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长安街头,人声鼎沸。
人们纷纷侧目于街角闪现的一对白衣人的身上。
他们,一个媚若阳光下的晶雪,一个冷若月光中的寒霜。
洛歌皱紧眉扯了扯白衣人的衣角,低声道:“喂,张易之,换一家看看啊!你一个大男人干嘛非赖在卖胭脂水粉的摊上啊!走了!走了!”
白衣人不理睬她,又拿起一盒胭脂,浅笑道:“我想怎样就怎样,这个多少钱?”
“三文。”
“那这个呢……”
“张易之!”洛歌皱眉低叫了一声,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旁边拖。“大男人买胭脂水粉,你有病啊!”
“我是大男人啊!”他突然诡异一笑,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在她耳边无限魅惑道:“我是大男人啊!可你……”
空气凝固。
半响,一声惨叫冲破云
“阿洛!你又打我的脸!”
洛歌冷笑着看着白衣人捂住脸上跳下窜的样子,她牵了牵唇角,表情淡然。“张易之,你以后还敢胡说八道,我照样会打你的脸!”
“你……”白衣人气噎。
洛歌瞟了他一眼,说道:“这次出宫你不是想购一些药材吗?别浪费时间了!”
“对啊!”他顿悟,拍了拍额头:“瞧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我就说你烦!这宫里什么样的好药材没有,还偏偏跑到宫外来买!”
“你不懂!”他对她伸出食指摇了摇,颇有些得意。“有时候啊,越是高贵的东西越是品质差呢!”
“那倒是。”她挑眉,轻轻一笑。“正如某些人啊,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啊,你拐着弯儿骂我呢!”
“我可没有!”
她轻笑,袂角飞扬。
白衣人翻了个白眼回过头对着那摊上小贩,高声道:“你帮我把那几盒胭脂包起来,我待会儿来取!”
“好嘞!”
洛歌回过头蹙眉道:“张易之,你买那么多胭脂干吗?自己擦?”
“喂!我又不是妖精!”他一脸怪相的看着她,想了想,笑的别有深意。“我买来是为了送给一个女子是希望以后即便我不能陪着她了,她也能漂亮快乐的活下去。”
她撇着嘴角看着他的深情模样,不禁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胸膛。“那女子是你的老相好?”
被她突然打断情绪,白衣人不禁跳起来叫道:“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你激动个屁啊!”洛歌弯下唇角,不再理睬他。
刚往前走两步,便被他一下子拽进了一家药铺。
浓重的药味熏得洛歌皱紧了双眉。她看了看一旁正与掌柜热情交谈的白衣人,一下子了然。
原来,这里就是他口中常提到的那家药铺啊!
“张大人您要的何首乌我们已经备好了。现在就要么?”
“嗯。”
白衣人点了点头,目光随着掌柜进了里间才收回来。他低下头冲着她微微一笑:“这里的何首乌比宫里的还好。”
“你要那么多的何首乌干什么?”她有些困惑。
白衣人听了,不禁抚了抚他那乌黑的墨丝,颇有些得意的说道:“你看我这快奔三十的人了,头发还这么黑这么亮,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
“我买这么多的何首乌当然是为了保养头发啦!”
洛歌抽了抽嘴角。“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每天早上喝的那黑乎乎的粥,就是首乌粥啊!”
“正是啊!”
白衣人回答的理所当然,他接过掌柜递来的药包,付了银两,又拉着洛歌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你以后也要跟我一样,天天吃何首乌!”
“不要。”
“还不要呢!老是告诉你吧!上次晴儿为你梳头时还挑出了一根白头发呢!”
“你瞎说,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让晴儿不要告诉你的。”
“……”
“真的!”
“有也是被你气的!”
“哎……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热闹的人群中,两抹白影互相的争论着,引来行人纷纷注目。
白衣人背对着街面,指手画脚的说着,风华绝代的俊颜上满是孩子般的执拗。
洛歌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你真幼稚!”她笑。
白衣人听了,有些气闷的抱住了胳膊肘。他低眸看着她,撇了撇嘴。
洛歌轻笑一声不再理睬他,只一个人向前走去。
身后,白衣人轻轻的微笑了起来。
朱雀大街,热闹非凡。
人流拥挤,洛歌与白衣人并肩慢行。
小巷口,有人捻须轻笑。
洛歌蹙眉蓦然转头,目光凌厉的朝着声源处射去。
巷口,有旌旗在风中飘扬,上书“天行算”三个大字。旌旗下有一道人正捻着络腮浓须冲着洛歌神神秘秘的笑着。
白衣人察觉,扭过头看了看洛歌,然后顺着洛歌的目光看了过去。他轻轻一笑,抓住了她的手,举步朝那道人走了过去。
“喂!张易之!你干什么!”
洛歌轻呼,欲挣脱他的手。
白衣人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笑道:“不就是一个算命的吗?值得你这么看!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浪费你那么多的目光!”
洛歌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任他牵着走到了那道人的面前。
“喂!老道!算命!”
白衣人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道人的面前。
道人抬眸看了看面前的人,又斜睨了洛歌一眼,浅笑道:“测字?看相?抑或……”
道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显然是个练家子。
洛歌的眸中多了一丝戒备。
白衣人不以为意的牵起唇角,指了指他那张倾世魅众的俊颜,云淡风清道:“看相!我倒要瞧瞧你到底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道人爽朗一笑,双眉蓦然蹙紧。
“你印堂发黑,眉生戾气,必有一大劫!这位公子,其实,这劫你已知是什么了,那么,也不比贫道挑明。至于这劫的解法,历劫便是破劫。”
白衣人的脸色微微一边,银白色眸倏然变得如一汪深潭般难测。半响,他轻轻一笑,眸光温柔中又透出了一股让人难以察觉的戾色。“不准啊!老道士!我劝你还是别在这儿信口雌黄,赶紧收拾收拾回家种田吧!”
道士不以为忤,只作淡淡一笑。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一直静立在一旁的洛歌。“这位公子可愿让贫道看上一看。”
洛歌皱了皱眉,绝美的容颜上划出了一道冷冷的笑容。她摇了摇头,冲他摆了摆右手。“多谢道长,在下还是算了吧。张易之,付钱走人!”
白衣人被她的话突然拉回了神,他“哦”了一声,丢了一锭碎银与那老道士。
洛歌深深的看了老道士一眼,嗤笑一声,抬步欲行。
“公子,巫山云雨付东流,劝君莫忘前世尘。回首自有真人在,何必执着两皆空。”
洛歌的神情微微一滞,半响,她浅浅一笑,拉着白衣人融入了人流之中。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白衣人垂下目光看着她的背影。
洛歌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突然,她偏过头,冲出了人群。
白衣人恍了恍神,连忙追了上去。
逼仄的巷子中,洛歌冷冷的看着面前惶恐失措的人。半响,她逼近了他。
“说!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那人被她身体里散发出的肃杀之气逼得一个趔趄,他慌张
的看着她,语无伦次:“你要干什么!你……你要干什么!”
“说!你是谁派来的?!”
洛歌微眯双眼,眸中那暗红色的嗜血光芒不断的闪现。
“阿洛!”
蓦地一声呼喊,打破了这巷中原有的寂静。
洛歌回头看见白衣人正伸手急匆匆的朝自己走来。
“阿洛!你干什么呢!神神哉哉的!”白衣人走近她,不禁嘟哝了一声。待他看到她身后之人时,不禁轻轻的“咦”了一声。“他是谁?”
洛歌牵起冰封的嘴角,声音冷漠:“他一直在暗处监视着我们。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吧!嗯?”洛歌冷冷说完,又朝那人逼近了一步。
“你……张昌宗!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那人强装镇定,可双腿却仍如筛糠般都个不停。
洛歌冷冷一笑,她挑眉看着他:“我怎会不知你家主人是谁?魏元忠他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既然知道,还不……还不放了我!”
“放你?”洛歌轻轻一笑,语气中满是一种邪魅的孤煞之气。她挑了挑眉,,食指凌厉的朝那人指了过去。“魏元忠他伤了我的人,我还没有找他算账!当**能撞死我的人,今**也能弄死他的人!”话音未落,只见白影一闪,那原本退到墙角的人竟被洛歌掐的凌空而起。
“阿洛!”
白衣人疾呼一声,冲过去扳住她的手臂。他侧头看着她冷酷如霜的脸,厉声道:“阿洛!放开他!快点!不然,你我都得遭殃!”
“你该死!”
洛歌目不斜视,只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话。
手中之人已被掐的面色涨红,青筋暴起。一双眼睛凸起的好像快要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阿洛!”白衣人大呼一声,见相劝无效,便只好用力扳开她的手指。
他一个文弱之人又怎抵得上她一个习武之人的力气。
只一会儿,便听得“咔嚓”以僧,她手中那厮已歪过头瞪大眼睛,死相极其恐怖。
洛歌冷哼一声,蓦然甩开手。那人的尸体便随着她的手力甩向了墙壁。“嘭”的一声撞倒在地。洛歌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有些厌恶的撇了撇嘴:“竟要我亲自动手!”她侧过头,却发现白衣人神情呆滞。
“喂!张易之?”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白衣人回过神,他看着她轻轻一笑,笑容中竟透着意思痛苦与一丝悲悯纠缠。他无力的转过身,侧首低声道:“阿洛,你真的被改变了那么彻底啊。”
洛歌愣住。
“你说什么?”
“阿洛,大祸将之啊!”
深巷中,他摇头叹息,欣长的身影竟透着一丝沧桑。
洛歌更加困惑的皱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