃,过了一会儿,两人踏于地面上。
汶舟手捻口中念出的咒语,再往环濡身上画了几下,没一会儿,环濡似乎感到身上轻松自如,不再沉重。
动动脚,挥挥手,一切自如。
于是,她高兴地说:
“哎,我好了,我没事了。”
“我有事。”语气中带着虚弱不堪一击的疲惫。
汶舟话音一落,虚弱地瘫倒在环濡身上,环濡无处可躲,唯有扶住他的身躯。
“汶舟子,你别晕啊。”
汶舟努力睁开眼睛同她说了一句:“我也不想。”但还是晕了过去。
环濡搀扶着他,只能带他回客栈。
汶舟子虽然神志尚未回复,但是手中的剑却一直拿着不放。
而环濡有了蛇珠的加持,似乎也不怕他的镇山剑了。
环濡没有瞬间转移的法力,只能凌空踏步速回客栈。
一推开门,一道符纸贴在门口,环濡仗着自己法力提升,便试试用手拿了下来。
“想不到他们的符纸我竟然不怕了。”她内心惊讶道。
汶舟子的身体暂时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恢复。
环濡将他安置在床上歇息。
“别管我,我有镇山剑可护体。”汶舟迷迷糊糊说了这句话,似乎他与镇山剑有什么不可道人的秘密。
环濡心内想:“为什么蛇妖一定要他的镇山剑呢?”
“与其拿镇山剑,不如拿锦袋罗网的好,锦袋罗网见妖收妖,灭道取珠,威胁更大,为什么蛇妖一行人只要镇山剑呢?”
环濡想着这个问题,想了一夜也想不通。
她在趴着案几睡觉,醒来时辰时明亮,一睁眼看到桌上的锦布,着实地吓了一跳,以为是锦袋罗网,一跳开,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师兄。我是泯真啊。你回来了吗?”虚惊未定又听见门外的二师弟在问话。
环濡到汶舟身边,边推醒他,边用话语叫醒他。“道长,有人找你。”
汶舟休息一夜,精神气色俱嘉,醒后睁开眼。“谁来了。”
“我是泯真啊。”门外的人回答他。
他一听来人是泯真,抓住环濡的身体往床上推,立即再用被子把她和自己一同盖起来,只露出自己的上半身来,揭开被角对着被窝里的环濡道:“我师弟胆小,你先躲躲。”
然后,汶舟又故作镇定地继续对着门外的人说道:“进来吧。”
环濡趴藏在被子里面。以为很快就没事了,谁知道泯真一进来哭丧着脸说道:
“师兄啊,昨夜奔跑一夜好不容易捉到一只雀鸟精,不知哪里的妖怪作祟,把雀鸟精给吸引走了,害了我白费功夫。现在还是囊中羞涩,回去不知如何与师祖交代。”
“哦。明白。”
泯真坐在桌子旁,见汶舟一脸故作镇定,便知他心内有歹,道:“师兄,你怎么变得这么温柔,我好不习惯啊。”
“嗯,没事。”汶舟微笑着对他说道,他更觉得不对劲。
没几步的距离,来到床边,泯真默默床沿的被子,没什么不对劲。道:
“师兄,你生病了吗?是不是锦袋的妖不见了,打击太大了。你别吓我啊。”
汶舟还是微笑回道:“嗯,没事。”
“哎呀,师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和师祖交代啊。”
泯真说着说着嚎叫起来。心里想着要带汶舟去看郎中,便趁他不注意把被子大刀阔斧地揭开,一揭开:
“妈啊。这怎么藏着个人。”
边说还边向远弹开几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汶舟子藏了什么飞禽猛兽。
环濡也觉得自己没那么吓人,这泯真子真是胆小不经事。
环濡起身准备下床去,泯真手持剑鞘欲取剑伤她,
“你别过来,小心我打死你哦。”
见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环濡笑看如戏,不放心上。汶舟抱着她的肩膀,做着要保护她的姿势。
“师兄,你快过来,何方妖孽?”
“师弟,你镇定点,不用怕,她已经驯化从我了,是我的了。她不会伤你的。你的法力也伤不了她的。”汶舟对泯真道。
“师兄。”泯真听后想了想,又道:“你这样做不好啊,她可是妖啊。师祖知道了,能轻易放过你吗?”
汶舟看着环濡的娇艳美色,微笑后又转头面对他回道:
“我向来就是酒肉穿肠过,美女身上留的。我不怕,师祖那你暂时不要去说,我自有办法让他同意的。”
想了想,对自己没好处,泯真子道:“我不同意,我不和你同流合污。”一脸正经地斩钉截铁道。
“不同意?”汶舟放开搭着环濡的手,站到泯真身边,道:“师弟,我知道你这次出来没有任何收获,”汶舟从怀里取出两粒珠子,一大一小,大的有如鸡卵般透着白色,小的有如鸽卵这么小透着黄色,“你看,这是我昨夜奋战而来的体珠,你选一颗,当是我师兄送你回去交代。”
泯真见此物,笑嘻嘻道:“师兄,我和你不用那么客气。这美人在旁,甚好甚好。”说着说着泯真拿了大的珠子收为己有。
汶舟回应说:“记得回去后,不要乱说话。以免生多余的事端。”
泯真似乎有其他的想法,被汶舟一警告,又故作忠诚道:“一定一定。师兄你放心。跟你这么久,这点小事你就放心吧。”
一番争论就此结束,汶舟见没有事端了,又道:“今夜你与环濡继续为我护法,以免妖邪来袭,我昨夜耗尽真气太多,还需好好休养。但是广陵的妖邪不知会不会趁我不全来袭,所以今夜就靠你们了。”
“师兄,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保护你。”泯真不晓广陵有股势力正对他们虎视眈眈,只是一味的沉醉在回道观受功封赏的美景中。
待他离开房间后,汶舟又对着床上的环濡道:“还不下来,真的要和我同床共寝。”
“人妖殊途,我还是回我的窝去吧。”环濡笑笑回应,边从床上下来。
汶舟子又坐到桌旁,对她道:“今夜不知有什么邪魔妖道来犯,你虽得我相助有了更高的道行,但是记得日夜勤加修炼,以日光修去内珠的污垢之气,以月光炼合内珠的整合之道。
一修一炼,不可怠慢。只要你修炼成功,自然可以凌驾任何法力。”
环濡听着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放心上。嘴上回答道:“多谢汶舟道长指导,我一定不分日夜,勤加修炼。今晚一定护法周全,以报道长的恩情。”
连续得到环濡与泯真的肯定保护他的答案,他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