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方舟通过这十几天观察,了解一件事:母亲和姨娘说到做到,围栏做的极牢固,草人逼真形像,水浇的恰到好处。他便放心了。
明天就是黑子说的那一月之期了,说好了要为黑子报仇,就一定要实现。
自己家的一件大事,也必须要在明天实现,自己一定要为这个家落个户籍才对,流民被抓到,弄不好可是真要杀头的。
自己不能死,全家人更不能有事。虽然他不相信自己一家会轻易被杀,有两个高手在,对付一小队大头兵不会是太大问题。
但是,那样就要不停的躲下去,除非改朝换代。族人在找已经让人挠头,如再无立锥之地……,摇摇头,那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更何况真的有必胜官军的把握吗?
看着头上的盘旋的海雕们,它们给这个家带来了快乐,当然也不能让它们跟着他一路和乱跑。
今天他叫来铁男和黑子重新叮嘱了一番,让他们再去继续演练。之后就去跟母亲和姨娘对话:
“我可是家主?”铁方舟直接问到。
“当然!”母亲和姨娘有些讶异,同时回答。
“明天官府会派人来点户,我出面去答,我一个小子说错了就权当儿戏,还可以由娘和姨娘改正,你们看可好?”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半垧说不出话来。这不是一个两岁的小儿该说的话,如何不让她们吃惊呢。
铁方舟见她们不言语,心里叹了口气,暗骂自己又忘记转换语境了,马上换了种口气接着说:“我听黑子说:‘和当官的说话,有可能被他选中去做官呢!就让我去吧’”
两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扑哧一笑,看来又多虑了,他虽然聪慧异常,到底还是个孩子。
“好吧,答应你了!”铁心兰说道。
“那就要远远的看着,不能走近。要不,当官的就不选我了,那可怎么办。”
“好的,一定,一定!”铁心兰回答,铁心梅已经笑得直揉胃,显出完美的身材。
清晨一如既往的来了。比昨天早,天变的越来越长了。
黑子今天起的尤其早。一双腥红的眼睛好像要喷火,手中的小刀已经磨的惨白,小小的人浑身上下竞透着一股杀气,以至于姨娘观察了他好久,发现他并无恶意后才悻悻的离开。
铁男正在精心的挑选着一堆石头,身上的砂袋卸了下来,拉着黑子合力一跳,一下就跳过了一个近一丈宽的沟。黑子张开了嘴合不上,铁男却极不满意,两个人继续的磨合着,这是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只是今天铁男没挂砂袋,所以跳得远的有点离谱。
铁方舟特意的穿了一身最干净的衣服,挺直了腰杆倒背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步,脖子上挂着个小布袋,一晃一晃的来回摆着,就好像等待册封的侯爷,这引得母亲和姨娘笑出了眼泪。
日近正午时,远处当真飘来一阵烟尘,停在了坡下。之后烟尘散开,露出一队人马,马队向两边分开,中间闪出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马上坐着一名头领,里面穿着猩红色的袍子,顶着盔穿着皮甲,皮甲很特别,前面短,只盖住马鞍,后面长,披到马背,手中提着马朔。向身后一扬手,便有一名百夫长模样的军士朗声喊道:“今,至正二年,千夫长索大人奉县蔚王大人之命征人头税,顺便点查我青田县人口,今要点查浣溪村,如发现流民盗匪一律缉拿,凡反抗者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千夫长索图提着马槊懒洋洋的坐在马上,指了指一名部卒手中的人头,不屑的说道:“看见没,流民巨匪,下场如此,尔等可服?”
铁方舟看着黑子喷火的眼睛,就知道这家伙就是他的仇家,如假包括的正主,绝对没错了。
这里一共就五户人家,且全都是老弱病妇,铁方舟真不明白这个家伙摆这种排场有什么用,要立威吗?肯定不是。和一些老弱妇儒立威有这必要吗?
这家伙无非就是要取黑子父亲的人头,用他的人头来充乱匪的数,换取功绩。用人命换来的千夫长头衔,当然也只能用人头来维护。
见无人应声,索图便懒洋洋的再次扬了扬手。百夫长李安,心里痛骂着,但还是耐着性子高声宣喊着:“所有人听着,全体在自家屋外集合,点完名的方可进屋”。之后拿出一封册子。
五户人家第一次面对面,站在同一片阳光下。李安见人集合完毕,便照着名册高声念到:“浣溪村坡上。张怀仁,家三人,妻名李氏,女名花娘。”一个跛腿的汉了连应了几声:“属实!属实!”。李安再问:“你的腿怎么了?可否见过流民盗匪呀?”。张怀会应了声:“草民的腿是不小心摔的,没有看到什么流民,绝对没有。请官家放心。”
这样回答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一家的性命。之前坡下王老汉就因回了一声看见了,结果很是凄惨。
先被绑起来逼问:姓名、人数、来向、去向、口音、容貌。接下来再问:“为什么不去举发?”。最后,被治了一个窝藏不举,通匪串匪的罪名,全家遭殃。
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索图嘴角一动,一丝阴笑浮上眼角,李安再读:“张怀义,家三人,妻名王氏,女名雪娘”,王氏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颤声应到:“属实,属实,只是我夫他去年病逝了,如今只剩我们孤儿寡母,村妇也没见过什么流民盗匪。求官家明查、明查。”
李安早知她们现在是孤儿寡母,便再往下读:“王道全。独居,自钟离迁居至此。”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沉声应着:“属实!老夫也没见过。”这老头相当镇静。
李安转向黑了家:“张大锤。家两口。子名黑子”黑子咬着牙刚刚应声。
索图突然转过头去大声喝道:“你父何在?”。
黑子红着眼睛指着隔溪的一处新土包,嘶声道:“在那里!”,索图不免有些失落,倒不是因为他失手杀了人,而是原本要取的人头不在了,阴笑一声道:“算他死的及时。保全了你一条小命!”。阴着脸扫视着众人。最后停在铁家人脸上。
李安看着名册,也皱了皱眉,纵马来到铁家门前,这家人面生,以前从别见过,正要发问。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地面上传了上来。
“浣溪村坡上,铁方舟,猎户,家四人,母铁心兰,姨娘铁心梅,堂兄铁男,全家在此!未见过流民盗匪。”铁方舟学着他的口气说着。
索图从一开始就很有兴趣的注视着这一家:两个瘦弱的女子和两个小子,这可是现成的肥肉啊。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不等他的百夫长发难,这个小不点却先开口了。这勾起了他的兴趣。
索图饶有兴致的向前一纵马,便也来到铁方舟的面前和李安并驾,沉声道:
“缘何我一月前没有见到你家?你家是从何处流窜到此。”
众人一见这种气氛,便全都躲回到了屋里,不但黑子回屋了。铁男也一下缩了回去。只有铁心兰姐妹向前走了两步。外面除了官军,就只有铁家三个人。
“小子一家本为猎户,进驻山林狩猎本是常事,原来的草屋太过简陋被风吹散了,这次建了个树屋回来住。”铁方舟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索图被气乐了,但既已聊到这了,聊兴正起,便问道:“何以证明?”
“小子的父亲在未亡时,交给小子一样东西,并说:‘交给识货的将军足以证明我家身份?’”
索图被绕了进来,不看,就是个不识货的。看了要是不认识也是个不识货的。要是认了,那就中计了。
李安忽然觉得这个小子非常有趣。能够把这个他恨之入骨的索图套住了,他就非常的开心,本来这些兄弟都是拥代他的,都是这个杀才,依仗着王县蔚爬到了自己头上。如今见这家伙受挫,一时高兴,忍不住叫了声:“速逞上来。”
索图一听,李安明显是看热闹不怕崩身上血,怒从心起,杀机顿生,回身就是一马槊。
好在李安一身好武艺,向后一带马,仰身向后躺下来了一个铁板桥,这才避了一难,但也是险之又险,毕竟离得太近了。
李安气得肝胆欲裂,恨不得上去分分种把他杀了,但想想自己的家属,强忍了下来。
受李安一激,索图恨恨道:“小子,有什么东西速逞上来,如果敢欺瞒与我,定就你粉身碎骨。”。他还真不是吹的。他真权力可以这样做。
铁方舟连忙示弱:“小子,小子身长不及,还请……”
索图不耐烦的伸出马槊,铁方舟将脖子上的一个小布袋解下来,放在上面。索图懒洋洋的收到手里,打开来扫了一眼,便身形一震。
饶是他见过世面,也被这小子的布袋吸引了。里面金光灿灿的全是金砂。
换作是半袋黄金他都未见如此惊讶,黄金是由金矿中采出的金砂炼化集块而成。
有黄金只是说明有一点财富,但有金砂却意味着拥有整座金矿。
对于他这们的一个贪婪的人,这是一个不能抵御的诱惑。